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守信看到趙山河兵臨陣前,瞅一瞅留在軍陣之中的四個馬永成的義子,無奈隻能打馬上前攔住趙山河說道:“靖遠伯,這是要去哪裏?”
趙山河從身上摸出當初在宣府中從朱厚照身邊求來的金批龍令,扔給聶守信,口中說道:“韓淩雲,給我拿下這四個閹黨,就地正法。”
聶守信接過趙山河扔過來的令牌,看到令牌上一條金龍栩栩如生,就立刻知道這是皇家的令牌,再翻轉過來一看,金燦燦一個“照”字。他趕緊喝退想要攔着趙山河的軍士,任由韓淩雲将馬永成四個義子一刀一個砍死在面前。
“讓路。放靖遠伯軍士通行。”聶守信看着趙山河血紅的眼睛,知道這件事情自己根本無法插手,大手一揮,軍隊一分爲二,讓出道路。
趙山河向聶守信一抱拳,收回令牌之後說道:“聶将軍,待本将斬了馬賊狗頭,再去拜會。”說完之後,趙山河帶着韓淩雲等人又追了下去。
聶守信看着趙山河的背影,心中感慨着趙山河年少輕狂,做事不留餘地,而後大手一揮,全軍回營。
趙山河帶着韓淩雲一路狂奔,追趕着馬永成沖過昌平縣城,直奔紫禁城。趙山河心中已經打定主意,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幹掉馬永成,皇帝贈送的太子令已經暴露,它的作用在暴露的那一刻起就從坑殺對手變成了威懾,隻要沒人再闖皇家農場,太子令基本上就沒有重見天日的時候了,這是唯一的一次坑殺閹黨的機會,絕對不容放過。
馬永成現在恨不得肋生雙翅,自己也長出四條腿從來逃命。他根本沒沒有意料到趙山河竟然直接穿過了聶守信的守陵軍大隊人馬,不但斬了其他四個義子的腦袋,而且還一路勢如破竹,穿過了昌平縣城。
此時,馬永成就算再狂,也知道趙山河必有所依仗,否則不可能幾乎毫無阻礙的穿過自己嚴令阻擊他的幾道防線,始終追在他的後面,不曾被甩掉。
馬永成看着前方高大雄偉的北京城,迅速在心中計算着自己進了北京城之後應該往哪逃才能保住性命。看趙山河氣勢洶洶地樣子,北京城下肯定不是他追擊的終點,回東直門的東廠衙門嗎?現在東場内力量空虛,所有能動用的力量這一次都跟他進了天壽山,被趙山河殺了個幹幹淨淨,會東廠衙門肯定是不行!事到如今是剩下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進皇宮。
馬永成相信隻要進了皇宮,趙山河就不敢胡作非爲,皇宮内的守衛力量都是跟自己一起從太子府出來的老兄弟把持着,隻要趙山河敢強闖皇宮,一定讓他這一百多人豎着進去橫着出來。
馬永成很快到達北京城德勝門外,披頭散發地向城頭叫到:“開門,開門,快開城門。本督公乃是東廠馬永成!”
城頭守衛的士兵用火把照着城下,隐隐約約看到護城河對面有三人三騎,爲首一人胯下大白馬,狼狽不堪,冒頂烏紗早已經不見蹤影,頭發胡亂散在雙肩之上;另外兩人也好不到哪去,一個個大口喘息着,不時驚恐地回頭觀看。
再向遠處看去,仿佛有一支騎兵正在迅速接近,前鋒的火把距離城門不過也就是八九裏地。守門衛士不敢耽誤,趕緊将守城将領叫到城頭,伸手點指着下面的情況。
馬永成看着後面追兵将至,揚起馬鞭指着城頭大聲罵道:“城上守将聽清楚,本督公東廠馬永成,快快開門,否則明日滅你九族。”
要說此時朝堂閹黨權勢熏天,八虎隻手遮天,廣結黨羽。此時北京城德勝門守将正是閹黨手下一個依靠着賄賂而晉升的鷹犬,名叫裴滿倉。
裴滿倉是大太監劉瑾的人,早有心結識一下東廠、西廠這些大明最強橫衙門中的人物,可惜他地位太低,根本進不了東廠、西廠核心人物的法眼,一直以來裴滿倉都對這些大人物心馳神往很久,總想找個機會在這些人面前露下臉,刷一下存在感。
裴滿倉聽到城下之人是馬永成,立刻就慌了手腳,一邊整理着身上的衣服,一面讓手下大開城門,放下吊橋,到城門前列隊歡迎東廠督公馬永成,他根本就沒考慮馬永成後面七八裏地之外正在全速前進的騎兵是追殺馬永成的勢力。
當他打開大門,列隊在馬永成面前的時候,馬永成對他唯一的想法就是隻要能活下來,一定将他挫骨揚灰。因爲馬永成已經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趙山河那張被火把照亮的臉。
沒等吊橋落地,馬永成就帶着兩個義子沖上吊橋,縱馬撞飛了兩個守城兵士之後,倉皇逃竄,直奔紫禁城的方向而去。東廠他是不敢再回了,他已經感覺到了趙山河要殺死他的決心,此時唯有進入皇宮内院才能讓他感覺到一絲安全。
馬永成剛剛進了德勝門,趙山河帶着騎兵就追到了護城河前,看着咣當一聲落地的吊橋,二話不說直接縱馬向城内沖去。
趙山河心中焦急萬分,這一次要是殺不掉馬永成,以後再想找對付他的機會可就沒了,所以無論如何這一次都不能讓馬永成活着見到明天的太陽,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趕上他,然後幹掉他。
裴滿倉陪着笑臉剛剛送走東廠督公馬永成,正準備迎接東廠的廠衛,誰知道進城的是身穿神機營盔甲的軍士,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感覺一陣狂風從面前吹過,等他回神的時候,寬闊的大道上早已經空無一人。
趙山河死死地追趕着馬永成,他與馬永成的距離越來越近。在城外的時候他與馬永成距離八九裏地,進城之後兩者之間的距離不過也就是三四百米。可就這三四百米的距離,就讓趙山河無論怎麽努力都無法拉近。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趙山河擡頭看到了黑暗之中燈火通明的紫禁城神武門,看到紫禁城的趙山河心中恨意滔天,緩緩勒住戰馬将速度降下來,而後狠狠地将手中的馬鞭扔在地上,充滿憤怒而又無奈的說道:“唉,天不絕馬永成,功虧一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