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信義問:“爲數多少?”
武起任不敢直視他的目光,低頭答:“末将隻見山石滾木墜落,漫天黃沙蓋下,敵人到底有多少,着實不太清楚。”
“混賬!”劉信義大喝一聲,就要殺他,“來人,把他給我拉下去宰了,連敵人多少都沒看清楚,就給老子逃了回來,留你何用?”
“大帥饒命啊。”武起任跪地求饒,“請大帥給予末将将功贖罪的機會。”
左右這時也一齊跪地爲其求情,劉信義便揮手再派兩千人馬予他。
武起任領着這兩千餘人,加上先前逃出谷來的一千人,合衆三千,又往牛角山行進,這一次他“吃一塹,長一智”,率先命人探查登山的路,無奈,山路被人截斷,他便改重裝步兵在前,騎兵殿後。
這樣一來,手握厚重盾牌的步兵步步爲營,寸步前行,就算遭遇滾木山石,也不至于手足無措,把傷亡減少到最低。
“這家夥還不算太笨。”武不常笑道。
發一與他隻隔着十餘米的中間懸崖,可以隔空喊話,山下敵将改重兵在前,這時發一和武不常這邊準備的山石滾木爲數不多,還要留來預防劉信義派軍強攻牛角山頂,所以崖下的敵人通行。
不一會兒,武起任的人馬便行進到了第一道隘口之前。
隻見巨石堆砌,正當路口,攔住去路。武不常一面派人清理道路巨石,一面通報後方劉信義中軍。
劉信義得知信息後,當即大笑,道:“看來杭州援軍遠未到來,傳我将領,全速肅清路障,進攻杭州!”
不過這被山石堵住的隘口十分狹窄,而且山石體型巨大,清理起來十分麻煩。
武起任命軍隊後退,空出餘地,命數百名士兵搬運山石。
山下衆人正在忙活之際,山崖上的發一和武不常覺得時機已到,立即命令士兵将準備好的油桶火藥摔下山崖,砸落在隘口山石之上。
油桶火藥碎裂,飛濺的油脂和火藥裹得隘口處的山石到處都是。
“放箭!”随着一聲喝令,武起任還未來得及叫士兵退下,正搬運石塊的士兵們就看到山崖上數百枚燃燒着的火箭射落下來。
火箭點燃了被油脂火藥覆蓋的山石,狹窄的隘口一時間被大火籠罩。
山下頓時一片鬼哭狼嚎。
由于沒有水源滅火,火燒的士兵隻能就地打滾,但毫無用處。
士兵撤了回來,武起任将道路被堵的事再報劉信義,劉信義道:“他們這樣做絕對是爲了拖延時間。”于是命大軍滅火前行。
隻是發一和武不常僅帶一千人馬出城,攜帶的油桶火藥數量不多,均分四份之後,每一處能燃燒的量就變少了。
第一處隘口的大火燒了數息,就漸漸湮滅,再加上敵軍以沙土掩火,在廢了一番勁之後,劉信義的先鋒軍終于翻過第一坐隘口,不過這個時候,他們已經花了将近一個時辰。
于是,發一和武不常率領的千人部隊便又來到了第二個隘口,等待敵軍先鋒部隊的到來。
谷内,好不容易過了這火石一關,爬過被火燒過的山石,武起任與一種先鋒軍,都已經變成了烏漆麻黑的黑炭頭。
他方才命人傳遞掃清路障的信息到後方的大帥,不料又是一道堆滿山石的隘口擋在眼前。
武起任隻得再命人向大帥禀報當下情況,這時退到第二道隘口山崖上的發一和武不常即刻命令士兵砸下滾木和山石,外加油桶火藥,随之射出火箭。
武起任恨不得罵娘,忙命前方的重甲步兵組成列陣,避退山石滾木的攻擊,這樣一來,又傷亡百餘,被火燒傷幾十人。
後方,再次發現道路被阻的劉信義勃然大怒,他着實想不到對方竟然相處如此狡詐無賴的招式前來阻擋他大軍的前進。
但是這樣一來,确實讓他大軍的行軍速度慢了下來。
如此這般,走走停停,接連遇到四個隘口,每走一斷路況,武起任的先鋒軍都要坐好迎接山石滾木和被大火焚燒的準備,直到通過最後一個隘口的時候,時間已過了近四個時辰。
這時天已俱黑,發一和武不常已領着部衆回到了杭州城中。
趙立見他二人領千人去,竟一人不少的回來,心裏大喜,誇獎贊揚不在話下。
但此刻劉信義大軍終于兵臨城下,雖在山谷折損千餘,但仍有近五萬之數。
自發一和武不常兩人領兵回城,杭州城已緊閉大門,收起吊橋。
劉信義近五萬大軍在杭州城外列開架勢,排兵布陣,準備進攻城池。
而杭州城内,雖然此刻已是淩晨,但城牆之上燈火通明,兵士與民衆不斷把守城公事運送上來。
滾燙的十餘口油鍋之下燃燒着熊熊烈火,巨石,滾木堆放在城牆的每一個角落。
夜空之中,發一與石頭巍然站在城樓之上,而武不常已和柳枝前去鎮守北門,而東、西兩門,乃是杭州城原有守将鎮守。
昏黃的火光将城牆上的發一照得忽明忽暗,面對兵臨城下的五萬敵軍,奴隸出生的發一想不到自己的人生竟會走到現在這一步。
他忽然有一種人生如夢之感。
就在幾天前,他還在因爲角鬥士大賽加緊訓練,他的目的也不過是獲得角鬥士大賽冠軍,然後向吳冕大人學習,成爲像他那樣偉大的商人,最後能與飛雪走在一起。
可眼下,他已陰差陽錯成爲這兵臨城下的杭州城守将。
正在他感歎之際,城下,劉信義雄渾的聲音從城外傳來:“趙立,本帥命你即刻打開城門,俯首稱臣,如若不然,今日便是你葬身之時。”
發一身前,雖爲文官的趙立卻也換上了一身戎馬裝扮,他義正言辭出聲呵斥:“劉信義,虧你名字之中還有信義二字,這實乃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如果你還有一點廉恥之心,我勸你即刻退兵,上表自首,或許趙某還可能上書皇上,饒你一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