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座井闌慢慢貼近南城牆,一張張巨大的木闆從井闌頂部砸下,死死嵌入已被羽箭紮滿的城牆上。随即便從井闌内部沖出一群血紅着雙眼的黃巾賊兵,向城牆上沖去。井闌下的黃巾兵也是嗷嗷怪叫着向井闌内部湧去。
一時間,殺聲震天。
做爲一郡的郡冶,宛城的城牆很厚,甚至可以在城牆上跑馬。此刻,便有數匹駿馬飛奔在各面城牆上。傳達着張勳下達的命令:
“郡尉大人有令!城内郡兵全體聽令!至東城門集合!”
東城牆上,張賀又一箭射死一個黃巾軍中揮舞着佩劍的小軍官。一旁的趙翔看得暗暗心驚。
這同鄉,不簡單啊。
剛才東城頭被狼牙重箭攢射過後,張賀便迅速帶着部下從北城牆飛奔而來。狼牙重箭造成的聲勢實在過于浩大,張賀擔心趙翔遭遇不測。
好在趙翔無事,隻是在這面城牆防守的郡兵已是所剩無幾。除了趙翔的一隊鄉勇幾乎全軍覆沒,連帶着同在東城防守的另外十幾隊郡兵也受到牽連,幾乎盡沒。
三波箭雨,直接射殺了六百多名在橹盾保護下的守兵!沒有傷者!
這便是狼牙重箭的威力!
見此情景,張賀索性就把自己的百人隊安排在東城牆防守,也可照應趙翔。
僅僅片刻功夫,趙翔便見得張賀彎弓搭箭,射殺了十多名黃巾賊。箭箭命中要害!
突然間,衆人聽到南城牆上喊殺聲震天。大家的眼中不約而同的閃過一絲憂慮。
随後,便聽到一騎郡兵在城牆上從南城牆那邊奔馳而來,口中大聲重複着張勳的命令。
聽到張勳下達東城門集結的命令,看着那離東城牆越來越近的井闌。咬起鋼牙,張賀迅速拖起趙翔向城下奔去,高聲呼喝道:“尊将軍令!全體郡兵去東城門集合!”
所有郡兵盡皆向城下奔去。
到了東城門下,趙翔終于冷靜下來。低聲向張賀問道:“伯謀,郡尉的命令,是準備讓我等突圍?”
張賀搖了搖頭,答道:“某也不知,不過若是給全城守兵都發出此令,便應該是了。”
一道聲音從趙翔身後傳來:“主公所言極是,那張蔡機正是準備從東城突圍!”
兩人尋聲望去,說話的人卻是楊弘。
楊弘正了正剛才倉促躲箭時被弄亂的衣冠,對着趙翔恭敬行禮道:“屬下楊弘楊子鵬,拜見主公!”
話語之間,铿锵有力。就連其眉宇間的一股子猥瑣氣息在這一刻也是蕩然無存。
“這。。。”張賀心中疑惑,對趙翔道:“子魚,此人是你收的幕僚?”
“額。。。”趙翔還未答話。
楊弘卻是正色道:“不錯,在下正是師兄李文優爲主公引薦的幕僚。”
這李儒何時引薦過你啊,他分明是吩咐讓我照顧你。。。罷了罷了,幕僚就幕僚吧。趙翔心中還是有些許歡喜的,這李儒的師弟都投奔了自己,李儒還能跑到哪裏去?
趙翔不知道的是,他既不是高官權貴,更不是名門望族。又有何德何能收取李儒這些文士爲幕僚?古人對文士十分看重,文士一般也是比較自傲。你沒有一個顯赫的身份,又如何令得那些謀士來投?
李儒也僅僅是對趙翔頗有好感,再加上其宣講的内容點燃了李儒心中的希冀。這才使得李儒将師弟派來輔佐趙翔,看看這趙翔是否值得法家門徒下一次生死大注。成則生,光耀門派。敗則死,後繼無人。
反正法家苟延殘喘到現在,也不可能有更壞的結果了,這才是李儒将楊弘派來最重要的原因。
對李儒和法家來說可謂是一次驚天豪賭!
對于楊弘來說更是一場驚天大賭。
方才,楊弘毅然決然的下了注。
賭趙翔,必能成事!
這也是楊弘心甘情願稱趙翔爲主公的原因。
張賀見狀卻是笑了笑,正待向趙翔說些什麽。耳邊卻突然傳來如同雷鳴一般的聲音。
“馬蹄聲!”付陸驚呼道。
“至少一百騎!離我們很近了。”唐齊在一邊答道。
過了一小會兒,果然看見一隊騎兵從城内奔馳而來!
約莫一百多匹戰馬,還有六十多名騎士。最前方的正是渾身浴血的郡尉張勳!
張賀是認得張勳的。趕忙低聲對衆人道:“最前方是郡尉張勳!連僅存的一百多匹戰馬都拉了出來。看來是要突圍了。”
在那些騎士當中,趙翔卻是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趙翔新認的大哥,黑臉将軍橋蕤!
那隊騎士在城門下勒住戰馬。那橋蕤看到趙翔,眼中卻是爆出驚喜之光!
“賢弟!哈哈!某便知道賢弟吉人自有天佑。”
“方才那批重箭的聲勢,實在把愚兄吓了一跳。”
“隻是那南城牆上,愚兄要護衛使君,實在走不開。”
“隻能心中爲賢弟祈福,好在賢弟無事!愚兄總算放心了些。”
橋蕤翻身下馬,對趙翔說道。
一番番真情流露的言語,令趙翔身邊的張賀和楊弘都爲之側目。更遑論趙翔了。
趙翔聞言心中酸楚,對橋蕤行禮後正待答話。隻聽張勳高聲道:“打開城門!騎兵在前步兵在後弓箭手居中。準備突圍!”
橋蕤神色一變,立刻再次上馬。對趙翔急切道:“城破在即,某盡最大能力勻賢弟三匹戰馬,賢弟可帶自己兩名親随我們一同突圍!”
語落,橋蕤便打馬去城門催促衛士開門去了。
張賀等人聞言沉默。隻有三匹馬,在場與趙翔親近的人卻不止三個。衆人皆知,突圍,有馬的幸存幾率往往更大。
此刻,唐齊和付陸卻是互相望了一眼微微點頭,随即面向趙翔拳掌相接行禮道:“小人唐齊(付陸)願持刀斷後!還請主公,先生同百夫長上馬。”
說罷,兩人便當真拎起鋼刀向正在倉忙調整的步兵方陣走去。
“且慢!”趙翔急切喊道。
兩人停頓,回身疑惑的看向趙翔。
“那個。。。某不會騎馬,需有人帶某。。。”
趙翔說着大實話。
好心計!楊弘聞言暗暗擊節。也是故作爲難道:“禀,,禀報主公,在下。。也不會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