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視線越來越正,待發一和石頭轉過了臉,李狀心裏一震,差點都哭了出來:
“發一哥,石頭,真是你們啊……”
發一和石頭兩人都聽到了背後的喊聲,轉身一看,一齊瞧見了李狀那張不知是哭還是笑的臉。
“狀子?!”
李狀的聲音兩人又如何會忘記,三人拉抱在一處,心裏真是又歡又喜。
“對了,發一哥,你和石頭怎麽現在才來啊,比武的時間都過了。”呼道懷念之後,李狀忽然想到這個事情,“這個可怎麽辦才好?”
發一把兩人逃跑的事情繪聲繪色說了一遍,三人大笑不止,說罷,發一沉下聲來,似乎若無其事道:“錯過了就錯過了,既然做不成,我們還可以另謀生路。”
“對呀,誰又稀罕非要做那什麽狗屁護衛了。”石頭想起剛才薔薇府邸的事,心裏還在介懷。
李狀面有苦色,默不作聲。
隻是石頭一說完,肚子便“咕噜”的響了起來。
石頭不好意思的捋了捋肚子。
然後,發一的肚子也“咕噜”的響了起來。
發一看看别處,若無知覺的幹咳一聲,以掩尴尬。
“這個……”石頭嘿嘿笑了笑,道:“狀子,身上有沒有帶錢,哥和我一路上趕得急,還沒吃東西呢。”
李狀立馬奧鬧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哎,瞧我這個豬腦袋,剛才還想說來着。”說罷,從懷裏取出一袋錢,道,“走,咱們吃好吃的去!”
發一三人來到一個面鋪,李狀眉開眼笑道:“發一哥,石頭,跟你們說,這家的面不僅好吃,而且分量還足,可以說是虞州城裏最實惠的一家了!”李狀肯定的點了點頭。
“是嗎?”石頭笑道,“我可是有好多年沒吃面了!”
發一笑了笑,并未說什麽,倒是覺得面鋪外面,有個人賊眉鼠眼的一直往這邊瞧,但卻又掩飾着。
發一并不結識什麽虞州裏的人,恐怕是李狀認識的人,想到此處,他也就作罷,隻是心裏暗暗記着。
聽說石頭幾年沒吃面,面鋪老白娘特意做了一份大的,熱氣騰騰給石頭先端上來,“咱這兒的面夠你飽上一天了,小夥子,敞開吃!”
石頭看到不知多少年前曾吃過的面,也不客氣,取了筷子,也管不了燙了,三下五除二開吃起來。
發一和石頭在一旁直笑。
這一晃眼匆匆就是幾年,記起上次三人這樣坐在一起,還是在衛城的時候。
話說起來,那個時候隻要發一和石頭忙完,幾乎天天在一起,現在回想起來,感覺卻也十分的向往。
發一的心忽然有些亂。
“哎呀,你這小夥子,慢點吃,别燙着了……”這時老闆娘又端了兩碗上來,而石頭面前的那碗已決吃得差不多了。
石頭拿起碗,又把湯給喝了下去,但是卻沒見飽。
發一瞧他模樣,早知他還不夠,把自己的推了過去,“石頭,你再先。”
石頭嘿嘿笑了笑,“哥,你吃,這是你的。”
“老闆娘,再上一碗!”李狀拿着錢袋,道,“哥,你兩個别和我客氣啊,我都要繼承家業了!”
石頭心裏一喜,一舉手,道:“好,老闆娘,再來一碗!”
“再來一碗!”
“再來一碗!”
……
一共四碗!
平常人吃一碗就飽的分量,石頭足足吃了四碗,連湯都不剩。
老闆娘開心得緊,李狀有說有笑。
發一和石頭稍顯生分,完了,靜候在一邊等他付錢,不料,付完錢,剛準備走時,李狀隻覺得一個黑影閃過,手裏的錢袋沒了。
待反應過來時,就看到一個人的背影慌忙向人群裏跑去。
李狀嘴上大喊:“搶錢了,有人搶錢!”
可那人還沒跑出去多遠,嘴裏就“哎喲”一聲慘叫,整個人撲倒進一個魚盆裏,腦袋紮進水裏,飄着白肚皮的大鯉魚也在盆裏亂竄。
那人好不容易從魚盆裏掙紮起來,全身上下濕漉漉的,狼狽不堪。但一雙臉卻是透着狠色,雙眼通紅,搜尋着襲擊自己腳下的人。
“别看了,在這兒呢!”石頭吃飽喝足,向着那人指了指自己和發一哥。
發一直立着腰,一雙漆黑泛亮的眼睛注視着這公然搶錢的小偷。
李狀這才發現剛才還在自己身邊的發一哥和石頭倆人,怎麽一下子就到那邊攔住了小偷了?
遲疑着,也急匆匆奔了過去。
這邊,小偷怎麽也想不到,剛才如此猛力拌了自己一跤的人竟然就是他們兩人,當即不以爲意,沖上前動起手來。
他原本就是混迹于街頭巷尾的混混,打架鬥毆便如家常便飯。
可惜他卻不知眼前這兩位乃是當年渤海還未分裂之時,有号稱渤海第一将領——武不常的徒弟!
一連沖撞幾個來回,這小偷半點便宜沒撈着,倒是自己在地上一番跌滾,搞得灰頭土臉,越發狼狽不堪。
李狀見發一哥和石頭兩人武藝高超,基本不費什麽力氣就将這人弄得團團轉,一時竟将掉錢的事忘了,跟着圍觀的人群叫起好來。
但瞧了幾回,他就看清楚了,當下叫道:“發一哥,石頭,我認出他來了,這個人,就是上次被我和爹發現,舉報到薔薇夫人市場護衛那裏的慣犯,經常在西坊市場偷東西!”
發一雙眼一亮,心裏便已下了決心一定要将此人抓去送官。
隻因衛城往事,他本就是對小偷,賊人,海賊,強盜這一類人生惡痛決的,因而當下挽了袖子,就要讓這小偷束手就擒。
孰料那人見被認了出來,兀地掏出一柄亮晃晃的匕首,舉在胸前。
他轉頭瞪了一眼身後的李狀,咬牙罵道:“就是你和你那老不死的爹,上次舉報我,害我受了不少苦,這一次,誰要是幫你,我就連他一起殺!”
他拿着匕首做了個揮刺的動作,以示狠毒。
石頭見那匕首刀口鋒利,隐隐生寒,一時間也有點不知應對。
這小偷見一下子唬住衆人,當即撥開人群就想逃走,就在這一瞬,發一搶步跟上,竟後發而制,一步越過小偷。
小偷驚詫間,匕首後刺,直插發一心窩。
發一眼疾手快,下盤單腳駐地,人已倒飛而起,另外一隻右腳,剛好踢在這小偷握着匕首的手腕上。
“啊……”寒芒一閃,匕首竟朝着街道一路飛了出去。
小偷則慘叫不止,重摔在地。先前握劍的手,已與手臂折成了九十度直角。
人群頓時歡呼起來。
而幾乎同時,人群之後傳來一聲馬嘶,隻見人們紛紛向兩邊飛閃,一個明亮厚實的聲音贊道:“真是好功夫。”随即,又聽這個人轉而道:“出了什麽事?”
這時,這聲音的主人已從人群後走了出來。
“衛大人,竟然是您!”一見來人,李狀便興沖沖的上前,道:“這個人偷了我的錢袋,是我發一哥和石頭抓住了他。”
說罷,他又補充道:“就是上次我和爹去您那指認的人。”
衛莜上前兩步,辯認出了這人。
“怎麽,這坊市的衛隊呢?出了這麽大的事,已經有人在街上行兇了,這麽久了,都還沒來麽?”想不到自己才離開虞州一天,這些衛隊就如此散漫了。
“衛大人,這裏是東西坊的交點,所以,有時候出了事,兩邊的人都來得比較慢,管理起來有些麻煩。”對于這一點,李狀到是深有體會。
衛莜不說話,哼了一聲,這時才想起來剛才在馬上看到露那一手的年輕人。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發一和石頭,“是你們徒手抓住他的?”這人常年混迹街頭,手上其實還是有幾把刷子的。
“是哥,不是我。”石頭恭敬的說。
發一點了點頭。
李狀一拍腦袋,大罵道:“你們瞧我這豬腦子,忘了和發一哥你們介紹了,這位,就是薔薇夫人的貼身衛士,薔薇商團護衛統領,衛莜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