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幾隻野狗或許是在野外生活得久了,身上恢複了些許狼性,看着高敬宗并不好對付,就開始圍着他打轉,伺機尋找高敬宗的防禦漏洞,準備趁虛而入。
這十幾隻野狗圍着高敬宗打轉,不一會兒讓也跟着旋轉的高敬宗也感覺頭昏眼花。高敬宗怒吼道:“他娘的,這十幾隻野狗居然還真成精了!”
神經粗大的高敬宗根本就沒有想過,如今的社會,野生動物已經幾乎絕迹了,而且天朝絕對不會浪費哪怕一分地,狠不得連沙漠隔壁都開發出來的天朝,怎麽可能讓這麽一大塊平原荒廢着?
人與野狗對峙不過十數分鍾,可是體力大不如從前的高敬宗額頭就出現了密密的汗珠,更加不妙的是,汗珠慢慢彙合小溪,向高敬宗的眼睛中流去。高敬宗右手執工兵鏟,左手伸手向臉上抹去。就在這時,說時遲那時快,在包圍圈外的五隻野狗,以三前兩後幾乎同時起跳,朝着高敬宗撲來。
“媽媽啊,我不想死,特别是不怕被野狗活活咬死!”高敬宗顧前就顧不了後,抱着臨死拉一條狗命的心思,把工兵鏟掄圓了朝當前的一隻大黃野狗砍去。大黃狗跳躍在空中,根本無處着力,隻能眼睜睜的看着高敬宗的工兵鏟狠狠的劈在它的頭蓋骨上。
“汪…嗚…嗚!”受到重創的大黃狗被工兵鏟淩空打飛,撞在另一隻野狗身上,掉在地上,哀鳴不止。眼見大黃野狗的腦漿崩出,出氣多入氣少活不成了。可是這個時候後面那兩條野狗也幾乎撲到了高敬宗的後背,他甚至感覺到野狗嘴裏呵出的腥臭味。
“咻!”的一聲破空聲響起,驟然出現在高敬宗的眼前,箭頭上閃爍着寒光,高敬宗頓時吓得魂飛魄散。人每當遇到危險的時候,都會自我保護的閉起眼睛,而高敬宗也沒有例外。
“啊!”高敬宗一隻慘叫,那聲音吼得是驚天動地。
“噗嗤,噗嗤”接連兩聲悶響,原本已經搭在高敬宗兩肩的兩隻野狗無力的倒在地上,抽搐的哀鳴着。如果高敬宗睜開眼睛,就會發現,這兩隻狼牙箭幾乎不分先後從黑暗中射出來的,正是兩箭連珠。
過了好大一會兒,高敬宗這才睜開眼睛,發現野狗早已不知去向。地上倒伏的狗屍足足有十數具之多。除了其中有四隻野狗是被高敬宗用工兵鏟胡亂砍死的,其他的狗屍都是一箭斃命。這些狼牙箭還正在顫顫抖動着。
不用問,高敬宗也知道應該是一個神秘箭手在緊要關頭,射死野狗,救了他的命。高敬宗大口大口喘粗氣,這才感覺不可思議。在新疆有許多民族旅遊景點,其中就是騎馬、挽弓射箭、燒烤的民族特色服務。高敬宗也當然去玩過,經過一段時間的練習,高敬宗騎馬倒是可以穩當的奔馳了。不穩當也沒有辦法,就他那體重,一般的駿馬根本就跑不了二十分鍾,就累得氣喘籲籲了。燒烤也快速掌握了要領(一般吃貨都是廚藝高手。)唯獨是射箭沒有辦法,高敬宗曾經創造了南山哈薩克民族渡假樹最新記錄,五十米固定靶,一百三十一箭全部落空。
“高手!”高敬宗由衷的佩服這個神秘的神箭手。要知道号稱馬背上的民族無論是哈薩克還是維吾爾,如今能射箭的已經沒有幾個人了。更别說這種在視線不明的環境中,可以快速命中十幾個移動目标的神箭手了,弄不好就是哪個國家隊的高手過來了。
然而,神經粗大的高敬宗既沒有想過,在後世既沒有成群結隊的野狗,也沒有這麽一望無際的荒原(降雨量非常充沛),更不可能有使用木質箭杆的弓箭手了。哪怕是射箭運動員,人家用的也是鋁合金複合箭杆。
終于這個神箭手出現了,讓高敬宗大跌眼鏡的是,這個神箭手居然還是一個半大的孩子,看其年輕最多不過十三四歲,個頭比自己此時還要矮一點。隻是造型比較另類。烏黑飄逸的長發,讓美女都會嫉妒得發狂。袒露着的上身胸肌讓健美先生羞愧萬分,更加奇特的是,他居然穿着一個裙,腰上還挂着一柄三尺有餘的大環刀。
“哈喽,多謝你救了我!”高敬宗愉快的打着招呼,看着這個露出茫然的神情。高敬宗心裏嘀咕起來,新疆民族衆多,不會普通話的人不在少數。好在高敬宗在新疆待得久了,會說好幾個民族的語言。
“牙合西莫,熱合麥特……”一看這個少年還是露出茫然的神情,高敬宗又改口道:“薩拉買斯孜别,拉和買特……”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這個少年突然把腰上挂的大環刀抽了出來,面目兇狠,猛然抵住了高敬宗脖頸道:“涯仰知也,貨汝嗰做物戶工也,涯第得樓,将吠食汝!”
好在高敬宗以前全國各地跑着打工,熟悉全國很多地方的方言。此時,高敬宗終于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類似與後世的客家話。不過其中也有些差别,也有點像白話,不過也不全像,對方的語言介于客家話與白話之間的方言。對方的意思是說“我怎麽不知道,就救了你這麽一個胡種,我要是知道,就讓野狗把你吃掉。”
高敬宗急忙解釋道:“我不是胡人,我是漢人。不要殺我?”
少年仔細打量着高敬宗,見他雖然奇裝怪服,而且頭發太短,不過無論眉眼,都沒有胡人的樣子,雖然說了幾句胡語,明顯就是道聽途說。少年這才慢慢把大環刀收回來。“你是何人?爲何孤身一人來到鬼蜮?”
高敬宗奇道:“鬼蜮?這裏怎麽是鬼蜮,我怎麽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鬼蜮,就是鬼蜮了。很久之前這裏就叫鬼蜮,要說起來,這個名字,叫了一百兩百年!”少年熟練的拿着匕首開始剝地上的狗皮。在這個時候,高敬宗這才注意到這些狗屍,中箭部位不是眼睛就是額頭正中,絕對不會有頭之外的中箭部位。
高敬宗暗付,自己走南闖北十數年,也算見多識廣,可是從來沒有聽過哪個地方叫鬼蜮。看着少年熟練的剝狗皮,高敬宗倒沒有上前去幫忙,他自己知道自己,讓他吃狗肉倒可以,剝狗皮的活,絕對做不來。
高敬宗漸漸感覺到了不對勁,因爲他的目光又注意到了這個少年的弓上,此弓是用柘木制成,柘樹枝長而堅,宜作弓。《太平禦覽》卷九五八引漢應劭《風俗通》:“柘材爲弓,彈而放快。”柘木爲弓,這是古代制造弓箭的傳統工藝。在後世弓箭雖然還有售賣的,不過那些弓箭都是反曲合金複合弓。
高敬宗試着問道:“兄弟,沒請教高姓大名,仙鄉何處?”
少年擡頭遲疑了一下道:“在下姓籍,名裕,因排行四,你可以叫我籍四郎,司州魏郡人。”
“魏郡?”高敬宗的曆史知識相當不錯,他記得隋朝廢除郡這一古代行政單位,雖然武則天曾複置郡,但是武則天死後,郡就徹底消失在中國曆史中了。籍裕自稱魏郡人,顯然是隋朝之前時代的人。
高敬宗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發瘋似的撲向籍裕。隻是高敬宗已經忘記了,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力大無窮,體重超過一百公斤的大胖子了。隻見籍裕輕輕一揮手,高敬宗甚至沒有看清籍裕是怎麽出手的,他就感覺一股巨力襲來,他如同被犀牛撞到一樣,瞬間摔了一個狗啃泥。
高敬宗此時犯起了他的倔勁,沖籍裕吼道:“快告訴我,今年是哪一年?”
“你有病啊!”籍裕怒道:“你不要命了,我出手有多重,你不知道嗎?我一拳能打死一頭野豬,你的腦袋比野豬頭還硬嗎?”
“快告訴我今年是哪一年!”高敬宗手腳并用,艱難的爬起來又向籍裕沖來。
“算我怕了你了!”籍裕搖搖頭道:“現在是升平三年四月!”
“什麽,你再說一遍?”高敬宗失神落魄的道:“你再說一遍,今年是哪一年?”
“說一百遍,今年也是升平三年!”籍裕道:“升平三年,就是升平三年。”
“升平三年。”曆史知識不錯的高敬宗不會不知道,升平是晉穆帝的第二個年号。此時是五胡亂華南北朝并立兩百多年中罕見的太平時期。因前燕慕容儁消滅了冉魏,入據原本由後趙所占領的中原地區,并移都邺城。趁着前燕與冉魏惡戰的空檔,建國關中的氐秦由雄主苻堅奪位。因燕、秦、晉三足鼎立,誰也奈何不了誰,邊關再無戰事,進入了各自休整期。晉穆帝司馬聃就改永和年号爲升平。
升平這個年号,司馬聃共用一五年,直到司馬聃病死顯陽殿。
明白了,終于明白了。爲何死黨孟志強爲棄自己而去?爲何自己會返老還童把滿身的肥肉減掉了,爲何會從新疆的大沙漠中來到這個該死的地方?自己居然穿越時空了。想到自己穿越時空了,高敬宗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這麽多天連個活人都沒有見,他可以頑強的尋找回去的路,他堅信,自己因爲睡覺太死,死黨給自己開個玩笑,說不定他此時正用航拍偷拍自己,等着将來埋汰他。可是現在終于可以死心了,因爲自己穿越了。
高敬宗兩眼一閉,軟軟的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