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栓回來了,大馬車整整給李國貞家拉了七車東西,棉衣棉被,火炭火盆,日常家具,隻要是能拉的都拉了回來,跟他一起到來的還有牟斌這個錦衣衛副指揮使以及十多個錦衣衛。
牟斌看到趙山河就穿着内衣坐在庭院中,趕緊上前參拜,而後站在一旁等着看好戲。在錦衣衛會所的時候牟斌已經聽劉栓講述了李國貞家的情況。他這一次特意帶來了自己的心腹,讓這些人見一見錦衣衛的指揮使有多橫,好讓他們在日後辦差的時候遇見番子也能硬氣起來。
自從牟斌接手錦衣衛後,他就發現自己的心腹做起事情來畏首畏尾,不像之前的時候敢打敢拼了,究其原因就是因爲這些手下心裏沒底,對東廠、西廠還有内行廠的人心存恐懼。正好趙山河這一次來找内行廠的麻煩,他幹脆就帶人過來讓他們見識一下趙閻王的本事。
李家院落中,糧食都被堆到牆角,圍繞着趙山河扇子面站立着四十多個兇神惡煞的大漢,李紳的父母與藥鋪房主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場面,大氣都不敢出。
終于,内行廠收糧的人馬出現在李家門外,這些人看到院子裏面站着的一群錦衣衛,絲毫不見慌亂,大大咧咧的走進庭院,找到了李紳的父親,開口問道:“一百石的糧食準備好了嗎?今天已經是最後的期限,糧食要是交不上來,你們李家可就要在京城除名了。”
李紳的父親膽戰心驚的看着收糧的番子,偷偷摸摸地打量着趙山河,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開口說話。
“準備好了,收糧吧。”趙山河接過話茬,對範奎說道:“去,拿二百石的糧食給收糧的公公。讓他找咱們一百石。”
範奎聽到趙山河的話,立刻就明白了:大人這是已經開啓的敲詐模式。
範奎用嘲弄的眼神看着收糧的太監,慢慢悠悠來到牆角,仔仔細細的撿起一顆米,而後來到太監面前,将米扔到太監腳下,不屑的說道:“給你糧食,二百石。我家将軍說了,讓你找一百石。趕緊的,我家将軍還有緊急軍務要處理,沒時間跟你們耽誤。”
收糧的太監看着範奎的舉動,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哪來的刁民,竟敢撸内行廠的虎須。雜家今天也是長見識了,兒郎們,給我……”
“腿打斷,扔門口,小喽啰一個費什麽話。我就在這等着,我就不相信今天收不到那一百石的糧食。”趙山河打斷了廢話的太監,直接下令動手。
在錦衣衛目瞪口呆中,趙山河的衛隊一哄而上,将這一次前來收糧的人全都打斷雙腿扔在大街上,而後來到趙山河面前回報着:“将軍,弟兄們爲了領賞的時候公平,有人不光打斷了腿,還打斷了胳膊。平均每人兩次。”
“記着就行,回軍營以後再說。”趙山河揮揮手,衛隊在一起站在他的身後,一個個笑聲議論着,今天究竟能領到多少賞金,祈禱着内行廠能多來一些人。
錦衣衛跟随牟斌來的那些人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幹了一輩子錦衣衛,從來沒有這麽牛逼過!眼前這些來自軍營的厮殺漢根本沒把内行廠放在眼裏,在他們看來,在北京城中敢這麽揍内行廠人的不是不知道内行廠的深淺就是有恃無恐。而眼前的這些厮殺漢一看就是屬于後者。
趙山河陸陸續續等來了三波前來收糧的人,這些人之中沒有一個能夠進他的眼睛。到最後趙山河失去了耐心,從椅子上站起來說道:“總是派一群上不來台面的人出面,内行廠的大人物呢?既然他們不出面,那老子我就去把他們揪出來。把外面那些廢物扔馬車上,咱們去糧庫看看去,今天這一百石的糧食必須要收上來,要不然我趙山河的面子往哪擱?”
趙山河說完之後,帶着人馬殺氣騰騰地沖向内行廠設在北京城内的糧庫。
内行廠糧庫前,四輛裝滿了被打斷腿前去收糧人的馬車率先停了下來,接着趙山河的衛隊一哄而上,将這些人扔在糧庫外的道路上。
糧庫的守衛看到眼前的情景,當時就下了一跳,留下三個人小心翼翼地戒備着,剩下的一個人趕緊跑進内堂去報信。
時間不大,從糧庫裏面沖出來二三十人,爲首一個太監,看到趙山河之後前進的腳步戛然而止,臉上的表情瞬間就變得精彩起來,從憤怒到恐懼,再到無奈,再到苦笑,最後像哈巴狗一樣,陪着滿臉的笑容來到趙山河面前。
趙山河看到來人,發現認識,這個正是之前被自己敲詐了一次的劉瑾心腹
“奴才見過殿下。不知道殿下大駕光臨,奴才罪該萬死。”太監來到趙山河面前趕緊施禮。
“罪該萬死,那就去死。”趙山河心裏快恨死眼前這些太監了,話語中夾槍帶棒,絲毫不留餘地。
“殿下,不知道奴才哪做錯了,還請殿下明示。”太監聽到趙山河的話,心中憤怒,但是奈何形勢比人強,真心惹不起,隻好繼續忍辱負重。
趙山河看着眼前的太監頭目,知道今天再想揍内行廠的人是沒有機會了,于是開口說道:“也沒什麽惹到我的地方,就是剛才你們派去李國貞家收糧的人,收了我二百石糧食,卻不想找給我一百石。你知道我這麽人窮,窮人就狠,狠人就不喜歡吃虧。所以呢,我自己過來取來了。還是那句話,九出十三歸。剛才的一百石現在已經漲價了。一百二十石,糧食給我,我立刻走人。要是不給,那我就等着,再過一個時辰就能湊到一百五十石,到時候我再拉也行。”
“原來就這點事情啊,奴才知道了。來人,給殿下準備一百五十石的糧食。殿下這些糧食是送到你的府上,還是送到軍營?”劉瑾心腹一聽趙山河的話,就知道這家夥是在沒事找事,但是實在惹不起,幹脆非常光棍的答應了趙山河的要求,目的隻有一個,趕緊把這個閻王爺送走,這人在這多待一分鍾都會有損失。
“送到府上吧。這麽遠送到軍營實在是有些難爲你們了,送到府上就好!另外我帶了這麽多的人手過來原本是準備打砸搶的,既然你這麽懂事,我也就不動粗了,但是你總不能讓我空手而歸吧。五十個人,一人十兩銀子的茶水錢,你覺得怎麽樣?現在沒錢我可以替你先墊上,還是老規矩,九出十三歸。”趙山河感覺心中的悶氣根本就沒有發出來,想着法的掉釁着劉瑾的心腹。
“殿下,沒問題,五百兩白銀馬上就交給您。”劉瑾的心腹心中在滴血,五百兩銀子,劉公公肯定不會出,隻能自己掏腰包了。
趙山河看着眼前這個打完左臉還送上右臉讓你打的太監,一肚子的火氣實在是找不到發洩的理由,擡起腳狠狠地在對方褲裆裏踢了一腳,而後大手一揮說道:“趕緊拿錢,你們沒卵蛋的家夥,硬氣一點你能死?”
趙山河非常郁悶的帶着五百兩銀子在劉瑾心腹的目送中離去。看着趙山河離去的背影,劉瑾心腹依然隻敢在心裏咒罵,外表絲毫不敢表現出來,他生怕自己不理智的舉動被趙山河發現,到時候又要再損失一筆财物。
牟斌帶着自己的心腹,心滿意足的拿着二百兩銀子返回錦衣衛,對于趙山河這一次給的錢,他沒有拒絕,這錢反正也是趙山河搶劉瑾的,花起來的心情肯定是格外的舒暢。
李國貞一家人的事情也得到了解決,贖回藥鋪的錢老李家死活要自己掏,趙山河沒有勉強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操守,趙山河不想因爲自己的好心而傷害了那些有節操的人。
就在趙山河因爲沒有砸成糧庫而感覺到無比郁悶的時候,在京城中王俨府上,一群來自北直隸的地主聚集在一起,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控訴着因爲趙山河而給他們造成的巨大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