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山河一邊在心中策劃着如何在霸州開展皇莊新模式,一邊等待着前面庭院中的消息。
很快,範奎苦着臉來到趙山河的面前,苦着臉對趙山河說道:“大人,這件事情恐怕咱們慢了一步,這些該死的地主把手裏的地契都轉移了,除了手中原本那些曾經登記在冊的田産之外,其他被兼并的土地都已經全部賣給了龍泉寺。”
趙山河聽到範奎的話,蹭的一下子從台階上蹿了起來,看着範奎問道:“你說什麽?土地被誰買走了?”
範奎低着頭說道:“大人,土地被龍泉寺買走了。現在的這些土地都已經歸了龍泉寺,龍泉寺的惠德和尚現在才是霸州最大的地主。”
趙山河面如寒霜,怒視着龍泉寺的方向,雙手緊緊地攥着拳頭,心中怒火中燒。一個縣城的寺廟,竟然敢在這個時候接手那些已經被自己吓壞了的地主的土地,這是多麽的有恃無恐!這是多麽的猖狂!這是多麽的目中無人!
趙山河冷冷地哼着,冷冷地說道:“好狂的龍泉寺,好狂的惠德和尚!真的以爲背後有皇太後撐腰就有恃無恐到這種程度?走,押着這些地主,我們去龍泉寺見一見這個惠德大和尚。”
趙山河帶着軍隊,押着所有的地主浩浩蕩蕩直奔皇莊旁邊的龍泉寺。
當趙山河等人來到龍泉寺的時候,龍泉寺大門緊閉,寺門前一個執事僧雙手合十,口中高誦:“阿彌陀佛,施主請留步,本寺今日爲皇太後祈福,恕不接待善男信女的供奉。”
趙山河聽着執事僧的話,朗聲大笑着說道:“秃驢,看清楚了,老子不是善男信女,是殺人的軍士。讓會的老秃驢出來,告訴他,靖遠伯就在門外等着他。”
“施主,請回吧。鄙寺主持惠德禅師要爲皇太後祈福,誦經七日。在這期間,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不能停下來。”和尚絲毫不懼趙山河身後殺氣騰騰的軍士,依然阻擋着趙山河的去路。
“如果我要硬闖呢?”趙山河對執事僧說着,一揮手劉栓、範奎二人來到執事僧身邊,一左一右将執事僧夾在中間。
“此乃皇家寺廟。三日前皇太後剛剛親口敕封本寺爲皇家龍泉寺,本寺主持惠德方丈爲皇家主持。”執事僧手指寺院大門内大雄寶殿的位置說道。
趙山河順着執事僧手指的方向望去,就在大雄寶殿外,一個供桌上擺放着皇太後禦賜的錫杖、袈裟、金粉、朱砂,以及近百匹綢緞,在這些東西中央,一卷懿旨被高高供着。
趙山河看到這裏,頓時明白了在他離開霸州的這段時間,霸州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惠德和尚前往京城去求皇太後張氏,張氏見到自己信仰的導師惠德和尚非常虔誠的聽取了惠德的教誨,收獲頗豐後給了加封了惠德和尚以及他所在的寺院,并布施了很多東西。
看到被供在供桌上的懿旨,趙山河不得不承認,霸州這裏的事情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礙。也不得不承認,惠德這個和尚不簡單,知道用哪種方式摘趙山河的桃子,趙山河這個人們口中的屠夫無法舉起殺人的鋼刀。
“諸位施主,我家方丈大法師有請。”執事僧無視趙山河以及他帶領的軍隊,向霸州的地主士紳發出了邀請。
早已經被趙山河吓得魂飛魄散的地主士紳們,現在發現原來他們眼中的鐵血屠夫趙山河對龍泉寺沒有辦法,一個個頓時激動起來,紛紛掙脫身旁軍士的押解,向龍泉寺中沖去。
趙山河就這麽看着所有的地主和士紳連滾帶爬的沖進龍泉寺,一個個毫無形象的躺在寺院的地上,有的長籲短歎,有的老淚縱橫,有的大呼僥幸,還有的得意洋洋。
趙山河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的難受,近萬人的軍隊,被一家寺院拿捏在手中,空有一身的力氣卻使不出來。被兼并的土地收回無望,霸州無數的百姓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一想到皇莊大門外那些已經深秋還生活在草席搭建的帳篷之中的百姓,趙山河就心急如焚,天氣一天比一天冷,如果在不能給這些百姓尋覓到居住的地方,這些人很快就會成爲流民,将恐慌帶到周圍幾個州縣。
所有的軍士都在看着趙山河,跟随隊伍一同來到龍泉寺的齊彥名等人也在注視着趙山河,一些想要回家的百姓遠遠地用期盼的目光望着寺廟門前的情況,一群小孩子圍在皇莊管事馬管身邊很久,眼巴巴等着他手中随時會滿天飛的糖果。
寺廟中傳出一陣陣清脆的木魚聲,伴随着木魚聲大和尚惠德的聲音顯得那麽的突兀與自得:“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趙山河聽着這篇《心經》,感覺每一個音符都在挑逗、嘲笑、攻擊着他。
原本一篇有着大智慧的經文,此時此刻聽起來是那麽的刺耳,尤其是惠德語氣中那種難以抑制的興奮與激動,更讓趙山河恨不得無視皇太後張氏的懿旨,直接将他剁成肉泥。
趙山河不敢,他真的不敢去挑戰皇權。就算他是禦兒幹殿下也不行,其他人挑戰皇權是屬于大不敬,他不僅屬于大不敬,而且還屬于不孝。
趙山河回頭望向山腳下那些滿懷期待的百姓,目光劃過身後那些已經原本鬥志昂揚現在卻士氣低落的士兵,再看看寺廟中那些地主士紳,最後目光停留在執事僧身上。
趙山河對執事僧說道:“既然母後有旨,那我自然遵從。作爲母後的義子,我想恭喜一下德惠大和尚。我可以進去吧?”
執事僧得意洋洋的說道:“靖遠伯自然可以進去,隻是其他軍士不行,殺氣太重,會沖撞了佛門聖地。這一點還行靖遠伯恕罪。”
趙山河走進寺廟,向供奉着皇太後懿旨的桌案走去,他恭喜德惠和尚是假,檢驗懿旨真僞才是真。雖然他的心中知道這種事情作假的可能性基本爲零,但是他還是在頭腦中幻想着懿旨是假的。
隻有懿旨是假的,他才能夠給霸州百姓一片生存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