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好!”郗超持在手,大有一劍在手,天下我有的氣勢。百煉青鋒寶劍寒森森劍光,向徐敬宣手上奇門兵刃卷去。劍鏟相交。隻聽得叮噹一聲響,半截兒劍尖墜于地上。
百煉精鋼寶劍居然這麽輕易就折斷了?看着掉在地上的斷劍,郗超心如刀絞。這柄寶劍還是他祖父郗鑒郗太尉偶然的機會得到的。如今這祖傳寶劍卻毀在自己手中,這讓郗超如何能心甘?
“這怎麽可能?”桓溫起身拿起地上的斷劍劍刃,一副不解的樣子。
鋼鐵産品中,碳含量越低越柔軟,越高則越脆、硬。中低碳鋼柔軟,用來制作刀劍則不鋒利,古人也把它視作“熟鐵”,隻有高碳鋼的韌性、硬度、強度符合制作武器的需求,古人才認爲那是“鋼”。碳含量地高低決定了鋼鐵地軟硬。于是通過被鍛錘敲打時地表現。有經驗地鐵匠能夠分辨那是塊軟鐵。還是能制作寶刀寶劍地好鋼。
所謂百煉鋼,是指每回爐加熱一次叫做一煉,回爐百次稱百煉。當然在沒有使用水力鍛錘的時代,一般是師父拿鐵鉗夾鋼片,徒弟拿鐵錘敲打,人力掄錘敲得慢,敲不上幾下鋼胚就冷了,必須回爐加熱,折疊一次往往要回爐四到六次,所以百煉鋼也就折疊十八到二十五次。
百煉鋼技術不過如此,在兩千年前當可稱雄一時,但和現代技術比起來,差距不是一點半點。鋼的軟硬,與碳素密切相關,含碳量高則硬,低則軟。刀劍兵器,最理想的情況是外硬内軟,外硬則刃口鋒利,内軟則劍身彈性好、不易折斷。
偏偏百煉鋼在反複鍛打過程中,鋼鐵外層接觸空氣,碳被氧化,鋼質因碳素降低而變軟;内部不與氧氣接觸,碳素減少得不多。如此一來,形成外軟内硬的結構,刃口軟不夠鋒利,劍身脆硬而不夠強韌。誠然,百煉鍛打有助于除去鋼鐵内部的渣滓,減少殘留渣滓的尺寸,從而使其成分趨于均勻,組織趨于緻密,細化晶粒,改善鋼的性能;但含碳量分布不協調,是它不可避免的缺陷。
聰明的中國工匠用局部淬火部分解決了這個難題。鋼件經過淬火,從金相學上看,維氏硬度四百左右的奧氏體,轉變爲八百至一千左右的馬氏體,簡單的說,就是變硬了。郗超手中的所謂青鋒寶劍,事實上就是一件有着先天性缺陷的殘次品。百煉鋼加工中反複折疊鍛打,層與層之間形成了氧化膜,多次折疊又造成金屬疲勞,所以鋒利的同時,也變得很脆,經不起大力碰撞。
而響尾蛇工兵鏟則采取後世高爐攪拌混合成型的高錳鋼(錳10%~15%,碳含量一般爲0.90%~1.50%,)鑄造而成,因此鑄态組織的高錳鋼很脆,無法使用,需要進行固溶處理。,即将鋼加熱到1050~1100℃,保溫消除鑄态組織,得到單相奧氏體組織,然後水淬,使此種組織保持到常溫。熱處理後鋼的強度、塑性和韌性均大幅度提高,所以此種熱處理方法也常稱爲水韌處理。(老程是冶金專業畢業,多扯了兩句,喜歡的話可以看看,不喜歡直接躍過)。
鍛造工藝技術上的優勢,所以哪怕是一柄爛大街的高錳鋼工兵鏟也可以把百煉寶劍,制劍師的最高頂峰,就這麽輕而易舉的被踩在腳下。郗超和桓溫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碎片,一時間癡了。
陳應看着癡癡呆呆的二人,不由得苦笑道:“大司馬下、郗參軍足下,這柄響尾蛇當不當得絕世神兵的稱号?”
這個時候,桓溫、郗超、習鑿齒和李靜姝四人開始正視這柄其貌不揚的響尾蛇工兵鏟。前刃部泛着湛藍色幽光,桓溫是識貨之人,屈指向鏟脊上輕輕一彈,便“铮”的一聲龍吟,就算古之幹将莫邪,也不過如此吧。
徐敬宣上前解釋道:“此乃響蛇蛇,可刺(撬)、可劈、可砍、擁有鏟、鎬、鋸、刀的功能。”陳應拿出一根莫約手指粗的鐵條,并讓桓溫試試響尾蛇的鋒利。
桓溫一試,隻見斬斷手指粗的鐵條,鏟刃上連一個凹痕都沒有留下。他頓時呼吸急促,滿臉紅光,大呼“真乃絕世神兵!”
徐敬宣上前解釋道:“所其乃是絕世神兵,絕對不是吹噓之言,大司馬請看!”
說着徐敬宣旋轉掉後蓋,露出強力手電筒,然後打開手電筒開關,強力手電筒發起刺眼的強光。
“這……”
“太神奇了……”
“不可思議!”
“巧奪天工!”
聽着衆人發出的啧啧贊歎聲,陳應和徐敬宣喜上眉梢。
陳應适時的送上禮單,郗超見禮單上寫着金、銀、珠、玉等若幹,價值萬金(相當于過億東晉五铢錢),更加讓郗超意外的是還有五千石精鹽。
萬金億錢雖然不少,但是對于桓溫這個掌握着益、荊、江三州财稅收入的最大藩鎮而言,其實并不多。可是五千石精鹽卻完全不同了。精鹽在這個時代隻有一種獲得途徑。那就是以海水煮鹽。然而由于華夏有黃河長江、淮水等水流量大的淡水河入海,沿海地區海水含鹽量其實并不高。通常把四五十斤海水煙熏火燎的熬幹了,隻得一斤上下。所以海鹽比鹵鹽價值更高。哪怕是士族門閥、王公貴族也吃不起海鹽精鹽,都是把這種細如粉末,潔白無暇的精鹽用來漱口。
“二位不遠千裏來到襄陽。給本大司馬送這麽大一筆禮物,真真是卻之不恭了。”桓溫笑嘻嘻道:“禮下于人,必有所求,不知二位有何所求?”
陳應道:“我家都督擁衆十餘萬人,精兵兩萬,心系朝廷……”
有道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桓溫得到絕世神兵,心中甚喜,不等陳應把早已準備好的說詞說完,桓溫就打斷道:“這麽說來,爾等是心系朝廷的義民了?”
“回禀大司馬,确實如此!”徐敬宣道:“我家都督,姓高單攸,草字敬宗。乃出身渤海高氏。如今正值志學之年,尚未婚配,所以特向大司馬求婚。如若大司馬恩準,我江淮都督府以下十萬軍民皆爲大司馬如臂指使!”
“豎子好膽!”徐敬宣話音剛落,郗超與習鑿齒幾乎異口同聲的喝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