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冥界的地方官,職權相當于陽界的市長,應該和土地爺平級。中國幾乎所有的名臣武将,死後都被封了神位,譬如被纣王挖心的比幹,死後被封爲财神,兩位豪傑秦叔寶、尉遲恭,死後被封爲門神。
城隍爺也是古代名臣,長江爲界兩邊供的還不一樣,長江南的城隍爺是春申君,北方的城隍爺是文天祥。
從時間上來說應該是南方先有的,城隍爺的佛像一般都是坐着,與外地城隍廟不同,天津城隍廟供奉的城隍爺是一尊卧像,本來香火還行,後來逢這日寇侵華亂世,慢慢荒廢了,一直沒人再來,成了一座空廟。
這幾天不知哪裏來了一群人把這廟占了,這群人都是黑衣黑褲,有大當家的兩位。對外自稱烏衣會,其實就是一群流氓土匪。
當時天津衛的黑幫分别叫混混兒、大耍和狗食兒,這三個詞不是天津人估計都不知道是什麽,混混兒也就是流氓;大耍就是比流氓高一級别,杜月笙那樣身份的;狗食最低等,是句罵人的話,什麽無賴、地痞之類的不上進的東西,幾乎全部可以享受這個詞,這群人就是混混兒。
開始日軍占了天津後還對他們圍剿過,後來聽從了著名的特務間諜川島芳子的建議,把他們都收編了,委派當時天津著名的黑幫頭子大耍袁文會統領他們,人稱“袁部隊”,烏衣會是下面的一個小分支。此次他們受“袁部隊”的顧問日本人濟川吩咐駐紮在這裏。
烏衣會有兩個頭領,是兄弟兩個,老大徐坤,自小就無惡不作,大了更是欺男霸女,魚肉鄉裏,作起惡來心狠手辣,長的也是虎背熊腰,一臉橫肉,會裏都稱他大當家。
老二崔浩,是徐坤的結義兄弟,外表看着白白淨淨,一身文人打扮,舉止言談都很斯文,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個書生教員什麽的,其實這小子更壞,一肚子陰謀詭計,心腸歹毒,很多壞主意都是他出的,二人歸順了日軍後,更是做了無數傷天害理的勾當。
這天大當家徐坤出門了,留着老二崔浩看家,崔浩正坐在正殿改成的堂屋喝茶,這裏原來供奉的城隍都早沒了,收拾幹淨了,正中靠牆一張八仙桌,左右各有一把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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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牆上寫了個大大的“義”字,八仙桌往下兩邊各擺了五把椅子,崔浩正坐在八仙桌右邊這把椅子上,左邊那把是大當家徐坤的,旁人都不敢坐。
崔浩手裏還拿了一本《清史稿》,喝一口茶,就看上幾頁,這《清史稿》是中華民國初年由北洋政府設館編修,記載了清朝曆史的正史——“清史”的未定稿,是一部紀傳體史書。全書五百三十六卷,其中本紀二十五卷,志一百四十二卷,表五十三卷,列傳三百一十六卷,以紀傳爲中心。
所記之事,上起1616年清太祖努爾哈赤在赫圖阿拉建國稱汗,下至1912年清朝滅亡,共二百九十六年的曆史。
崔浩正在翻看乾隆朝和嘉慶朝記載着的故事,就見門外呼呼歇歇跑進來一位,離近了看清正是自己派出去辦事的李大彪,看這神态肯定是出事了。
崔浩城府極深,喜怒不形于色,見他到了跟前也似沒有看到,李大彪先躬身輕輕叫了聲“二爺”,這二爺稱呼既是因爲崔浩是會裏的二當家,還是天津人的慣稱。
舊時天津流行栓娃哇,夫妻結婚先去廟裏栓個泥做的娃娃當自己的老大,招弟引弟,再自己生的就随着這泥胎排行老二,所以天津叫老二,二哥,二爺的多。
崔浩擡一下眼皮看了眼李大彪,慢聲慢語的說:“事辦黃了?”李大彪擦了擦額頭的汗低聲說:“我們到了檢查崗,給他們看了聯絡信,那些人磨磨唧唧的,沒留神,船上的人跳河跑了,我們跑到船上搜了,什麽也沒有呀,可能就隻有上次搜來的那些東西吧,二爺。”
崔浩放下書,背着手站起來,度了幾步,然後走到李大彪跟前,李大彪身子伏的更低,崔浩拍了拍他肩膀說:“大彪呀,上次你把那東西就沒找到,大當家就要罰你,還是我說請叫你因功贖罪,可是你又辦砸了,大當家那可不好交代呀!”
李大彪撲通跪在地上磕頭:“二爺,救我,二爺。”
崔浩彎腰在他耳邊說:“現在就隻有一個辦法救你一條性命了……”說着又耳語了幾句,李大彪聽完一下癱在地上。
北平通州街上,車水馬龍,路邊的小攤小販此起彼伏的吆喝,一個賣大鍋燴菜的攤位上除了幾口炖菜的柴鍋,還擺了個條桌矮凳,河妖和老船頭一人要了一碗鴨架燴菜,就了饅頭,正坐在矮凳上大快朵頤。
那鴨架燴菜其實就是著名的北平烤鴨,片完鴨肉後剩下的鴨骨頭加水熬了,放上佐料,再加上鴨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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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菜、粉條、豆腐一類再放裏面一炖,味道着實不錯,河妖扒完自己這碗燴菜,擦了擦嘴上的油,劃拉着大肚子說:“可……可……算是……吃了……頓……飽飯……”
老船頭也把最後那塊饅頭放在嘴裏大嚼,不能說話,使勁點了下頭,他二人上次河裏逃生,上了岸後,二人合計和衆人約好了碼頭見面,還是要上北平來。
當時二人處的地方,已經接近北平地面,二人就一路步行,不認得路了,就打聽周圍的人,一路忍饑挨餓,今天才到通州,打聽着離着碼頭不遠了,二人餓得受不了了,就找了這個攤位,吃了起來。
吃完二人又讨了碗水喝,喝完老船頭起身結了賬,對河妖說:“離着碼頭還有半日的路程,咱們還是抓緊走吧,他們還等着呢。”河妖邊起身邊說:“老……老船……咱們誤了……這麽……這麽些天……不知……李勝……他……他們還…等沒等……”
老船頭說:“一定,他們肯定還在等咱們,抓緊走吧!”
天擦黑前,二人到了碼頭,河裏停着幾艘小船,岸上行人不少,卻沒有李勝等人,二人圍着碼頭轉了兩圈,還是沒有。
天色逐漸黑了,二人躊躇是找個旅店住下還是在這附近的商鋪廊下湊合一宿,此時正直夏天,天氣炎熱,外面也不冷。
就在這時,不知從哪裏竄出一個瘦小的身影,到了二人面前,一拉老船頭,雖然這人帶了個草帽,老船頭卻一下認出正是自己的姑娘水靈,剛叫了聲水靈,水靈就伸手示意他不要出聲,然後四下看看,招呼兩人随她走,二人會意,跟着水靈拐彎抹角一直走了半個時辰,才來到了一個荒廢的小廟,看看四周無人,水靈輕輕敲了廟門,廟門開了,水靈引着兩人進去,回身插上門,水靈這才回身撲在老船頭身上大哭:“爹呀,你咋才來呢,我都擔心死了!”
開門的正是李勝,也和大哥抱在一起,分開就叫着幾人進屋,别在院裏了。
進了這破廟,屋子并不大,上面還供着個佛像,就一盞小燈也看不出是哪路神仙。油燈放在神像前的供桌上,桌旁站着一個男人,那個男的老船頭不認識,河妖卻認得正是李勝的表弟朱方,朱方見了河妖也很激動,一瘸一拐跑了上來,叫聲大哥,就和河妖抱在一起。
分開後,河妖問:“兄弟……這是……把……把你……救出來了……老太太……在哪兒……呢……”朱方歎一口氣,把事情的經過和大哥說了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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