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連北府軍的影子都沒有看到的燕軍士兵,異常迷惑:“你們怎麽就敗了?”
衆潰兵怎麽可能說得清楚,卻見一個臉色吓得煞白,身子抖動不止的騎兵,聽到這話,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馬上腦袋裏浮現如牆推進的北府軍騎兵牆。
“那支騎兵都不是人!”
“是啊,是啊,好可怕……”
“怎麽都射不死!”
“他們好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無論身手多高,對着他們的長矛碰到的就死。
“别說碰到了,就是望見了兩腳也抖打顫,再打不了仗了!本來我們還抵擋得住,可那他們亮起緞長矛,我們就忽然吃不住,全敗了……”
“那些黑衣就像瘋了一樣,大叫着什麽:“都督無敵,都督威武,都督萬勝。”這是他們的咒語,隻要他們一叫,我們就不能動彈了……”
鮮卑普通士兵根本不懂漢語,不過也有懂漢語的人立即反駁道:“這并不是什麽咒語,都督是漢人裏面的大官,跟咱們鮮卑族的吳王殿下一樣的大官……”
就在這時,後面的燕軍大叫:“那支鬼軍又來了!”
回頭一望,卻見南方的地平線上,像慢慢漲潮的海水一樣,一字排開走來了大股的騎兵。一面黑色大旗迎風招展,上面書了一個淩厲的“劉”字。
在這面大旗的前方,有一名白袍銀铠的英俊将軍騎着一匹渾身火紅的烈馬,手提一竿冷森森的長矛,——正領北府軍騎兵上校劉雲飛,劉雲飛正帶着這一波怒濤,穩穩如城的朝着燕軍輾壓過來。
慕容德望見這一幕,表情就像是臨死之人見到了陰冥地府的鬼差:“那就是紫面殺神劉牢之……”
慕容永疑惑的搖搖頭道:“不是,應該不是,傳聞劉牢之面色赤紫,年少無須。而這個劉姓将軍卻留着絡腮胡子,而且還是白臉。年輕比劉牢之大上不少,身體也更加魁梧……”
劉雲飛将手中的滴血長矛一擡,身後北府軍騎兵整齊又排成二百一排,分成十排,每排仍然間隔五步,兩千騎騎兵振臂高呼:“殺虜!”
雖然隻是兩千,聲音之大氣動山河!
連慕容德在内,所有的鮮卑人整整齊齊的渾身一顫,不約而同的後退。
蒙縣城外,燕軍原大營。原本被潰兵沖散的大營,已經經過緊急搶修,成了巨大的俘虜營。來到及逃跑的燕國各族胡人俘虜足足有兩萬餘人棄械投降。高敬宗站在慕容德設立的點将台上,看着下面密密麻麻跪着的俘虜,心裏忽然冒出一股沖動來:活埋!這個念頭讓高敬宗心裏一驚,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冒出這樣的沖動來,因爲這并非原先的計劃啊——難道是我心中的惡念?可這念頭出現的時候,又顯得何其自然。
揮手之間便判了兩萬餘人的死刑——這是何其大的權柄,雖然邪惡,卻又充滿了誘惑力。忽然之間,高敬宗有些理解項羽、白起等人爲什麽會幹出那樣的大惡事了,或者那不止是一種軍事上的需要,或者那也是一種心理上潛藏着的沖動。
高敬宗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内側的嫩肉,讓劇烈的疼痛占據他的腦袋,好一會兒,高敬宗這才按下心中想要把這兩萬餘胡人全部殺光的心思。
諸葛骧跪在地上,他擡也不敢擡。盡管高敬宗不像暴虐的樣子,也不兇惡,但是讓諸葛骧最爲震駭的還是高敬宗在衆首級翻找燕國大将的腦袋。
尋常人看到放眼之處,到處都是鮮血淋漓的腦袋,肯定會露出驚悚、或是猙獰的表情,然而高敬宗卻像撥弄手裏的玩偶。高敬宗望衆首級,居然是一副欣賞的神情。
諸葛骧卻不知道,此時高敬宗也在頭疼,如何安排諸葛骧。
諸葛骧擁有部衆二十餘萬,算是天下比較大的割據軍閥了。雖然在蒙縣他身邊隻不到兩萬将士,然而卻擁有不弱的号召力。一旦安撫不好,就會有極大的麻煩。然而于公來說,諸葛骧是陣前起義,否則蒙縣之戰結局定會改寫。但是對于諸葛骧的爲人,高敬宗又非常不喜。
就在高敬宗感覺左右爲難之際,突然大營外又一隊馬車滾滾而來。高敬宗望去,大營守軍自覺打開營門。看着馬車上的标志,高敬宗知道解決難題的人來了。
時間不久十數輛馬車抵達大營從馬車最先跳下來的還是謝安,謝安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真的勝了?真的勝了!”
崔逞也是狂喜之色:“恭喜都督!”
陳應看着堆積如山的繳獲物資,就像是一個色狼望着極品美女,眼裏盡是綠光閃爍。
高敬宗微微一笑,沖諸葛骧道:“哎呀,諸葛将軍怎麽還跪着,趕緊起來,快趕緊起來!”
諸葛骧心裏很想罵娘,以他玩了半輩子權謀和鬥争,豈會不知道高敬宗這是給他一個下馬威,刻意涼了他半天。不過當想到高敬宗剛剛砍了兩萬餘顆鮮卑人的腦袋。此時北府軍将士正在用石灰腌制首級,準備在蒙縣城外建築一座巨大的京觀。
“末将不敢!”
高敬宗上前扶起諸葛骧,揮手示意并州軍降将,高敬宗拉着諸葛骧來到崔逞身邊道:“這位是我們北府軍長史,清河崔氏崔逞崔叔祖!”
諸葛骧趕緊施禮道:“諸葛骧參見崔長史!”
崔逞微微頓首,算是打過招呼了。
接着,高敬宗又指着胖子陳應道:“這位是我們北府軍司馬祁門陳氏陳應!”
高敬宗從來不知道陳應的表字。
諸葛骧滿臉堆笑道:“參見陳司馬!”
“内衛指揮使徐敬宣!”
“參見徐指揮使!”
“這位可是大有來頭!”高敬宗突然指着人群中左顧右望的謝安道:“陳郡謝氏謝安謝安石公,現在朝廷侍中特進(破格提拔的意思)”
諸葛骧望見謝安,頓時神情激動萬分,嘴都開始哆嗦着,雙膝跪地:“參見謝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