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文這時突然發現酂北城門突然洞開,裏面湧出無數黑衣黑甲的将士。再看西方地平線上,也出現一條黑線,這條黑線越來越粗,赫然是一道黑色的死亡洪流。獨孤文不死心的看向東方,如驚雷般的馬蹄聲響徹大地,獨孤文仰天大叫:“不!”
此時就連獨孤文麾下的具裝甲騎也加入了潰逃之列,盡管鮮卑慕容部集全國之财力,供養了這麽一支三萬餘人馬的具裝甲騎,給他們最好的裝備,給他們最高的待遇,每一個人都是百裏挑一的強者勇士。然而有一個弊端,慕容隽是沒有辦法解決的,也沒有完成職業軍隊的建設,那就是鮮卑族的習俗。
“兄亡弟娶其嫂!”這是鮮卑人的傳統,于是問題就來了。能成爲具裝甲騎,需要具備兩個條件,首先不能是獨子、孤兒、其次是要有成家立業。也是考慮有恒産者有恒心。然而鮮卑族兄亡弟娶其嫂,父亡子納其婦(除生母之外的所有女人)。原本鮮卑人并沒有感覺這個傳統并沒有什麽不妥,可是随着鮮卑族入主中原,學習了漢人的傳統和禮儀,他們這才發現,此舉簡直就是禽獸之舉。
可是要避免這個鮮卑族的傳統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自己好好活着,否則不僅辛苦打下來的基業拱手讓給兄弟或子女,家業倒沒有什麽,最關鍵的還是他們幾乎每個人都搶了一個或多人漢人女人當妾,一旦被自己的兒子或兄弟戴上了綠帽子,就要遺臭四方了。
一名督将皺着眉頭向前說道:“将軍,我率領本部人馬先去抵抗一陣。”
獨孤文也在思索,他早就考慮到敵人會有援軍,可是沒有想到敵人的援軍會來得如此之快。而且來得如此之多,六千死軍将士已經是一塊非常艱啃的硬骨頭了,可是誰曾想死軍這一次會來援如此多的人馬,粗略估計也有五六萬人馬之多,哪怕沒有今天之敗,慕容垂安全無恙,恐怕也難以戰勝對方了。
獨孤文道“不用,鳴金收兵,後軍變前軍,前軍變後軍撤退!”
一陣急促的金鳴聲響起,鮮卑軍将士聞得撤退的号令,趕緊殺退眼前的敵人,迅速後退。雖然是緊急後退,隊形大亂。鮮卑軍本是依靠求生的本能在拼命支持着,壓力一退,大多數人連兵刃甲胄都不要了。
鮮卑軍在前面逃,死軍将士在後面追。
高敬宗看到視線之中到處都是死軍将士,心中若有所悟:“不對!我們的作戰部隊沒那麽多!這些一定是虛兵!可就算是虛兵,封雷、胡光他們哪裏找來這麽多人的?啊,難道把符離城的百姓也都拉出來了?”
就在這時,兩名身披大紅披風,身長七尺有餘的将領正策馬飛奔而來。距離更近,高敬宗發現居然是兩名女将。高敬宗瞬間看得眼睛都直了,這兩名女将居然長得一模一樣。
“都督,末将救駕來遲,還望贖罪!”
高敬宗聽聲音,不用回頭也知道這就是陳應那張欠揍的胖臉。
高敬宗回頭不悅道:“本都督記得,命你去出使襄陽城,你似乎忘記了!”
陳應滿臉堆笑道“都督……請聽末将解釋!”、
“屁的末将,你是文職,裝什麽武将?”高敬宗咬着牙齒道:“就你那身肥肉,你看看哪匹馬可以馱得動你,現在你騎的不是馬,應該是一頭騾子吧?”
“嘻嘻!”陳應不好意思的笑道:“都督是騾子!”
“哼!”高敬宗拉長鼻音,魏大福立即拔出環首刀,怒視陳應。
陳應趕緊解釋道:“都督就是騾子……不,不騾子是都督……”、
“啊!”陳應凄厲的慘叫聲響起,隻見高敬宗一把搶過車夫手裏的馬鞭一鞭抽在陳應的腦袋的上,把陳應直接抽哭了。
陳應嚎起喪來:“都督,您不至于這麽狠吧!”
“天地良心!”高敬宗道:“本都督說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魏大福道:“末将相信!”
陳應嚎叫了好一會兒,卻見高敬宗根本就不理他,他停止哭泣道:“都督,末将雖然渎職,可是情有可原啊。這次正巧新安商盟正巧前來送貨,臣就私自作主,把兩萬餘名夥計和護衛全部留下,冒充死軍将士。”
“什麽……”高敬宗驚愕道:“你說這大部分人都是你們新安商盟的人?”
“不錯!”陳應道:“如今這世道不好,新安商盟時常被人劫掠貨物,損失慘重,新安商盟在五年前就開始組建商隊護衛,我們新安商盟大大小小一百七十餘隊商隊,每支商隊配有數十上百不等的護衛……”
高敬宗點點頭。
胡光率領第一中郎将府高呼:“莫放走了一個白虜。”
“莫放走一個白虜!”戰場上呼喝聲音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然而,就連高敬宗也忽略了中軍陣前的巨大陷井,這個陷井深及過丈,近兩千餘平方那麽大,裏面密密麻麻插着數千隻槍矛。隻有摔下去,九死一生。然而掉下去的慕容垂卻不是普通人,就在慕容垂掉入陷井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了不妙。特别是慕容垂早猜測到,以高敬宗那陰損的性格,一旦他挖出陷井,絕對會在裏面布置機關。所以,在墜馬的時候,慕容垂手中殘月彎刀一計橫劈,劈倒好幾隻陷井中的槍矛,慕容垂安全下地。然而還沒有等慕容垂起身,一名同樣做着跳馬動作的親衛,好死不起砸中慕容垂。
一百五六十斤的親衛,身披重甲,身重超過二百斤,結果一下子把慕容垂砸暈了。等慕容垂悠悠醒來,發現掉入陷井中的親衛部曲,已經人人慘死。好不容易等慕容垂醒來,廢了九牛二虎的力氣爬出陷井,望了一下四周的戰場,簡直慘不忍睹,暗付鮮卑軍兇悍嗜血好戰,就算失去自己指揮,應該可以勝了。然而讓慕容垂感覺異常意外的是,鮮卑軍非但沒有獲得勝利,反而屍橫遍野,傷亡慘重。
這已經不像是戰鬥,而是一面倒的屠殺,比起先前的燕軍圍殺起義的漢人百姓,勝利還要來的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