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有些溫度了,皮膚也不在幹燥開始有些水分嫩滑了。
徐城擡起頭的時候,通過玻璃反光鏡看到了自己的面具,心髒驟然間被刺痛了一下。
他摸着林初雪的手還是那麽蒼白得跟一張紙一樣,這段時間,那位專家怎麽診斷都沒有辦法,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你這白化根本上完全找不到任何病因,通俗的來說,恐怕沒辦法治。”
“小雪,其實我不是怕你難以面對我這幅面孔,當然,有一點點吧,但我怕的是,教授都說了,我這身體情況根本不知道從何下手,我怕的是以後身體出現什麽問題,我不想給了你希望又帶給你絕望,沒有什麽事是比親眼看着自己喜歡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我已經有過這種體會一次了,說實話,這心裏仿佛就被一把刀狠狠的刺穿着,相當疼,疼得整個人都快要窒息過去了。所以,與其那樣,不如當你醒來,當做我已經不在了吧,或許你會傷心,但時間會治好你的傷口。我一直覺得,從我體内能力覺醒了以後,每一天跟你在一起的日子都是賺來的,可現在要和你分離的時候,我又感到了害怕舍不得。這賊老天很會戲弄人,一半給了你,另一半卻又告訴我: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我隻想說去特麽的成爲英雄,但是……我身上需要背負我爸寄托我的軍魂,你知道做這個要跟你分離的決定我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氣嗎?爲了抵消我内心裏的那種不安和彷徨,我隻能不斷工作來麻痹我自己,我怕再沒辦法讓自己創造價值的話,會覺得這個世界不需要我了,我已經失去了你,我怕我如果做着沒有意義的事,幹脆死了算了,雖然我做什麽都不開心,但隻要能爲國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證明我還是有活着的意義對吧?我現在終于體會到了師父的那種心情,不管他做了多麽了不起的事,心裏總是留有遺憾,因爲心已經被掏空了一樣。”
徐城情到深處,眼珠子微微泛紅。
“醒過來吧,堅強的活着,你才25歲,還有四分之一的人生要走完,如果……”
徐城還沒說完,林初雪的手突然動彈了一下。
這個舉動驚住了徐城。
“徐城……”林初雪在病床上,滿頭是漢,好像做了噩夢,她不斷搖晃着頭,嘴裏夢呓喊着徐城的名字。
“徐城!”她突然睜開了雙眼,整個人從病床上彈坐了起來。
小鬼在監控畫面裏看到,剛才現行的徐城此時進入了隐身狀态,從他的鏡頭裏,隻用一團鮮豔的顔色看到徐城還坐在病床邊上。
林初雪驚醒的那一刹那,病床四周空曠的沒有任何人。
“徐城!别走,徐城!”林初雪削弱又沙啞的喊着,她剛才做了一個噩夢,夢到了徐城離開了她。
隻是她沒看到,隐身下的徐城就坐在她身邊,他此時雙眼通紅眼淚滑落了下來。
一隻手伸過去停留在林初雪那吹彈可破的臉蛋肌膚不到三厘米的距離想要撫摸,但他不敢!
這種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見的一幕讓徐城和曾經去見他母親時的畫面如出一轍。
他内心裏很想嚎啕呐喊,忍着一股子低泣的沖動,雙眼中眼淚不斷滑落,卻什麽都做不了。
停格在空中的手遲遲沒有觸摸過去,最後小心翼翼的收了回來。
“小雪……”徐城内心裏呐喊着:“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當我病好如初了,不知年月幾何,你是否還在等我?”
林初雪在床上坐直了身子在病房裏四下觀望着,她慌張的從病床上走下來,光着腳丫子在地面上走着,想要把病房門給打開,她敲着門喊道:“有人嗎?”
“有人嗎?”
徐城很想回答她:“有!”
但是他就這麽望着林初雪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沒多久,那個專家教授急沖沖的跑過來。
林初雪看到是一個中國人,頓時放松了下來:“醫生,這裏是哪裏?我怎麽會在這裏?誰把我送來的?他人呢?”
她臨死前記得是在國外,而且她在昏迷中不知道是夢還是現實裏,總是能夠聽到徐城的聲音,但内容她大都不記得了。
“這是在國内啊。”醫生走過來就拿起鑰匙準備開門,但是他打不開,納悶的朝着門内的林初雪道:“你怎麽把門給反鎖了?”
林初雪一愣:“我沒有啊。”
醫生:“是反鎖了,你在裏頭扭一下。”
林初雪點點頭以後扭開了一下,結果門确實是往裏鎖住了。
“你醒來了就好,這裏是醫院,你之前遭遇了什麽事?那麽害怕,把門都給鎖起來了。”醫生以爲是林初雪自己把門給鎖了。
林初雪詫異的說道:“我沒鎖,我剛剛才醒過來,我沒死嗎?這是不是做夢?”
“沒死。”醫生道:“你被救了。”
“誰救的我?”林初雪着急的問道:“醫生,誰救的我,還有,我丈夫你認識嗎?你見過他嗎?他人在哪你知道嗎?”
林初雪害怕自己死了以後是不是還有什麽事發生了,她隻知道那幫人要對付徐城,她怕因爲她的死事情并沒有結束。
“我隻負責檢查治療你傷口,其他的事我不知道啊。”醫生納悶的說道,一邊又好奇的問:“我看你還是檢查一下腦子,這門你自己鎖了不記得?”
“我沒鎖!”林初雪笃定的說道。
說完,她下意識的朝着病房裏的四周看了看,有那麽一刹那,她眼眸和徐城對上了。
徐城深情溫柔的望着她。
但林初雪卻沒看到他。
就在這時候,小鬼推着自己的輪椅走過來,避免他們發現什麽,就說道:“門是我剛才過來鎖上的,我怕外面有人進來影響了病人。”
這個解釋很合理。
“林小姐,既然你醒了,那你可以回家了。”小鬼對林初雪道。
林初雪剛好想離開這裏去找徐城,她直接跑出了病房。
徐城望着她離去的倩影,怅然若失的在角落裏蹲下來,面具掩着住他滑落下來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