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進一步檢驗這個制度的實用性，趙山河決定再用一個月的時間來觀察成果。當然這一個月他也不是無所事事，霸州那個破爛的攤子還在等他去收拾！北直隸其他地方的破爛攤子也在等着他去處理。
一百軍士與王承裕留在了真定，趙山河帶着自己的本隊人馬與收編甯杲的軍隊返回霸州。
當趙山河踏上霸州地界的時候，他就感受到這裏百姓看向他的目光中帶着的那種期待。
趙山河自然明白這些百姓期待的是什麽，作爲一個已經滿手沾滿了地主鮮血而且還得到了皇帝允許的屠夫來說，趙山河毫不猶豫對手下軍隊下令，掃蕩霸州，所有地主都抓起來。
霸州皇莊内，趙山河威風八面地端坐在庭院中唯一一張椅子上，在不太晃眼的太陽下眯着眼睛假寐。
在趙山河的身邊，太監馬管手拿拂塵身闆站的筆直，兩隻眼睛裏面冒着興奮的光芒。趙山河離開的日子裏，馬永成不但升了他的官，而且把他宮外的弟弟弄進了京杭大運河位于通縣的碼頭上當管事的。
趙山河身後，韓淩雲、白樹生、南勇、萬彪、劉虎分列兩廂；範奎、劉栓二人帶着衛隊在這些人身後雁字排開；齊彥名等人站在一旁激動地攥着拳頭。在他們的面前，密密麻麻跪了一地的地主士紳，每個地主身後都站着一個孔武有力的軍士。
趙山河眯着眼睛坐在椅子上不動不說話，地上跪着的地主和士紳一個個連大氣都不敢出。他們這些人都知道眼前這個人是誰，更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在不遠處的真定幹了一件多麽人神共憤的事情。
跪在地上的地主和士紳現在隻有一個想法，千萬不要激怒了眼前這個屠夫，真定城中發生的慘劇千萬不要在霸州再次上演。
椅子上的趙山河雲淡風輕在假寐，地面上跪着的地主士紳一個個心裏在打鼓，随着時間的推移，他們當中越來越多的人被現場幾乎凝滞的氣氛壓抑的快要喘不上氣來，尤其是偷眼觀看身前身後那些滿臉橫肉的殺才一個個手中提着锃明瓦亮冒着寒光的屠刀，神經時時刻刻都在緊緊地繃着，生怕旁邊的丘八手起刀落使自己人頭落地。
終于，一個年老的地主再也堅持不住就這麽跪在地上，口中發出一聲哀嚎，向趙山河說道：“将軍，趙将軍，趙老兒知錯了，看在咱們一筆寫不出來兩個趙字，五百年前是一家的份上，老兒我願意用錢買命。”
“呱噪，砍了。”趙山河一聲令下，趙老兒身後的軍士手起刀落，老頭身首異處。
趙山河用手指掏着耳朵說道：“用錢買命？我殺了你，然後再殺了你全家，你的錢都是我的。這樣不是更簡單？”
趙山河的話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卻傳遍了所有被他抓來的地主耳中。這些人聽到趙山河的話後，一個個心中将他恨得要死，卻敢怒不敢言。
趙山河看着下面的人群，感覺自己的心理攻勢差不多也到火候了，對着齊彥名喊話問道：“齊彥名，你家田地誰占的？”
齊彥名聽到趙山河的話後，趕緊跪在地上說道：“回大人話，草民家中田地是田老财占的。”
趙山河點了點頭，大聲詢問着：“田老财在不在這裏？哪個是田老财？”
在趙山河的視線中，一個五旬左右的地主從人群中站了出來，哆哆嗦嗦地說道：“将軍，老朽就是田老财。老朽知錯了，求将軍饒命啊。老朽願意把所占土地原封不動的退還給齊彥名他們。”
“哈哈，我怎麽覺得我聽到了一個笑話。”趙山河聽到田老财的話後，哈哈大笑着，對着馬管說道：“馬公公，你聽說過原封不動奉還這種事情嗎？”
馬管那也是人精，一聽趙山河問道自己身上，雖然不太清楚趙山河究竟是什麽意思，但是他知道，趙山河是大人物，絕對是無利不起早，原封不動的奉還這種事情決不能發生在趙山河身上。
“回将軍話，老奴沒聽說過。老奴掌管的莊子，都是小鬥出，大鬥進。所有的官莊都跟老奴這裏一樣，至于城中賭場還有九出十三歸的高利貸。老奴聽說過很多事情，就是沒聽說過原封不動奉還這種情況。”馬管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總之一句話，那就是——不好借更不好還！借的時候你想借多少你自己說了不算，還的時候你想還多少，你自己說了還不算。
趙山河聽着馬管的話，一挑大拇指，說道：“聽到了嗎？本将軍可是按照你們平時的規矩辦事。可不是在故意刁難你們。”
馬管看到趙山河對他的稱贊，繼續說道：“将軍，這個賬不是這麽算的。老奴說的是本地的人放賬的算法。您大老遠不遠萬裏從京城帶着近萬人的軍士風塵仆仆來到這裏，利息必須翻倍，否則大軍的開支用度是填不滿的。”
趙山河聽到馬管的話，立刻就感覺到了宦官這個職業的專業從業者個個都是察言觀色，往死裏坑人的高手。從一個皇莊管事的身上就可以看出來劉瑾爲什麽能夠在朝廷中一手遮天！
别說皇帝朱厚照，就是自己這個在心裏時時刻刻仇恨閹黨的人都在這一瞬間被攻克，更何況一直由閹黨陪伴長大的朱厚照。
“馬公公說得對。本将車馬勞頓，這裏就交給馬公公了。衆将聽令，有鬧事的殺，哭喊的殺，裝暈的殺，假死的殺。”趙山河說完之後，轉身離開向皇莊深處走去。
說到底，趙山河還是不忍心看到眼前這些地主都被砍掉腦袋，雖然這些人把霸州弄得生靈塗炭、民不聊生，但是經過了真定那一次的發洩，趙山河對眼前這些人還是下不去死手。
皇帝朱厚照帶頭兼并土地，下面的人自然也會學着做。更何況在這些人之中肯定還有一些人在日常生活中有慈善之舉，中國五千年來傳承的文化就決定了大多數中國人是善良的，是勤勞的。
在重返霸州的路上，趙山河甚至還想在這些地主之中劃分出來中農、富農和大小地主的區别。可惜他在真定城殺人殺的太狠，這時候已經不容他心慈手軟。否則，一旦虎頭蛇尾，對那些依舊熱衷于土地兼并的地方勢力起不到震懾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