從空中看向大地,便能看到一紅一黃兩股軍隊在相互厮殺。
一邊是漢武卒不顧一切得向前推進,另一邊則是黃巾的死命防守。
連日無休止的戰鬥終于使得漢武卒再無往日的剽悍,各種戰鬥動作都是緩慢了兩分。
再加上本陣側翼即将被海量的黃巾迂回,漢武卒的形勢更是岌岌可危。
皇甫嵩立在漢軍陣中。眼看黃巾即将完成迂回,從側翼包抄漢軍。皇甫嵩終于下令道:“變陣,左軍改前軍。弩手持黃肩,寒鴉聲連天。”
馬上有小校在陣中開始大喊:“将軍有令!變陣!左軍改前軍!大黃弩出寒鴉,開道!”
很快,在數百個基層軍官的喝罵下。漢武卒的左軍前方湧現出一千弩手。他們神情冷漠,手持大黃弩。面向蜂擁而來的黃巾軍扣下了手中的闆機。
無數枝細小的弩矢從大黃弩的機匣中彈出。
一千張大黃弩,竟然射出了三萬枝弩矢!它們在空中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張鋪天蓋地的巨網。
它們在空中尖嘯,發出的聲音如同一群寒夜裏的烏鴉。向着正前方的萬餘黃巾閃電般穿去!
正在向前沖鋒的黃巾兵看到如此駭人的陣勢,腳步也紛紛停頓下來。不自主的開始向後挪動。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那一大片弩矢在黃巾兵迅速收縮的瞳孔中越來越大,直至命中。
紅色的鮮血如同最妖豔的花,綻放在黃巾軍陣中。
萬餘黃巾,瞬間陣亡六千餘人。剩下的人也是大半帶傷,開始在原地哀嚎起來。
少數一些幸運兒沒有被弩矢命中,也是呆楞在原地,狀若癡傻。
這就是能與狼牙重箭媲美的大黃弩的威力!
那一千弩手卻神色如常,不帶一絲表情的默默退回陣中。取而代之的是三千名手持漢刀木盾的漢軍輕兵。
他們的眼中已經透露出深深的疲憊之色。但依舊神色堅毅,向着黃巾沖殺而來。
這一路的殘餘黃巾軍在呆傻和哀嚎中,很快被漢軍殲滅。
漢武卒從左邊突圍,面向黃巾大軍重新設立了防線。緩緩向後退去。
黃巾軍後陣,褚飛燕看着一點一點撤離的漢武卒。眉眼之間,極爲凝重。
褚飛燕身旁,副統領高升一臉得意的說道:“褚統領。那漢武卒,也不過如此。此間還是畏戰退兵了,不若我們率大軍直接掩殺過去。或許能一舉除掉漢武卒!”
褚飛燕聞言立刻用冷厲的眼神盯着高升。直到那高升的頭皮都開始發麻。終于是緩聲怒道:“要送死?你自己去。别拉上衆兒郎!”
說完,褚飛燕卻是不理那高升。自己打馬走了。在其腦海中,卻不停的浮現着一個夢魇般的數據:一比三十。
黃巾兒郎付出了接近三萬人傷亡的代價,卻換回漢軍隻死了不到一千人!
這是一個很可怕的數據。這意味着要幹掉這四萬漢軍,至少要付出一百二十萬黃巾軍的兵力!
而黃巾發展到現在,遍布各地的軍力全都加起來,也不過隻有一百多萬人。
這其中還有一半人都是沒有戰鬥力的老幼和婦孺。
褚飛燕被殘酷的現實打擊的無法釋然。混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副将高升。
高升望着褚飛燕離去的背影。眼角浮現一股戾色,薄薄的嘴角也出現了一抹陰狠的笑容。
洛陽城門,袁逢正帶着袁氏族人在爲袁術送行。袁家四世三公,門楣榮耀極爲顯赫。如今袁家新一代子弟中。
庶出的老大袁紹已經在大将軍府擔任幕僚,如今嫡子袁術也在家族的安排下,即将去那宛城接替褚貢的太守之位。
袁術身高八尺,容貌也甚是俊郎,眉眼之間更是透出一抹英氣。
袁術曾經在北五校當過長水校尉。是以身上也有着一股淡淡的殺伐之氣。顯得袁術十分的威武不凡。
袁逢對于這個嫡子也甚是喜愛。
這才費勁心思将南陽太守這個肥缺給袁術安排下來。
聖上已經決意重啓州牧制,雖然目前的兩個州牧都是皇叔擔任。
但後來的事,誰又能說的上呢。畢竟陛下可沒有十三個皇叔。
南陽做爲荊州最接近中央的郡,其太守升任州牧的可能也是很大的。
并且南陽本身也是一個極其富庶的大郡。
一州之牧,那也是位比三公的封疆大吏了。
袁逢的想法很簡單,他僅僅是想袁氏一族世代三公的榮耀繼續傳承下去。
袁紹也在爲袁術送别的人群中。他靜靜的望着被袁逢細心叮鈴的袁術。
眼底閃過不滿的神色,袁紹悄然握緊了自己的拳頭。臉上依舊挂着春風一般和煦的微笑。
袁逢的弟弟袁隗站在袁紹身後,卻是清晰的看見袁紹眼中一閃而過的不滿之色。
袁隗神色如常,心底卻暗自開始歎息起來:家主對于這嫡子袁術,确實是太過偏愛了一些。
袁紹無論如何,都是袁逢的長子。雖然是庶出的,并且還被過繼給了弟弟袁成。
但袁紹的能力真的十分出衆,容貌更比袁術多了三分英偉。氣質也比其少了兩分輕浮。
袁隗心底是十分認可并且喜愛袁紹這個侄子的。認爲其必定能成大事。就連袁紹的字那也是袁隗給冠的。
前些年,袁成病逝。袁紹更是爲其披麻戴孝兩年,之後也是閉門在家不接受朝廷的征辟。日子更是過得荒唐無比,天天和那宦官的養孫去喝花酒!
最後還是袁隗指着袁紹的鼻子破口大罵,令其醒悟。這才接受了大将軍何進的征辟,成了大将軍府的一個幕僚。
袁紹,真的是從小就很重情義的一個孩子。
而袁逢呢,卻好像沒有生過這個兒子一樣。自從過繼給袁成後便不管不顧。
直到袁紹被世人皆交口稱贊。這袁逢才站出來淡淡的表示了一句:我對這個侄子也很是喜愛。
注意,是侄子。自從袁逢當衆說出這句話過後。袁隗便知道,袁紹的心中對其生父,卻是徹底的絕望了。
又是一聲輕歎,袁隗卻隻能将溫和的目光投向袁紹,安慰與他。
袁紹确實早已對袁逢不抱有任何幻想。但此刻見到袁術如此得袁逢喜愛。袁紹心中依然不可抑制的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滋味。
這種感覺幾乎讓袁紹發狂。若不是自己從小便無比尊重的叔父在一邊看着他。袁紹早已拂袖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