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督公何出此言？”趙山河看着馬永成，輕輕地搖着頭繼續說道：“天下誰不知道東廠馬督公的威名。權傾朝野這個詞用在馬督公身上應該不爲過吧。”
馬永成聽着趙山河的話，無奈的搖着頭說道：“殿下，雜家是人前風光，背後有苦自知。不怕殿下笑話，雜家現在過得是一日不如一日。自從得罪了殿下，雜家就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隻有兩條路可以走，第一條路，跟着劉瑾；第二條路，投奔殿下。”
趙山河聽着馬永成的話，饒有興趣的問道：“馬督公請繼續，本将一直在聽着。”
馬永成繼續說道：“雜家知道世人稱雜家爲八虎之一。其實八虎從兩年前就已經名存實亡了。自從兩年前雜家好友也是八虎之一的張永當着萬歲的面與劉瑾動手，那時候八虎就已經分崩離析。雜家與張永算是一路人，谷大用自己是一路人，劉瑾與其他五人是一路人。谷大用左右逢源，坐山觀虎鬥；張永與雜家互相幫襯反抗劉瑾。”
馬永成介紹着現在八虎的情況，趙山河根據自己對曆史的了解，判斷着馬永成所說之言的真僞。
馬永成看了看趙山河，繼續說道：“雜家與張永在剛進宮的時候有幸見過一個人，這個人相信殿下也應該有所耳聞，乃是憲宗時期司禮掌印太監懷恩。數年後，孝宗皇帝繼位，爲懷恩修建顯忠祠。從那個時候，我與張永二人心中就把懷恩當成榜樣，夢想着有朝一日也能蒙蔭後人。”
“想必馬督公的這個理想一直藏在心裏已經很久了吧。”趙山河随口詢問着，他在等待着馬永成的回答。
“殿下，實話實說，我已經将這個理想遺忘很久了，直到前日才重新記起。”馬永成整理着思路，緩慢地繼續說道：“雜家以爲這輩子都不會再想起當初的理想。是殿下在農場大營中的那一聲‘平地驚雷’讓雜家突然警醒。萬歲有夙願，殿下有本事，大明王朝又剛經過了弘治中興。天下大勢已定，萬歲北征已然成爲定局。雜家與張永這些時日以來一直在命人夜觀天象，試圖窺破天機。”
趙山河聽着馬永成的話，一時間也被他的話語吸引，畢竟通過天象反應來映射世間事件這個說法對趙山河來說還是比較新穎，他開口問道：“不知道馬督公看出了什麽？”
“自從殿下出現那日起，天上紫微驟然變亮，身邊一顆将星冉冉升起，另外一個星黯淡無光。雜家仔細詢問此事，得到的答案非常奇怪：隻能推算到殿下來自關中，而不是北方。可是殿下确确實實是從北方到宣府，才見到了皇上的。雜家還想詢問，結果被告知天機蒙蔽，無從所知。”馬永成将知道的事情和盤托出，尤其是說道趙山河來自關中而不是北方的時候臉上帶着困惑。
趙山河聽到馬永成的話，心中也是一陣慌張。看來大明朝真的有蔔卦高手，竟然能勘破自己當初是從關中之地進入時光旋渦。
趙山河臉上神色不變，對馬永成說道：“馬督公，本将時間有限，請你說重點。”
馬永成點了點頭，喝了一口茶水說道：“在殿下出現之前，雜家不相信有人能夠撼動劉瑾。但是殿下出現之後，雜家相信了。萬歲的變化就已經非常明顯地證明了這一點！這些時日一來，萬歲停留在豹房之中的時間越來越短，用在訓練軍士上的時間越來越多。原本我等以爲殿下回京之後，定然還會癡迷于豹房。誰知道，就在殿下出宮不久，萬歲下旨，解散豹房，所有豹房中人分發了銀兩，讓他們各奔前程。”
“哦，竟然有此事？”趙山河聽到這個消息微微一怔，在曆史上豹房整整伴随了朱厚照一生，沒想到朱厚照竟然這麽幹脆就給解散了。
“确有此事，就在半個時辰之前。豹房中人由張永親自帶軍送出紫禁城。”馬永成再次證實這件事情的真實性，繼續說道：“豹房就是我們八虎弄出來的，作爲八虎之一雜家自然知道它在萬歲心中的地位以及對劉瑾的影響。可以說劉瑾能夠把持朝政，就是緣起于豹房。現在豹房沒了，他這個秉筆太監恐怕就不能當他的‘立天子’，隻能重新老老實實地做回秉筆太監的本職。與此同時，後宮嫔妃今天第一次正式同時參拜了皇上和皇後，從今天開始，皇後正是母儀天下。”
趙山河聽着馬永成的話，心中有八成相信馬永成是真的來投靠的。皇後得寵，這個事情跟他有着直接的關系，朱厚照撤銷豹房，恐怕這其中除了他自己的本意之外皇後也是功不可沒！再加上三種高産的糧食，神出鬼沒的特戰隊，全面鍛體的練兵項目以及威力驚人的炸藥，朱厚照真的沒有理由不奮發圖強，實現心中北征的夙願。
“殿下是聰慧之人，想必已經想到了這其中的道理。”馬永成離開椅子，跪在地上繼續說道：“老奴馬永成及張永願意以殿下馬首是瞻，日後但有驅使萬死不辭。”
趙山河連忙扶起馬永成，讓他重新落座後說道：“馬督公，本将沒有什麽野心，隻想輔佐萬歲，讓大明江山永固，萬千子民的日子過得舒服一點。至于效忠的話，還是放在心裏好好替萬歲辦事。歸根結底，大明江山是萬歲的江山，咱們都是萬歲的臣民。”
“老奴謹記殿下的教誨。”馬永成再次站起身躬身施禮，口中說道：“不知道殿下有何吩咐。”
“馬督公，既然你這麽說了，那我就算沒事也得給你找點事請做，否則我怕你不安心。”趙山河想了想說道：“我準備重新啓用錦衣衛前指揮使牟斌，這件事情需要萬歲許可，原本我上書請旨就行，既然你想幫我幹點事情，那這道奏章就由你起草，咱們二人一同署名，而後上呈萬歲。”
牟斌當初因爲得罪劉瑾而丢官，現在讓馬永成通過這件事情表明一下立場。不管馬永成是真心投奔還是假意投靠，在這件事情對趙山河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既然閹黨已經開始從内部崩潰，趙山河自然知道該因勢導利，在大明朝建立一個對抗閹黨的同一戰線，不斷壯大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