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發一把身後暴露在敵人面前,迎接上去,竟然是爲了自裁的一劍。
這一劍看似自殺,實則穿過他的腹部皮肉,向上直刺身後的突厥第一勇士的胸口。
這是自損身體,斃敵性命的一招。
好果決的一招,好狠毒的一招!
薔薇夫人面色慘白如霜,心裏忽然撲通撲通的響了起來,聲音似乎清晰可辨。
她眼睜睜的看着發一看着自己,一寸寸拔出了插在自己身上的長劍,望着自己的目光中,充滿了惡毒和仇恨之色。
那種目光,在薔薇夫人眼中,是他這樣的人不該有的目光。
一邊的文修眼光冰冷得就像毒蛇,他瞥了一眼死在血泊之中的阿蒙克江,咬着牙道:“這個人一定要死。”
薔薇夫人此刻雖然一句話也沒說,但她一定是想讓發一最快去死的那個人。
而對面,直到這時,吳婷和柳枝等人才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又驚又喜道:“赢了,發一哥赢了!”
吳冕和夏淵兩人對視一笑,不過,大家還沒開心多久,就又想到了發一這自絕一劍造成的傷勢,一定也不輕。
“可後面的決賽該怎麽辦?”柳枝嘟囔着,“就算這一劍沒有傷及五髒六腑,但終究傷口流了很多血,對之後的比試不利。”
大家都因爲擔心而沉默着,而場下的擂台上,發一則高昂的轉過了身,回到了場邊的休息室。
随之,另外一場半決賽也開始了。
隻是這一場半決賽比起之前發一于阿蒙克江的對決來說,就平淡無奇了許多。
被看好的那個灰甲角鬥士招式平穩老辣,逐步占據上風,在三十餘招之後就将對手打下了擂台。
随後,角鬥士大賽主持人宣布,此屆大唐杭州角鬥士大賽決賽正式開始。
發一撕下身上的衣襟裹住了傷口,在武器欄上換了一柄劍,便在擂台上灰甲勇士的注視下登上了擂台。
灰甲角鬥士同樣全副武裝,隻有口鼻處留有視線和透氣的孔。
看台上,面色蒼白的薔薇夫人在衛莜的攙扶下,好不容易才站了起來,道:“我們走吧。”到了此時,她已經沒有繼續看下去的必要了。
倒是文修,雖然他買通的突厥勇士死了,但也隻是剛才驚訝了一番而已,随即就恢複了常色。
“夫人不必擔心,我說過,這個人一定會死的。”文修說着,目光忽然看向了對面的吳氏商團所在,臉上陰恻恻的一笑,讓人頭皮發麻。
不過,冷笑過後,他也站起了身,對身邊似乎出神的文良道:“走吧,現在确實是沒什麽可看的了。”
看台左邊,文修和薔薇夫人摔先起身,已準備離去。
忽然,下方角鬥士擂台上忽然響起主持人嘹亮而驚奇的聲音:“灰甲角鬥士自動棄權,本屆角鬥士大賽冠軍得主是—來自龜茲的發一!”
此聲一處,全場嘩然!
就連本無留戀之色的薔薇夫人和文修也停滞住了腳步,目光疑惑的向下看去。
對面看台處,同樣由驚轉喜的還有夏淵等人。
誰都不知道這變故從何而起,這期間發生了什麽事情。
似乎意外來的太突然了。
擂台上,發一也震驚的看着對面的灰甲角鬥士。
此刻他嘴唇由于失血而開始發白,左腹邊上的傷口火辣辣的疼,如果與眼前的人作戰,恐怕敗多勝少。
在發一的注視下,對面的灰甲勇士脫去頭盔,露出一個看似亂糟糟的腦袋,頭發蓬松,卻笑顔無邊。
“你這臭小子,看什麽看,才分别不到兩個月,難道連師父也忘記了嗎?”
“師父?”看到武不常那張蒼老卻依然堅毅的臉,發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激動的跑到武不常面前,“師父,怎麽會是你?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看台上,薔薇夫人原本蒼白如霜的臉色此刻更甚,這個武不常,不是被他派人殺死在虞州城外了麽?
而吳氏商團和夏淵一行,則早就興高采烈的跟在石頭的身後奔了下來。
武不常瞥了一眼薔薇夫人的方向,道:“那一次我在虞州城外等候你們,那個賊婆娘便派人裝扮成你們的模樣,妄圖殺死我,也幸而我及時發現,反倒把他們給殺了,後來,我聽說你們被賣到了大唐杭州,所以我就買了通關公驗,一路追尋你們到了大唐。”
說罷,他歎了一口氣,道:“誰知,我才到了大唐,就聽說你們又被抓去充軍了,我本又想去充軍路上截下你們的,可是你們出發多日,我已是追趕不上,恰逢此時盤纏用盡,我除了武功,又沒有其他的本事,聽說參加角鬥士比武獎金豐厚,我便報名參加了。”說到這裏,武不常胸中隻覺得無比開闊,接着道:“想不到,我竟然又在這裏和你們重逢了!”
經武不常這麽說起來路奔波,發一也想到自己和石頭身在異國,颠沛流離,如今終于和師父再次重逢,他眼中熱淚湧動,隻覺心裏溫暖非常,“師父,我和石頭之所以能回到這裏,也是一言難盡。”
發一本想把自己和石頭來到大唐的遭遇一一相告,但此刻角鬥場的鐵木門被人打開,石頭和其他的人興高采烈的奔了進來。
“師父!”石頭沖得最快,一個人跑在前面,差點和武不常撞在一起。
夏淵和吳冕等人一一跟上。
發一給他們做了簡單的介紹。
人才介紹了一半,武不常垮下了臉,“現如今大家都聚在了一起,那之後有的是時間了解,當下最重要的,是先回去包紮你的傷口!”
夏淵深表贊同,他本來就是這個想法,不過見他們師徒重逢,一時間壓在喉嚨裏沒說出來。
吳冕父女相視而笑,吳婷道:“是啊,這些話,我們就留到酒席上面再說罷。”
還不用吳婷安排,柳枝便笑顔如花道:“那小姐,你們大家後面慢慢來,我先行一步,回家安排。”
吳婷點了點頭,柳枝便和朝陽先行離開。
一行人有說有笑,隻是不經意間,發一轉頭望向看台。
人們還在喧鬧,不過方才薔薇夫人所在的方向,已沒了她和飛雪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