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龍田氏氣活軍打造的投石機,屬于五梢投石機,這種投石機需要兩個人固稍,四五十人拽扯,可以把五十餘斤重的石彈抛到五十步之外,或者是把十二斤重的石彈抛出一百二十餘步之外。這樣的投石機,田氏乞活軍足足組裝了四五十座(固定在地上,不是炮車)。這些投石機雖然是同一制式,卻并沒有沿直線布置,而是成三座一組“品”字形布局,最近的投石機距離城牆莫約五十步,而最遠的投石機卻布置在城牆一百二十步之外。
籍戡向高敬宗解釋道:“如此布置投石機,可采取向種石彈,進行遠中近距離交叉打擊,讓人防不勝防。特别是盧龍田氏乞活軍還有八百輕裝騎兵,時刻防備我們冒死出城襲擊投石機,仗不好打啊!”
“投石機不是以不準确聞名嗎?”高敬宗道:“我記得有人說,投石機打哪,要看投石機的心情。”
然而,真是這樣嗎?
高敬宗并沒有經曆過守城戰,自然不清楚投石機的威力。但是籍戡卻經曆過慘烈的魏燕邺城之戰。在冉闵廉台之戰先勝後敗,兵敗被俘虜。慕容儁派出廣威将軍慕容評和中尉侯竟攻取邺城。從永興三年(公元352年)四月二十五日,慕容評開始進攻邺都,冉魏将軍蔣幹和太子冉智閉城堅守。戰鬥進行的非常艱苦,燕軍進攻不利傷亡慘重。時至五月二日,慕容儁又派慕容軍、慕輿根、大司馬皇甫真等步騎兩萬人協助慕容評攻城。然而,燕軍依然未能破城。苦戰至八月十三日,邺城内兵疲糧盡,隻能吃人充饑,原後趙皇宮裏的宮人差不多被吃光了。這外有援軍内無糧草的情況下,冉魏的長水校尉馬顧打開城門向燕軍投降,這才緻使邺城被攻克,冉魏滅亡。
燕國當時攻占幽、冀、并、兖俘虜大量漢人工匠,打造了大約千架投石機,日夜不停向邺城抛射石彈,然而卻未傷邺城城牆分豪。
事實上投石機既是一種威力非常大的武器,然而威懾意義卻大于實際意義。蒙古滅宋戰争中,蒙古大軍進入襄陽,采取了回回炮,事實上襄陽城破,卻不是回回炮的功勞,而是南宋守将呂文煥晚節不保降元,這才緻使襄陽陷落。同樣采取回回炮攻城的合州釣魚城卻苦守三十多年,直到涯山之敗,南宋滅亡,釣魚城守将王立在接到元軍保證不屠城的情況下,率領釣魚城軍民投降元軍。
籍戡雖然不知道什麽是回回炮,卻非常清楚這個投石機的真正威力。投石機抛射石彈,對付那種夯土城牆,威力自然不俗,每一次轟擊都可以轟碎大量夯土,連番轟擊之下,也能将城牆轟塌。不過谪仙谷城牆卻如同邺城城牆一樣,是采取青石壘成,堅固異常。别說投石機,就連後世輕型榴彈炮也對這種城牆無可奈何。
就在高敬宗準備走下城牆的時候,突然看到一輛一輛的奇怪的車輛,在十數名盧龍田氏乞活軍将士的推動下緩緩前進。
高敬宗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麽車輛,怎麽如此奇怪?”
籍戡道:“這是盾車,以厚木闆所制,原本盾車需要用生牛皮蒙皮,然而盧龍田家軍卻沒有這種物資,隻用稀泥覆之,不過此盾車威力不俗,弩箭不穿,火燒不燃,可以有效的爲進攻的将士提供有效的掩護!”
高敬宗這才恍然大悟,敢情這是“土坦克”。高敬宗在後世看過《小兵張嘎》這個老電影,對裏面的情節記憶猶新,其中八路軍就是用多層棉被澆水,蒙在八仙桌上,制造出來了簡單的“土坦克”進攻鬼子炮樓。而且并不是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首先多層的棉被浸水,再夾上泥土(也有說沒用泥土的,我也覺得泥土沒什麽用),作用類似與現在的軟式防彈衣,還有就是日軍在炮樓上開的槍,而土坦克裝甲在車頂,所以彈着角度很小,防護效果倍增。
城牆上弩箭射擊角度同樣不大,對于這種盾車的殺傷效果有限。此時雖然棉花尚沒有傳至中國,但是古人卻采取了泥土代替木棉,吸附弩箭的沖擊力,從而減少傷亡,這個辦法雖然老土,卻暗合力學原理。
就在這個時候,田洛卻讓數十名大嗓門士兵站在城下一箭之外的地方大吼道:“交出高敬宗,饒爾等不死。”
“交出高敬宗,饒爾等不死。”
……
籍戡還沒有回話,别部司馬劉孟卻大吼道:“廢你娘的什麽話啊,要打就打,爺爺奉陪到底!”
“要我們交出高大都督,你他娘的想得真美!”
“跪在爺爺面前磕三個響頭,爺爺留你一條狗命!”
谪仙谷城牆上的氣氛頓時活躍起來,髒話滿天飛。這些死軍将士對盧龍田家軍将士是百般侮辱,謾罵、戲弄。直接把城下的田洛氣得七竅生煙。田洛年輕,經驗不足,頓時在惱怒之下下令進攻:“進攻,拿下谪仙谷,雞犬不留!”
率先發言的卻是四五十具投石機,這些投石機從最遠的距離開始試射。
“嘭嘭……”十幾座投石機在數百名盧龍田家軍士兵的拽扯之下,皮套裏的石彈帶着飙飙聲砸向城牆。
這十幾枚石彈甚至連城牆的邊都沒有挨着,就墜落在地上。倒是震得城牆地面上塵土飛揚。
“就這,投石機的威力也太遜了吧!”高敬宗話音剛剛落,又一枚石彈朝城牆上飛來。在空中翻滾的石彈正中一名距離高敬宗不過十數步遠的死軍士兵,石彈輕而易舉的将這名死士将士的腦袋砸成了爛西瓜。頓時紅色的血液和乳白色的腦漿橫飛。
好半晌這具無頭的屍體才撲通一聲倒在城牆上。
高敬宗哪裏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作爲一個後世之人,他别說看見殺人了,就是殺豬都沒有見過幾次。看着活生生的一條人命在自己眼前凋零,看着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血肉模糊的屍體。高敬宗隻感覺自己胃液上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