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山河跟着徐志英進入了宣府,有徐志英這個錦衣衛百戶帶路,一路上自然是暢通無阻。一路走來,趙山河發現宣府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個大軍營。
兩人一路從北向南行走,先經過清遠樓。此時的清遠樓已經徹底被錦衣衛占領,清一色的魚龍服、繡春刀,有的錦衣衛在站崗,有的負責巡邏,在清遠樓城頭則是插着大大的指揮使大旗,上面繡着“張”字。大旗迎風招展,獵獵作響。
大旗下端坐一個身着蟒袍的官員,長得也算是威風八面,就是小小的三角眼一下子降低了這個人的氣勢,給人一種陰冷、奸詐的印象。
“徐百戶,你所領何人?”蟒袍官員居高臨下,懶洋洋地向徐志英問道。
“回指揮使大人,下官奉張大人之命出城接這個名爲趙山河的大夫進城爲萬歲診病。”徐志英規規矩矩回答了蟒袍官員問話。
“去吧,萬歲龍體違和,随從太醫都是酒囊飯袋,看看這個小家夥能不能讓萬歲康健起來。回去以後先送小家夥去見劉公公。”蟒袍官員叮囑着。
徐志英帶着趙山河離去,趙山河向徐志英問道:“徐大哥,剛才是指揮使張采大人?”
徐志英點了點頭,小聲對趙山河說道:“張大人和石大人都是劉公公的人,劉公公現在權傾天下,兩個人自然也是雞犬升天。不過我們錦衣衛也不好過,東廠、西廠的兩個廠公都跟劉公公有宿怨,鬥不過内行廠自然有事沒事就收拾我們這些錦衣衛。”
一路無話,兩人一路向南來到拱極樓,而後向東來到宣府總兵府大營。
徐志英與趙山河告别,将他交給早已經等待在大營門外的太監後,自行離去。
趙山河進入大營之後,徹底明白了什麽叫做陰人的世界。放眼望去,美女如雲,一個個花枝招展,就在大營中想盡一切辦法想要逗郁郁寡歡的年輕皇帝開心;大營四周,由内廷的東廠、西廠和内行廠這些太監組成的守衛大軍嚴陣以待。
粗略看一眼,趙山河發現除了皇帝留着胡子,自己長着淡淡胡須之外,所有人都是一張寡白的死人臉。
趙山河是軍醫,沒少出入軍隊這種地方。他所見過的軍隊都是最大的特點就是陽氣沖天,是天地間陽氣最重的地方,唯獨這個宣府總兵府大營,陰氣連連!就按照陰人的人口密度而言,這個宣府總兵府大營的陰氣密度,絕對要超過北京紫禁城的十倍以上。
趙山河從邁步走進大營之後,就覺得渾身上下不自在、難受、膈應,感覺自己仿佛從六月天直接進入了三九寒冬一般,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飕飕的往身子裏面灌陰氣。
“老祖宗,人帶來了!”帶着趙山河進入軍營的小太監領着他來到一個身穿紅色内廷官服的大太監面前,用公雞嗓子禀報着。
大太監将注意力從皇帝身邊收回,緩緩轉身觀看,當他看到趙山河的時候,就忍不住愣一下,口中失言道:“夜夢賢臣!”随後感覺不妥,連忙收聲,揮揮手将小太監趕走,左右不斷打量着趙山河,開口說道:“雜家劉瑾,敢問公子仙鄉何處,來自何方?”
趙山河終于明白眼前這個大太監就是千古****人劉瑾,猛一看這個劉瑾如果粘上胡須也算是器宇軒昂之人,可是現在沒有胡子的劉瑾給趙山河的第一印象就是陰!陰損,陰險,陰暗。
“回劉公公,小的祖籍陝西鹹陽,自幼跟随師父學習醫術,近日藝成,奉師命下山懸壺濟世,救治蒼生。”趙山河面對千古****人劉瑾,在心裏小心翼翼的組織着語言,規規矩矩地回答着。
“令師何人?”劉瑾追問着。
“家師名諱不敢直言,但是小子曾聽聞家師友人稱其爲‘西北第一刀’。”趙山河編起瞎話來沒有絲毫負擔,不過這個“西北第一刀”是當時他們醫院外科主任的綽号,是經過内部和外部雙重評選出來的結果。同科室的主任外号總不會記錯,何況達者爲師,趙山河稱其爲師傅也順理成章。
“令師現在何方?”劉瑾追問着。
“家師培養我十四年,帶我出師後焚毀草廬,前往極北之地探尋鲲鵬去了。”趙山河心裏裝着現代知識,自然能夠編造出無數的理由搪塞這個科技不發達,社會不進步時代的劉瑾。至于極北之地的鲲鵬,不過就是北極出現的巨鲸而已。這個不怕調查,更禁受得住考驗。隻不過不知道落實這個調查行動的人會有多少人倒黴。
“公子不要見怪,雜家就是随口一問,日後公子還要與雜家多多親近。現在就随雜家去見萬歲去吧。”劉瑾不再追問趙山河的身世,反而在言語中流露出交好的信号,甚至親自帶領趙山河前去拜見身體違和的武宗皇帝朱厚照。
趙山河來到朱厚照身邊的時候,發現這個在曆史上私生活混亂,驕奢淫逸的皇帝最近過得真的非常不好,兩眼深陷,眼眶發黑,整個人沒精打采,上眼皮和下眼皮不斷打架。很明顯就是休息不好,極度疲憊的症狀。
趙山河在心中腹诽着朱厚照那最強壯的男人都承受不住的混亂的夜生活,好奇的想要知道他究竟是怎麽才做到把自己折騰到這個樣子,畢竟人力有窮盡,當一個人的精力用完之後,再想要放蕩那也是違背科學的。
“萬歲,您看看我給您帶誰來了?”劉瑾來到無精打采的朱厚照身邊,壓低聲音輕聲說着。
朱厚照出于對劉瑾的寵愛和信任,轉身觀看,看到趙山河之後,立刻給趙山河下旨:“陪朕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