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金、元三代張北因爲與中原接壤而受到了統治者的高度重視。
在遼代的時候,張北屬西京道歸化州,稱燕子城或燕賜城。在金代的時候,統治者在張北地區設置柔遠鎮,後來改爲柔遠縣,最後設爲撫州。元朝的時期張北更被譽爲“腹裏”之地,元代統治者在這裏設置隆興路,同大都(北京)、上都(開平)并稱,稱之爲中都,成爲皇室往返于大都、上都之間的巡都。
到了明朝之後,張北先後兩次被明朝收複,無奈蒙古人對這裏情有獨鍾,最後明朝隻能退守宣府,将張北城讓給蒙古鞑靼統治。
張北城經曆了三個遊牧民族的統治,已經成爲遊牧民族最重要的商阜,是中原與塞外之間最重要的商品聚集地,曆來頗受遊牧民族重視。所以蒙古鞑靼的親王查木可古力親自駐紮在張北,試圖以張北作爲跳闆,有機會再入中原,重現成吉思汗時期的輝煌。
查木可古力親王非常重視塞外與中原地區的交流,在他刻意的保護下,張北城俨然成爲蒙古鞑靼南方與大明交流的橋頭堡,在這裏漢人的地位還是比較高的,尤其是商人與書生,更受鞑靼人的歡迎。
朝陽剛剛升上天空,韓淩雲、白樹生、南勇、萬彪以及劉虎等人就從兵營開拔,繞過宣府用了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來到賜兒山下。
他們五人來到賜兒山的時候,趙山河等人早已經在山口衛士等待多時。
趙山河與蠻橫軍彙合,簡單對五個偏将交代了一下接下來打劫蒙古人的任務以及他準備去張北城親自探聽神秘商隊消息的事情之後,急匆匆帶着手下的衛士化妝成商人先向西北繞了一個圈子,而後從********方向南下,進入了張北城。
趙山河帶着衛士進入張北城後,行走在城内的街道上。這裏的建築非常有蒙古風格,寬闊的大街,兩側是矮矮的商鋪,偶爾出現一個二層的建築都能給人帶來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在這裏的大街上,商鋪都同時用漢文與蒙古文寫着店名,門口負責招攬客人的夥計大部分也是漢人,偶爾出現一兩個蒙古人模樣的夥計也能說一口流利的漢化。
趙山河等人在大街上行走着,尋找着落腳的地方。已經五十多天沒有洗過澡,趙山河現在選擇旅店的唯一标準就是一定要能夠洗澡,不能洗澡的旅店就算金碧輝煌裝修的跟皇宮一樣,也不會選擇。
正當趙山河等人尋找旅店的時候,旁邊一個幹淨利索的夥計用白毛巾抽打着自己的袖子,招呼着:“客官,這邊請。本店房間寬敞舒适,後院有浴池,池水都是溫泉水。住進本店,舒舒服服地洗上一澡,不管這一路上受了多少風塵,從裏面出來的時候都會變得神清氣爽。”
“溫泉水?”趙山河聽到夥計的話,兩條腿立刻就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一樣,再也擡不起來,太看着店小二問道:“水溫多少?我和我的護衛這一路走下來已經五十多天沒有洗過澡,水溫低了我可扭頭就走人!”
作爲一個醫生,趙山河非常清楚溫泉水的水溫非常重要,38度到42度的溫泉水是對人體最好好處的溫度,溫度太低或者太高,泉水中的礦物質都不容易吸收。
“客官一聽您這話就知道您是第一次來張北城,咱們這個旅館最大的特色就是溫泉洗浴。别家的旅店要想洗澡都得用我家用過的水,不但溫度低,而且還幹淨。咱們這裏絕對是源頭。”夥計聽到趙山河的話趕緊搭腔,看到趙山河點頭示意他前面帶路,口中唱喏:“來客了!裏面的招待一下。”
很快院子裏面跑出來一個青衣小帽的夥計,看着趙山河等人開口問道:“客官,咱們這裏有獨院,也有客房。您看您是選?”
“獨院院子裏面有沒有溫泉?”趙山河不等夥計說完開口問道。
“有,而且還是老槐樹溫泉,我家主人從大明朝花重金弄來了三顆老槐樹,把樹心挖空之後請工匠立在泉眼上。說句誇大的話,那裏絕對是最新鮮的溫泉水,平時我們這些夥計喝水都是那裏面流出來的。”夥計一聽趙山河的話,心中知道今天遇見了大客戶,趕緊解釋着。
“你們這個旅店怎麽沒有門面?”趙山河一邊走一邊問着夥計。
“客官,我們這旅館根本用不着門面。隻要來過我們這裏的肯定第二次還會選擇這。溫泉就是我們旅店的金字招牌。您别看我們門面不大,那是我們老闆把門面都租出去了。你看到沒有,剛才您走過的那條街,街南面所有的商鋪全是我們家的。不僅如此,這條街其他旅店要想洗浴,還得給我家交錢。”夥計誇誇其談,将旅店的情況給趙山河詳細地介紹着。
“你們這裏獨院有幾個?院子大不大?能住多少人?”劉栓擔心趙山河的安全,開口問着。
“客官,您放心。我們這裏的院子,都是二進的院子,還有東西廂房。别說您這二十多個人,再來二十多個人也住得下。”夥計點頭哈腰地回答着劉栓的問話。
“别廢話,趕緊帶小爺去獨院。小爺要泡溫泉水,要泡大槐樹溫泉。”趙山河催促着夥計,手中扔出一塊二兩的銀子。
“客官,我們這獨院一天五兩白銀。您這錢不夠。”夥計看着手中的銀子站在當場對趙山河說着。
“那是賞銀。别廢話,前面帶路,小爺别的沒有,就銀子多,窮的就剩下錢了。另外你一會出去給小爺買兩套内衣,最要好的。剩下的錢全賞你了。”趙山河一邊說着一邊又扔給夥計二兩銀子。
“謝謝爺。您這邊請。”夥計看到不到片刻的時間就有四兩銀子到手,立刻變得眉開眼笑,熱情的招待着趙山河等人,一路小跑着向獨院而去。
趙山河等人進入院子,劉栓與範奎二人裝作觀賞院子布局的樣子,将院落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在檢查的過程中他們聽到隔壁院落有人說話的聲音,二人來到夥計面前詢問着:“夥計,隔壁院子也有人住?”
夥計點了點頭,低聲對二人說道:“二位客官,隔壁住了五十多号人。這些人來頭不小,而且是非常有錢的樣子!這些人已經在這裏住了五天,每天這些人什麽事情都不幹,就是請茶樓的雲遊詩人到院子裏面說大明靖遠伯的故事。聽了一遍又一遍,聽了一遍又一遍,今天已經是第三遍了。這幾天之中茶樓夥計來找雲遊詩人,結果被打斷了腿扔了出去。”
“夥計,有沒有果盤?京八件來一盤,水果盤來一個,瓜子花生來一盤。直接給我送到大槐樹下就好。”趙山河早已經脫了個精光,将身體全都浸泡在溫泉之中。
這個溫泉果然如同夥計介紹的那樣,上面是一個被挖空了樹心的槐樹,當中是一個直徑将近兩米的水池,水池中不斷有泉水從小面冒上來,多餘的泉水順着槐樹根部開出來的出水口流到外面的水池之中。
趙山河舒舒服服的泡在溫泉中,身體被泉水燙的直哼哼,盡管如此他還是将身體全都浸泡在泉水裏面,感受着泉水由下向上沖起來的力量。
“啊,好舒服。這才是享受啊。”趙山河悠悠的轉過神來,閉着眼睛感歎着說道。
劉栓與範奎也進入了池子,二人感受着溫泉的溫度,将腦袋都泡在了泉水之中,直到胸中的氧氣徹底告罄,才猛然間從水下出來,用手擦掉臉上的水花,将長長的頭發甩到背後,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其他的衛士雖然不能進大槐樹中浸泡,但是外面也有泉眼,也是從地下冒出來的泉水,所有的人都躺在溫泉邊上,閉着眼睛享受着。
溫暖的泉水給所有人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注入了無窮的能量,這些時日來的疲勞随着翻滾的泉水中一掃而空,雖然還沒有從水中出來,衆人已經清晰地體會到了身體格外輕松的感覺。
趙山河非常享受這種泡溫泉的感覺,一塊潔白的毛巾搭在臉上,身體輕輕地飄在水面,随着地底湧出泉水輕輕晃動,整整兩個時辰他始終保持着這種姿勢,如果不是在這個過程中吃了一些點心和水果,劉栓都擔心他是不是駕鶴西遊了。
“大人,咱們這一次還有任務呢,不能總這麽在溫泉泡着啊。”劉栓實在是忍不住心中的擔憂,在趙山河身邊小聲地說着。
“任務?啥任務?現在咱們的任務就是好好休息、養精蓄銳。”趙山河将臉上的毛巾掀起一角,繼續對劉栓說道:“商人要有商人的模樣,咱們這五六十天一直過得都是野人的生活,身上根本看不到半點商人的氣息,咱們需要好好地泡一泡,這叫洗盡鉛華。”
“劉老大,我覺得咱們大人是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了。”範奎來到劉栓身邊捅了捅劉栓繼續說道:“大人,劉老大是直脾氣,您又不是不知道。您有什麽想法講出來,别讓我們這些當下人的瞎操心。”
趙山河将飄在水面上的腿收回來,雙腳踩着地面,用毛巾擦了一下臉上的汗水對劉栓和範奎說道:“劉栓、範奎,你們兩個想知道隔壁院子人的身份不?”
劉栓與範奎點了點頭,劉栓說道:“當然想知道了。包下整個院子就爲了聽故事,不管是誰聽到這個消息肯定都會在心中對隔壁院子住的人好奇的。”
趙山河點了點頭,将毛巾從新蓋在臉上,不再說話。
劉栓看着趙山河又恢複了之前的樣子,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地向範奎投去詢問的目光。
範奎突然明白了趙山河的意思,雙手互擊,興奮的說道:“大人,高啊,真是高。”
“奎子,你知道了什麽?趕緊給我講一講,我怎麽稀裏糊塗的?”劉栓看着範奎的表情,趕緊追問着。
範奎靠在溫泉邊上,學着趙山河的樣子将毛巾搭在頭頂,開口給劉栓解釋着:“劉老大,你想啊。隔壁院子裏面住的人能引起夥計和我們的注意,我們同樣也能引起隔壁和夥計的注意。隻要咱們做的事情出乎意料一些,甚至可以說隻要咱們什麽都不幹,就舒舒服服地泡幾天溫泉,相信等咱們離開旅館打探消息的時候,張北城那些商人圈裏面關于咱們的事情早已經傳遍了。”
劉栓聽着範奎的話,突然恍然大悟,對趙山河說道:“大人,您這一招絕對高,一絲半毫都不漏聲色地就把咱們的消息通過夥計和這個旅館客人的嘴傳遍了張北城。相信等咱們從旅店走出去的時候,身上的神秘感肯定不比那個神秘商隊少。這樣一來,大家都有神秘感,接觸起來也相對容易一些。”
趙山河臉上依然蓋着毛巾,沒有說話隻是從水中擡起右手,挑起了大拇指,而後繼續享受泡溫泉的快感。
溫泉旅店的夥計,已經不是第一次替趙山河等人采買東西了,之前二十多套從裏到外的衣服已經讓他掙了一筆,現在他揣着二十兩銀子又離開了旅店,前往城中最有名的酒樓“醉風樓”給趙山河等人買食物。
“郝二哥,怎麽今天有空來醉風樓?你們老闆給你放假了?”同時服務行業,酒樓的夥計看到他口中打着招呼。
“高老弟啊,我怎麽可能會放假?旅店裏面來了一個貴人,帶人包下了獨院,已經泡了三個時辰溫泉了。這不是泡完澡感覺餓了麽,給我二十兩銀子替他們買食物。”郝二哥開口解釋着:“兄弟,告訴後廚,啥東西好吃做啥,啥酒好喝上啥。我估計貴人肯定不會隻買一次,千萬别砸了醉風樓的招牌。”
“郝二哥,您這邊請,兄弟我給您泡壺茶,您一邊喝着茶一邊等着就行。東西好了,兄弟我來知會你。”姓高的夥計也意識到這是一個大買賣,一邊熱情的招呼着郝二,一邊去叫老闆。
有錢好辦事,當郝二将二十兩銀子扔在櫃台上的時候,老闆立刻按照最高的規格給後廚下了單,找了郝二哥五兩銀子,而後又給他塞了一條烤羊腿。
趙山河等人吃着酒席,感歎着大山外面的生活實在是多姿多彩,喝不了蒙古烈酒的趙山河破例喝了幾兩,暈暈乎乎地躺在床上說着醉話:“重見天日的感覺就是好,誰他媽要敢讓老子在回大山裏面主上一天,老子非刨了他們家的祖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