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都是驚的目瞪口呆,都說不出來話來,尤其程歡曾受過高等教育,從不信鬼神之說,這次見了這異景,更是吓得魂不附體,和水靈抱在一起渾身顫抖,還是河妖滿不在乎,無知無畏,竟沖着那邊大喊:“唉,幹……幹……什麽的!”話音未落,就見戲台和河裏的人群一下全都消失,無影無蹤。
船上那盞燈自己又亮了起來。衆人都回到艙裏,程歡水靈不敢獨自住船頭艙裏都擠進了船尾老船頭那間,幾人都受了驚吓,除了河妖,都是一夜未眠,直到天光大亮了,才都心下稍安。
早飯衆人圍着餐桌,邊吃邊說昨夜遇到的怪事,程歡雖然學識淵博,可對此道卻不知一二,倒是老船頭曾聽别人說過類似的異事,說是這可能就是鬼戲,是河底鬼魂自悅自樂的勾當,還把當年聽來的異事講給衆人聽。
說有個唱戲的姓白名柳,醜角唱的極好,善于在戲台上插科打诨,引人發笑,舊時唱戲的地位卑賤被稱“戲子”,屬于下九流。
那下九流是一流巫:畫符念咒招神驅鬼的巫師,二流娼:明娼、暗娼、歌妓,三流大神:以跳唱形式治病的神仙附體的神巫,四流梆:更夫,五剃頭的:挑擔走四方的理發師,六吹手:吹鼓手、喇叭匠,七戲子:各類演員,八叫街:乞丐,九賣糖:吹糖人的。
很多人奇怪怎麽吹糖人的也歸入下九流,而且在最末,其時當時重農抑商,吹糖人的又經常與孩童做生意,算是哄騙孩童的“奸商”,所以就把他放在最末流。
那白柳算是下九流裏的第七等,比娼妓地位還低,見了妓女還要叫聲姐姐,生活的也很清苦,唱戲隻能勉爲糊口。
這天散了夜戲,當時白天唱給官宦有錢人家戲聽的都是名角,像白柳這樣的雖然能逗人歡笑,隻是被當個玩物,唱不了大戲,隻能夜間晚上唱給歇了農活的農人等等貧下大衆,靠着零打錢有些收入,大頭還被領頭的分了,戲台戲服等等之類都是這領頭的,理應也是給人家大頭,白柳之流也就是分上幾個錢,甚至有時白忙一夜。
還說這天,今天來聽戲的人就很少,白柳忙活了一夜也沒分到錢,敗興回家,沒錢也沒買什麽吃食,灌了幾口涼水就要上床睡覺,正在這時,就聽到門外有人叩門,白柳起來打開院門,見是一個老者,提一盞燈籠站在門外,見到白柳是個禮問:“是白先生嗎?”
白柳連忙還禮:“我是叫白柳,您是?”
那老者說:“我是我們府裏的管家,今夜我們府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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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過壽辦堂會,戲班唱的戲都不合我們老太太胃口,她老人家喜歡诙諧逗笑的戲份,戲班無人能唱,打聽到先生精于此道,這不派我來請你。”
白柳從沒唱過堂會,一時不知該說什麽,低頭沉吟,那老者會錯了意,從懷裏摸出幾塊銀子遞給白柳說:“先生,這些算是定銀,哄的我們老太太高興了還另有封賞呢!”
白柳第一次見到這麽多銀子,心花怒放,欣然前往說:“好,好,咱們這就走,我去找我們掌櫃借身行頭。”
老管家攔住他說:“我們那要什麽有什麽,一應俱全,你隻身前往就行了。”
說着往後一招手,沒留神哪裏來了一乘轎子,四個轎夫,老管家把白柳讓入轎中,就一起行了。
不一會兒到了一所深宅大院,穿廊過巷直把白柳擡到後花園,見這後花園搭了一座大戲台,雕梁畫棟甚是華麗,戲台下是滿滿幾桌賓客,正中央那桌端坐一個老妪,一頭銀發,簪玉鬓花,滿身華服玉描金繡,慈眉善目一身貴氣,身後各有兩個婢女侍奉在側,面前桌上擺滿了珍馐美食,瓜果鮮蔬,其餘桌上的應都是這老婦人的孫男娣女。
整個後花園挂滿了燈籠,照的雖然光亮,可總覺得這光亮中有些燦白碧綠的顔色似有似無。
老管家躬身來到老太太身畔,低聲禀報了些什麽,那老婦人聽了轉頭往這邊看了一眼,微微點了點頭,那老管家匆匆回到轎前,招呼白柳下轎,引他來到後台,白柳随老管家到了後台一看,見卻是一應物事俱全,就是空無一人,就有些訝異,老管家和他說戲班隻留了幾個吹拉鼓手在戲台上等着伺候,其餘人都先走了,催着白柳快妝扮了上場,旁邊鼓樂自會配合。
白柳就急忙妝扮更衣,這對他來說輕車熟路,不一會兒就倒騰完畢上台,旁邊鼓樂響起配合他一招一式,那白柳本就天天研習,精于此道,今天又得了銀兩,更是使出渾身解數,或翻或打,或蹦或跳,或唱或念,一個人在台上滴溜亂轉,逗的台下衆人哈哈大笑,開心不已。
尤其那老太太更是笑得前仰後合,還吩咐身旁的婢女,拿盤端了金瓜子銀稞子撒上台來,這下白柳更加賣力,一會兒扮男一會兒扮女,最後扮個猴孫鼓嘴瞪眼,塌腰曲臂,在台上上竄小跳,衆人更是樂不可支,那老婦人仰面大笑,往後一仰,那頭竟咕噜噜掉了下來,旁邊一個婢女急忙彎腰在地上拾起,重又按在老婦人脖頸上,那老婦人竟然笑聲未停。
台上的白柳把這一切看了個清清楚楚,不由得汗毛倒立,吓出一身冷汗,腿肚子轉筋就要癱在台上,就在這時就聽到遠處一聲雞啼。
這台下衆人和這戲台宅院一下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閉閉眼睜開再看,隻見自己哪是在戲台呀,乃是一塊平地,四周都是些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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瑩,那金瓜子、銀稞子都是些石子樹葉,自己身上戲服變作了枯草。
一摸貼身自己衣服裏的銀塊倒是還在,這才明白自己是被鬼诓來了,唱了一出鬼戲。
老船頭說完衆人一想,還真和昨夜遇到的情景有些相似,難道河裏真有鬼魂看戲取樂?
實在太匪夷所思了,程歡想了想說:“如果昨夜我們看到的是真的話,那就說明此地附近有許多葬身的鬼魂,或許這附近真有沉船吧!”
李勝想了想也說:“那我們在這附近探探?”
河妖聞言就要下水,有了昨夜遇到的靈異之事,李勝不放心大哥一人下水,就背了錫罐,還在腰間插了把短刀,就随大哥一起躍入水中。
此時天氣已熱,河水本該溫暖,可此地的水卻冰涼,哥倆兒都感到一股寒意,而且接近正午了,水裏光線還是昏暗,幸好河妖拿了水熒珠,把水中照的有些光亮,兄弟二人沉到水底。
河妖舉着水熒珠在前,李勝在後,在水底向前摸索,約莫快到昨夜那戲台升起處,就見河底泥中露出像是樹樁桌角之物,二人湊上前,把淤泥扒開,顯出一個船尾的輪廓,隻是大部分都在淤泥中,二人順着往前遊了約有二十來米,也露着些木闆之類,應該就是船頭,兄弟倆用手扒拉了半天,隻把一小部分清出來,船頭船尾大部和整個船的中段都在淤泥裏。
李勝擔心潛水時間太長,大哥又和上次一樣,就打個手勢,拉着大哥一起浮出水面,露出頭來,見老船頭搖着船距此不遠,就打個招呼,叫船靠近,兄弟倆爬上船來,李勝不及把錫罐卸下,水靈就搶先問了一句:“下面沒有鬼吧?”
李勝搖了搖頭,就指一指水下說:“下面的确有個大船,不過大部分都陷進淤泥裏,隻有船頭船尾一小部分露在外面。”
河妖也說:“要……要……要把這……船……挖……挖出來……怕是要……要……要廢不少……力……力氣!”
程歡先叫二人進艙把濕衣換了,不一會兒二人出來,程歡向前又問二人:“那露出的船頭船尾可還結實,木質沒有腐壞吧?”
李勝說:“我和大哥仔細看那露出的部分了,木質和我們這船類似,摸着還非常堅硬,應該沒有問題,就是不知埋在泥裏的那些如何,想要挖出确實很困難。”
程歡想了想又問老船頭:“老船頭,我們預備的繩索有結實點的吧?”老船頭點頭回道:“有兩根大繩是用西洋來的什麽綸加上蠶絲頭發纏繞而成,比鋼索還要結實。”
程歡聽完點點頭,又對李勝說:“不用着急,我能讓那沉船浮起來!”
李勝滿臉疑惑,老船頭卻已想到,對程歡說:“莫非你要用那浮船之術。”程歡點點頭:“正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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