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溪其實前兩日便醒了。醒了以後第一句話便追問徐豐少主在哪兒。
那嬰兒趙翔第一時間就讓張賀帶回陽翟城妥善安置了起來。
牛溪聞言松了口氣。随即在徐豐的建議下安心休養起身體來。
牛溪作爲一個太守身邊親兵。見識還是有的。這兩日給傷員派發的飯食越來粗糙。牛溪便猜測軍中即将斷糧。
恰巧牛溪在保護其少主逃跑時發現了黃巾軍的糧草據點。牛溪決定将它上報。一是還恩,二也是想見見趙子魚。
牛溪很快就見到了趙翔。
看來軍中斷糧斷得厲害啊。
牛溪暗自嘀咕,依舊對趙翔行禮道:“褚府親兵牛飛灰,見過趙校尉。”
趙翔擺手示意不用多禮,緩聲說道:“翔的來意,牛壯士應該是知道的。還請壯士出手相助,翔攜此地将士,感激不盡!”
說罷,趙翔反向牛溪行了一禮。
牛溪趕忙閃身避開,平淡道:“趙校尉不必如此。某一介粗人,隻知道某欠趙校尉兩條命。一條某的,一條少主的。待的兩條命皆還,某便去輔佐少主了。”
趙翔神情卻絲毫不見尴尬。依舊笑道:“理當如此,牛壯士真義士。”
牛溪撇了撇嘴角,不置可否。
接下來,趙翔便領着慶豐軍。在牛溪的引路下來到一處黃巾軍的據點外。
這處據點不大,但極爲隐蔽。就在慶豐軍安營不遠的地方,卻沒有被慶豐軍的斥候發現。當然這也與張賀的回陽翟,斥候無人指揮有着關系。
面對黃巾營寨,牛溪率先上前,大吼道:“兀那賊子!你們牛爺爺回來了!還不趕緊出寨投降?!”
寨牆上的黃巾早已發現了慶豐軍的到來。不一會兒,寨門慢慢被打開。從裏面奔出一隊黃巾。
其中一個身材高大,黑面虬髯的黃巾大漢卻是譏笑牛溪道:“俺當是誰如此威風,這不是前幾日某的手下敗将麽。怎麽,前幾日讓你逃的性命,今日又來送死不成?!”
話到最後,那大漢的神情越發兇戾。
牛溪見着那大漢,也沒答話。直接提刀向那大漢沖去。
那大漢目露兇光,卻是喝退身邊的黃巾小兵。也是雙手擒着一把斬馬刀向牛溪沖去。
“喝!”兩聲怒吼在場中發出。兩柄刀的碰撞更是濺出一片火星,發出震耳欲聾的金戈之音。
趙翔身邊,一尊鐵塔似的魏和見得如此場景。悄然握緊了手中的樸刀。
嗯?!不錯嘛。那大漢見牛溪并沒有被自己一刀劈倒。随即又是雙手持刀向牛溪頭上劈去!
牛溪此時已經被震的手臂發麻。隻得勉力舉刀格擋。堪堪将那柄無比沉重的斬馬刀擋在自己眼前。
那大漢眼中閃過戲谑之色。也不猛然發力,隻是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将斬馬刀向牛溪臉上推去。
就在千鈞一發之時,一道聲音從前方傳來。卻是魏和肩上扛着樸刀,慢慢出陣說道:“行了,他打不過了。老子來陪你玩玩。”
周倉見得魏和,感受到其身上散發出的一股和自己差不多的氣息。神色變得凝重起來。狠狠一刀将還在勉力支撐的牛溪劈飛。然後刀尖直指魏和。沉聲道:“黃巾渠帥,周倉。”
魏和聞言,神色也變得冷厲起來:“老子魏和。”
兩個身材同樣高大魁梧的人相互對峙。
趙翔在後方見狀,趕忙讓人搶下牛溪。同時望向魏和的眼眸中帶着一絲擔憂:這周倉。。好像是個猛人啊。。。
突然,魏和眼中兇光大盛搶先出刀劈向周倉。
周倉眼中也是發出精光。大喝一聲:“來得好!”随即手中斬馬刀也向魏和揮去。
場中間一陣耀眼的火花迸發出令人刺耳的金戈聲。再向兩人看去,兩人已經交換了位置。
少傾,魏和同周倉同時回身,再次厮殺在一起。十幾個回合過後,兩人身上都留下了深淺不一的創口。
兩人終于分離,再次氣喘籲籲的開始對峙。
周倉向魏和獰笑:“你今天會死!”
魏和也是厲聲道:“你也一樣!”
兩人重新向對方沖殺。
這一次,魏和的刀成功劈在周倉肩頭。
魏和心中一喜,正待發力。卻發現身上的力氣像潮水一般退去。再低頭,發現周倉的斬馬刀已經死死鉗進魏和的左胸。幾乎将魏和上半身分離。
令人窒息的疼痛感向魏和襲來。
魏和眼中浮現不甘之色,最終還是頭一歪。就此氣絕。
周倉此時也不好受。魏和的那一刀差點将他的左臂劈飛。此時完全憑着自身的悍勇在強撐。
“某說過,你今天會死。”周倉重複了這句話。将斬馬刀收回,扶刀伫立。面向慶豐軍。
慶豐軍開始驚慌起來。腳步不斷地向後退去。
趙翔察覺到士卒的畏懼。神色一變,大聲喝道:“傳令!慶豐軍所屬!準備進。。”
趙翔話沒出口,身後的薛歌輕輕拉了拉趙翔衣角。輕聲道:“主公,陣前失将。士卒士氣已洩。不若先退軍,重整士氣後再行進攻。”
趙翔聞言重重歎了口氣。狠狠拍了拍自己大腿。随即說道:“傳令!鳴金!”
同時心中恨恨想到:若張賀在此,早就一箭射翻那黃巾賊将。哪會如此窩囊!
慶豐軍的将士聽到鳴金聲。心中紛紛松了口氣,緩緩向後退去。那個斬殺了魏和的黃巾大漢太過兇狠,他們實在不想面對。
是夜,趙翔立在慶豐軍營帳外。望向山頂燈火通明的黃巾山寨。心情如同這初春的天氣一般。冷肅無比。
傳令兵來報,黃巾營寨那邊來了使者。正在大帳中等待。
趙翔有些疑惑。向營帳内走去,同時說道:“去請軍師到帳内議事。”
趙翔走進營帳,果然看見了一人頭戴黃巾。立在帳内,他的身邊。是慶豐軍的四個衛兵,緊盯着他。
那個黃巾使者個頭不高,給人的感覺卻十分精悍斷練。身上更是散發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趙翔坐到主位。看向那人嬉笑道:“賊子遣你來投誠乎?”
那人聞言,身軀一瞬間挺得很直。神色也是鄭重無比的答道:“黃巾小渠帥廖化,來向将軍遞交我軍降書!請過目。”說完從有些破舊卻被洗的漿白的衣刨中掏出一張白布,遞交給身邊的衛士。
趙翔聞言,神色一變。狐疑道:“哦?白天還打生打死大罵漢狗,晚上便來投降?”
正在此時,薛歌也是來到大帳中。對趙翔行禮後站在一邊。
廖化似乎沒有聽到趙翔言語中的揶揄之意,隻是拱手答道:“是真是假,待得明日便知。隻希望趙校尉能向對待前幾日投降的黃巾一般,善待我軍。”
頓了片刻,廖化接着說道:“降書已遞,在下便先告辭了。”說罷真的就向帳外走去。
“等等!”在趙翔的喝令下,兩名衛士将刀劍架在廖化的頸邊。
廖化停住腳步,望向趙翔,眼神不悲不喜。
趙翔示意兩個衛士撤去刀劍。向廖化問道:“白日間那周倉如何了?”
聽到這個問題,廖化的神情終于有了一絲波動。他的喉結動了動,低聲說道:“白天那一刀太狠,周統領傷的太重。治不了,死了。”
說罷再次向帳外走去。這一次,趙翔沒有再攔。并且吩咐下去慶豐軍不得阻攔廖化回寨。
廖化走後,趙翔讓衛士撤下。大略看了一下白布上的内容。對薛歌道:“孟克,黃巾軍請降。将于明日辰時放下兵器出寨。孟克有何看法?”
說完走下主位将手中白布遞給薛歌。
薛歌接過白布,也是大略看了看。對趙翔答道:“主公,歌認爲如果對方沒有讓我軍進寨,那便應不是詐降。自己放下兵器出寨投降,這誠意還是很足的。”
見趙翔微微點頭,薛歌接着說道:
“不過還是應當小心爲上。如今付陸唐齊跟随楊祭酒往洛陽而去。張都統也護送那小公子前往陽翟。牛溪重傷,魏正肴更是。。。慶豐軍現今沒有一個勇猛之将。全憑士卒用命。萬一明日真是詐降,我軍猝不及防下可能會傷亡慘重。”
趙翔聞言,也是颔首道:“那明日便讓士卒提起十二分小心。再令弓手帶上所有箭枝準備。”
未待薛歌答話,趙翔又接着說道:“隻是那魏正肴。。有些可惜了。罷了,問清其家鄉住址,待有機會再派人送點銀錢去罷。”
薛歌答道:“對于這魏正肴的家屬,歌正想同主公商量。正肴前日同歌閑聊時曾提及。他有一子,名爲延。現年十四,身高已是七尺。正肴說其子延甚有勇略。十一歲起便敢獨自入山打獵。弓馬更是娴熟。主公可派人往義陽找找,說不定能得一少年英雄。”
魏和的兒子?魏延?趙翔心裏有些懵圈。之前廖化來投降,趙翔其實就一直在心中偷樂撿到寶了。
隻是對于周倉的死訊還是有些遺憾和不可置信。
還在想那魏正肴怎麽在曆史上一點名氣也沒有就能用命拼死周倉。原來是魏延的老子!怪不得如此兇勇。
廖化,史書上說你忠義無比。但願,明日你不會讓我失望吧。
趙翔眯起眼縫看向營帳内的燈火。心中默默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