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面的文修,則是臉色發青。
文修陰冷的目光落在場下身穿秘銀軟甲的發一身上,道:“這個家夥是誰?”
此人出招迅捷剛猛,且内功雄厚,可以說是天下少見的絕頂高手,有這樣的人參加了角鬥士大賽,竟然沒有人通報于他。
文良的目光亦蕭索的注視着眼下的秘銀甲士,向文修高報:“義父,這個人之前從未在杭州出現過,具體身份暫時還不知曉。”他眼中充滿複雜的情感,似乎若有所思,“不過……”
文修側過臉,“不過什麽?”
文良吸了一口氣,掩蓋了自己内心深處的情感,道:“孩兒覺得他很像一個人。”
“誰?”文修的兩條眉毛就如兩隻卷起的蜈蚣。
不遠處,薔薇夫人亦微微側身,側耳傾聽文良即将要說的話。
雖然文良極其不願意說出來,但他還是說了出口。
“發一!”
話一出口,薔薇夫人的臉色驟然變得難看起來。
倒是文修的面目依然冰冷,道:“誰?我怎麽沒有聽過?”
文良看了一眼薔薇夫人身後,面不改色的飛雪,然後壓低了聲音道:“這個人以前是衛縣的船坊的奴隸。”
文修道:“是那個渤海的衛縣嗎?”對于這個貧瘠弱小的小城,文修印象不可謂不深刻。
文良點了點頭。
“一個奴隸竟然會有這麽高強的武功?”文修冷眉微皺,“看來這個發一不簡單啊。”
文良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以爲他當初已經死了,不過,現在看來,在他身上一定發生了很多事情,才讓他如今武藝飛漲。”
“嗯。”文修的視線注視着擂台上的發一,忽然沉默了下來。
這時,旁邊的薔薇夫人面色語含殺機的道:“不管他曆經了什麽巧遇,但是他今天都得死,對嗎,文修大人?”
薔薇夫人的話說得毫不掩飾,後面的飛雪和李氏父子清晰的聽進了耳朵裏,三人表情痛苦不已,唯獨王允聽了,先是震驚和詫異,然後聽到要發一死之後,當下才發出一聲暢快的感歎。
角鬥場的看台之上,吳文兩個商團的代表們俱把對方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裏。
文修捋了捋自己銀白的長須,眼睛眯成一條線,道:“夫人說得不錯,今天不管下面的是誰,隻要不是我們的朋友,那就是敵人。”
“既然是敵人,那阻擋了我們的路,那就得死!”文修又恢複了冰冷蕭索的冷峻面孔。
雖然眼前秘銀甲士的武藝高超,但阿蒙克江也不低,更何況,阿蒙克江有更爲強壯的體魄。
他可是可以與文良對戰五十回合的人!
※※※
薔薇夫人當然恨不得發一和石頭兩人死無葬身之地,但場下的形式,卻是如同飛雪和李氏父子禱告的方向發展。
秘銀甲士連戰連捷,一路強勢取勝,似乎勢不可當。
而從對面吳氏商團處衆人的反應來看,雖然沒有見到那漆黑頭盔背後的臉,但薔薇夫人等人,更加确信了秘銀甲士就是發一的這個事實。
随着比賽的推移,之後的角鬥場内,迅速形成了三強争霸的局面。
其一便是文修買通的,也是上屆角鬥士冠軍的阿蒙克江。
其二就是發一。
而其三,則是突然出現的,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一個人。
這個人吳氏商團不知道,文氏商團也不清楚。
比賽毫無懸念的經行到了最後關頭,這時,角鬥場内隻剩下了最後四人。
發一和阿蒙克江赫然在列,然後是另外那個突然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家夥,還有一人,實力最弱。
“衛莜。”薔薇夫人輕聲召喚,衛莜立刻貼在了她的身前。
薔薇夫人貼了上去,道:“馬上去安排重金,我要讓半決賽發一和阿蒙克江相遇!”薔薇夫人壓着聲音,冰冷的說,“一定要他們最先就遇到!”
“是,我馬上就去辦。”衛莜領命下去。
沒過多久,衛莜就又回來了。
“夫人,已經安排好了。”衛莜低聲道。
薔薇夫人微微點頭,默然不語。
“其實夫人不必如此麻煩的,隻要不出意外,他們一定會遇到一起。”文修武功修爲也不低,他離薔薇夫人最近,自然也聽到了薔薇夫人的話。
隻要有實力角逐第一,就一定會在最後一輪中相遇。
“如果他們的半決賽對手不是對方呢?”薔薇夫人的眼中蘊含着冰冷的兇光,平靜了一下,她才接道,“這個人,我要他死。”
文修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薔薇夫人,道:“看來夫人的确是處處謹小慎微,如果是按照夫人所說,這确實是一個比較保障的辦法,如果他半決賽的對手是另外一人的話,隻要他在半決賽出局,也就避免了最後與阿蒙克江相遇。”
……
場内。
在主持人的安排下,半決賽首輪對決的果然是阿蒙克江和發一。
看到角鬥場内,發一對面身形魁梧,武技非凡的阿蒙克江,夏淵衆人的臉色都十分凝重。
“雖然我對角鬥不太感興趣,但如果發一現在就遇到這個阿蒙克江的話,那對後面的決賽十分不利,這樣會消耗他極大的體力。”吳冕看着場上的形勢分析。
夏淵皺着眉頭,吳冕說的話倒是其次,他主要是擔心發一的安危。
因爲之前那些和阿蒙克江對陣的所有對手都死在了他的鐵榔頭之下了,所以,阿蒙克江的目的顯而易見,就是要把角鬥場内遇到的高手都殺死,好讓吳氏商團招募高手護衛的目的夭折。
“夏叔叔,要不然……我們棄賽?”經過長時間的考慮,吳婷十分艱難的說出了這樣一句話,她的目光從發一的身上轉向對面文修,“文修的目的很顯然,就是要折殺角鬥場内他們勢力之外的人,到時候,就算發一赢了阿蒙克江,想必也會身臨險境,既然發一的能力我們現在都有所了解了,那要不然就……”
吳冕也随着女兒的話點頭道:“是啊,老夏,婷兒的話有道理啊,比起拿下冠軍,我們更關心的,是發一的安危呀。”
“反正不管如何,我都會好好培養他的!”吳冕看着夏淵。
夏淵的目光依然凝重,但他說出來的話卻毅然果決。
“不!”夏淵果斷而幹脆的罷手道,“不管是因爲什麽原因,一定不能棄賽。”
在衆人的矚目下,特别是石頭,夏淵盯着擂台上傲然而立的發一說道:“這場對決,代表的并不僅僅是角鬥的輸赢,而是代表了發一和他曲折的命運對抗的輸赢。”
夏淵略顯蒼老的瞳孔微縮,轉頭向大家說道:“發一能一步步走道今天,正式因爲不斷的在和不公的名對鬥争,锲而不舍,如果我們現在讓他棄賽,那不就等同于向那些不公的命運,那些壓迫人民的人低頭嗎?”
夏淵的話就如山間清泉,讓大家忽然醒悟。
而石頭則緊咬着唇,眼眶中淚光閃動。
夏淵的話沒錯,石頭知道,就算是死,發一哥絕對不會在他的敵人——薔薇夫人和楊九堡面前低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