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平四年二月十五,月圓之夜。就在睢縣縣城百姓準備外出觀月的時候,睢縣正南的鍾鼓樓開始的鍾聲,大批穿着深黑色,胳膊着戴着紅色“城管”袖章的城管們,手持水火棍沖上了街頭,開始在各個街口設置哨卡,裏坊司正們則帶着人挨家挨戶通告戒嚴的消息,囑咐居民不要外出上街。
北府軍是個新建的軍鎮,這個軍鎮以奇迹般地崛起,一年之間由籍籍無名的一介匹夫成爲正三品大将軍,這位高将軍想不出名都難。
見過此人的人不多,在傳聞中,此人身長九尺。生得虎背熊腰,巴掌伸開有蒲扇大小,眼睛瞪起來像兩個銅鈴,聲如雷鳴,天生神力,能用雙臂生生将人撕成兩半。這個說法有很多人相信,如果不是這樣一位猛人,如何可以連燕國勇冠三軍的慕容垂都生擒活捉?
若說高敬宗是一個半大的孩子,誰都不會相信。
随着葛非的情報傳遞到睢城,北府軍大帥籍戡、副帥封雷、大司馬陳應、長史崔逞、内衛徐敬宣不敢大意,立即将戰備級别提高到最高。
北府軍權都督冉裕,代理高敬宗發布由崔逞起草的告訴北府軍民書:。
“鮮卑白虜胡種,亡華夏之心昭昭,如今我們已經無可避免的最後關頭,我們唯有犧牲,唯有死戰,死戰到底,我們與鮮卑胡種沒有妥協的機會,如果妥協,便是華夏民族的千古罪人!總之,北府軍大都督高敬宗以降全軍将士,已确定始終一貫的方針和立場,我生國亡,不如我死國生。北府軍三十萬将士願犧牲到底。戰端一開,北府軍上下,年無分老幼,無論何人,皆有死戰到底,非勝既亡。在此安危絕續之交,唯賴全軍一緻,服從紀律,嚴守秩序。扶華夏之将傾,求華夏之危亡……
而北府軍各城池的城管,負責維持秩序,宣傳全軍抱着必死之心決戰的意志。
從睢縣到定陶、陳留到濟北,從符離城到東陽鎮,北府軍治下一百餘城,百萬軍民開始動員起來。在北府軍這個戰争機器的運轉下,沿着以南地區,北府軍開始搶先布置。
衆百姓冒着嚴寒,揮舞着鋤頭,榔頭、鐵鍁在凍土層上挖掘壕溝。盡管籍戡不是一個出色的戰略家,也不是一個合格的統帥,但是最基本的見識他還是有的,他知道燕國鮮卑人善馬,爲了防備燕軍騎兵的突襲,籍戡命令各北府軍,組織百姓在黃河以南制造六道拒馬壕溝。這些壕溝并不是單一的直線壕溝,而是效仿高句宗在睢縣城外打造的環形立體防禦工事。
壕溝平均寬三丈,就算戰馬加速,也無法直接飛躍過去。最坑的還是他們仿效了高敬宗挖掘壕溝的方式,把挖出來的土,統一堆填在南方。這樣以來,壕溝就變成一面高,一邊低,想要從低的一側飛躍高的一側,除非燕國可以爲其戰馬裝上翅膀。
站在睢城城外,北府軍大營中軍帥帳中。徐敬宣悠悠的道:“如今大敵在前,朝廷仍不放高都督北上,我看不如,從各軍抽調一支精銳軍隊,人數不需要太多,一千人馬既可,可以采取化妝的方式,分批潛入建康,将高都督從建康城城内搶出來!”
一聽這話,冉裕興奮的問道:“徐指揮,這個計劃有多大把握?”
徐敬宣神色凝重的道:“如果這些人全部都是死士,以必死之心,在建康城中大肆制造混亂,成功的希望有五成?”
“才有五成?”冉裕的眉頭一皺,不悅道:“這也太低了吧?”
“這也沒有辦法!”徐敬宣道:“建康五城,晉軍常駐軍隊莫約七八萬人,一旦讓晉軍得知消息,封堵建康九門,成功的希望連一成也沒有。”
崔逞道:“如若執行這麽一個計劃,會不會危及高大都督的性命?”
封雷道:“要不然,我帶中壘折沖府去吧,中壘折沖府都是百裏挑一的悍卒,就算敵衆我寡,中壘府可以在敵十倍優勢兵力的包圍下,突圍而出。”
徐敬宣喋喋的笑道:“如若封副帥去建康城的話,成功的機率可以增加兩成!”
“七成!”冉裕道:“隻要有七成的成功機會,那就幹了!”
籍戡苦着臉苦苦思索着,崔逞一臉緊張的望着籍戡,等待着籍戡表率。
徐敬宣卻絲毫不急,緩緩開口道:“此事宜早不宜遲……”
籍戡沉吟道:“本将在……考慮……考慮!”
封雷望着籍戡臉上擔憂之色更重。
冉裕忿怒的咆哮道:“考慮什麽,這還需要考慮嗎?有什麽可好考慮的?”
“四郎,你還年輕,很多事還不懂!”籍戡道:“能營救高都督自然好,可是一旦失敗,那麽咱們北府軍與東晉朝廷緩和餘地了。”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要和那個破朝廷緩和!”冉裕吼道:“自他們扣押高都督之時起,我們北府軍和那個朝廷就沒有半分瓜葛……”
籍戡道:“你放肆……”
與此同時,邺城槐裏坊葛記酒肆内,曹大年跪在葛非面前,磕頭如同搗蒜:“镖頭……千萬不能燒!”
另一邊李四也跪了下去,請求葛非高擡貴手:“镖頭,千萬不要沖動啊,燒了鮮卑人的糧草,他們還會吃人……”
四十七名特别行動隊成員有三分之一惶恐不已,紛紛跪在葛非面前,磕頭如搗蒜。他們甯甘屈辱的死去,也不想讓鮮卑人把他們當成兩腳羊吃掉。衆人不住的磕頭,隻求葛非别把鮮卑人的糧草燒掉,免得自己和家人遭受池魚之殃,被鮮卑人吃掉。
葛非實在想不通衆人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他感覺這些人實在荒唐得可笑。難道就是因爲鮮卑人會吃人,他們就要任人宰割嗎?看着滿地十數名嚎嚎大哭的部曲,葛非滿臉難以置信的神色:“你們……真是讓我失望?”
衆将士聞聽,先是愕然,然後個個臉上露出了羞愧的表情。但是羞愧歸羞愧,但是相較而言,他們仍不想自己和全家受到都被鮮卑人吃掉。
曹大年哆哆嗦嗦的道:“镖頭,大家夥跟着吃苦受累,毫無怨言,如果你執迷不悟,休怪兄弟對不住了……”
有曹大年帶頭,其餘将士哆哆嗦嗦抽出手中的兵刃,由于是特别行動隊,他們的武器也都五花八門,有的是使用一把鐵尺、有的是鋼鞭,也有棍棒,他們咋咋呼呼朝葛非身前湊。一邊湊,一邊還哭喊着解釋道:“镖頭,镖頭,别怪大夥!你那是找死,大夥也沒辦法,沒辦法啊!
“噗嗤……”
葛非拔出橫刀,一刀狠狠的劈在曹大年的腦袋上,橫刀入肉的聲音響起,橫刀毫無遲滞的砍掉曹大年的半邊腦袋,殷紅的鮮血,灰白色的腦漿,噴射了葛非一身。
鮮血淋漓的葛非,黑着臉道:“燒不燒,老子說了算,誰他娘的再敢說不燒,這就是下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