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府軍征西兵團以張屠爲帥,冉裕爲副,下轄第三中郎将府、第七中郎将府兩個野戰中郎府府,輔佐以第二辎重中郎将府,全軍共計步騎七萬餘人。然而以這樣的兵力攻伐陳留、颍川略嫌不足。
王猛爲了讓燕國與高敬宗打得更激烈一些,讓高敬宗多消耗一些燕國的實力,爲氐秦苻堅攻掠中原打好基礎。所以王猛親率百名餘北技士,他自己化名王敷,投靠了張屠。張屠倒也沒有輕慢王猛,在見識王猛輕而易舉把一團亂麻的辎重第二中郎将府打理得井井有條。
這也不怪第二中郎将辎重府齊安東上校。因爲齊安東上校在半年前還是鹽枭裏的一個帳房頭目,手底下管着十多号人。然而北府軍成軍以來,都是跳躍式發展,四個月的從軍軍齡中,齊安東便成一名普通小兵升成上校。當然齊安東并無過人的本領,也沒有立過多少戰功,關鍵是他識字,粗通算學,算是北府軍中的人才了。
當然,像齊安東這樣的人直升高位在北府軍中非常普遍。張屠見了王敷的本領,再看齊安東怎麽都不順眼。他本想行使西征兵團主帥的權力,把第二中郎将府齊安東上校撤掉,然後任命王敷爲權辎重中郎将。
不過,這個提議直接被王猛(敷)直接否決了,笑話。王殺如今已經是氐秦中書侍中(丞相)并且深得苻堅信任。豈會在意張屠封的一個小小的辎重官?
盡管如此,王猛還是接受了張屠的任命,成了西征兵團的行軍司馬。漢武帝定制,司馬,主武也,掌管軍事之職。王猛居然在區區幾天中便成了西征兵團的行軍司馬,可見北府軍對人才是何等的稀缺。
“王先生,您起得這麽早啊!”王猛不用回頭,也知道身後的正是異常崇拜自己的齊安東齊上校。
王猛将藏在袖子裏的紙條捏在手中,然後輕輕捏成一團,趁着齊安東不注意扔進嘴裏。王猛見到張屠時便笑道:“敷突然想起,如此寒冷,燕國必然門不出,不若趁機出兵攻打燕軍。定能取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張屠稍作考慮,便同意了王猛的計策。張屠命冉裕所部郎将葛狗兒上校率領出擊陳留城。然而讓意外的是,陳留城燕軍已經人去營空,并無一人。張屠接到這個消息疑惑的問道:“王先生,這是怎麽回事?”
王猛道:“很顯然燕軍已經撤退了。”
張屠很想說“廢話,這不是秃子頭上的虱子明擺的事情嗎?”
不過張屠卻知道王敷此人擅長顯擺。果然,當張屠裝成驚慌的樣子問道:“本将是想知道燕軍到哪裏去了!”
“如無意外,燕軍撤退之後,更是沖高都督去了!”王猛笑道:“北府軍總共九個府,征西兵團、征東兵團、征北兵團各兩個中郎将府。如今高都督身邊的兵馬隻有三個中郎将府,實力太弱了。”
張屠聽後大急,他卻不知道王猛早就知道高敬宗身邊隻有一個親衛府,故意裝作不知道的樣子,說是高敬宗身邊有三個府。
果然,張屠還沒有說話,冉裕卻急了,道:“退兵,馬上回睢縣。”
張屠考慮了半天道:“高都督如今在睢縣,有關城可以依托,後有江淮可以進退,短期之内應該還有緩沖的餘裕。少主倒也不用太過擔心。眼下我們有一個更好的機會,卻還是趁白虜退兵,北上黃河,若威逼魏郡,憑借少主名望,便可拉起一支子弟兵。”
冉闵是内黃人,憑借子弟兵起家。如果冉裕打起冉闵的旗号,在内黃、湯陰征兵,短短時間内便可以征召一批忠于冉裕的死忠。
冉裕眼睛一瞪不悅道:“你什麽意思,莫不是說不管大都督了不成?”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張屠道:“我隻是以爲,當調好援軍和守軍的分配。這事不能急,越急越要出亂子。總之請少主放心屠一定會拿出個最妥當的辦法來的。眼下我們一定要穩住,盡量不要讓消息洩露出去,免得擾亂了軍心。”
聽到這裏,王猛心中更是一片明亮。似乎北府軍軍中也不是鐵闆一塊。這下他倒放心了,如果北府軍鐵闆一塊,他反而擔心高敬宗會成爲苻堅的勁敵。然而高敬宗麾下将領,幾乎都是冉魏遺民爲班底組建的。高敬宗的九大中郎将,其中五個是冉魏一系,如果算上冉裕,冉魏一系控制着北府軍六個府的軍隊。
而高敬宗能直接指揮的不過是田洛、劉牢之和魏大福他們三個中郎将府。
王猛并沒有插話,他雖然很想讓張屠支援高敬宗,不讓高敬宗快速落敗。可是沒有想到張屠與冉裕二人争執起來,言語沖突越來越厲害。
冉裕指着張屠道:“我也不傻,知道你們安的什麽心,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們還三心二意,若不是你們這樣恐怕,當初家父也不至于慘敗白虜之手。現在你還沒有明白一個最重要的問題嗎?到底是高都督重要,還是威逼魏郡重要?”
魏郡重要還是高敬宗重要,這個問題被突然提出來對于張屠來說不是尖銳,而是意外。
張屠道:“當然都重要。”
冉裕的眼睛快要噴出火了,聲音陡然擡高八度:“我再問一句,到底是魏郡重要,還是大都督重要?”
張屠道:“現在大都督雖然危急,但他的安危與魏郡之間并不是非此即彼的關系。能否兩者都保全,看的就是我們的決斷和能耐。”
“很好,很好!”冉裕伸手緩緩指着西征兵團的四個郎将、八個折沖都尉、十六個果毅副尉道:“你們誰贊同張帥的決議,伺機進攻魏郡,不理高都督之危。”
張屠怒道:“少主,莫要胡鬧!”
冉裕不理張屠,直接吼道:“給你們十息時間考慮,十、九、八……三…二一。”
冉裕數完十個數,然後扭頭就朝帳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