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二人剛剛适應了這種日子,這天竟然被看守傳喚了,河妖大大咧咧,粗生粗氣追問看守:“咋……咋地啦……去……去……去哪呀……”
看守拿着警棍敲着鐵門,催二人趕緊出來,邊敷衍河妖:“出來!出來!去了就知道了。”
李勝一直沒言語,心中暗想,莫非是到了日子,要将自己兄弟二人槍斃了不成,不過聽人家說槍斃之前都會有頓好吃好喝的殺頭飯,這怎麽現在就來提二人了。
心裏害怕又有些疑惑,後來牙一咬,早晚不過一死,怕它做甚,莫叫人看輕了,想到這裏,挺挺身子,叫河妖道:“大哥,咱們走!”當先出了牢門。
河妖這才意識到有些不對,兄弟當先了,他自然在後面跟着,随着李勝也出了牢門。
除了叫門的這個看守,外面還有三個看守等着,二人出了門,四人一分,二人在前,兩人在後,把河妖李勝夾在中間,防着他二人逃跑。
穿過牢籠圍成的一條走廊,撾彎抹角來到頭上的一間牢房。
這間牢房相對獨立,不與其他牢房相連,在邊角之處,而且有三面牆壁,隻有一面是個鐵栅欄牢門,剛才叫門的守衛留幾人在外面,自己先走了進去。
看守進去後喊了一聲:“人給你帶來了!”
裏面早有一人等着,看着看守進去後,連忙湊上前來,點頭說道:“官爺,辛苦您了。”說着就掏出一把大洋放到看守手裏。
看守拿起一個吹了吹放在耳邊,接着斜眼看看外邊,跟着把手裏的大洋一分爲二,把一份悄悄塞到自己兜裏,另一隻手的大洋來回擺弄着嘩嘩作響,邊對這人說道:“你可快着點,讓我們頭知道了可不得了,我們弟兄幾個就在外面守着。”
來人不住點頭稱是,看守這才出門來,沖着李勝河妖一努嘴道:“進去吧!”
二人走了進去,餘下三個看守一下圍住先前的看守,那人罵罵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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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都他媽急什麽,咱們哥四個平分,誰的也少不了……”
李勝河妖不管外面看守們聒噪,此刻李勝已經想明白這次不是要槍斃二人,而是有人來探望來了,隻是來的是誰呢?
進屋一看,屋内站了個年輕小夥兒,穿一身黑色學生裝,留着短發,濃眉大眼,湊上來,抓住李勝胳膊,眼中含淚喊道:“哥呀,你怎麽真被抓了,你可受苦了……”
李勝雙手還被铐着,仔細辨認這小夥半天,這才模糊有了印象,嘶啞着喉嚨喊道:“朱方?你是朱方!兄弟呀!你咋來了。”說着就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這來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姨和朱先生的獨子,自己的表弟朱方。
朱方比李勝小着十來歲,二人雖是表兄弟,李勝小時在姨家讀書時,常在姨家借住,除了讀書,就是照顧自己這個小表弟,二人感情極深,一直形影不離,後來朱方大了,學業精進,考上了北平的學府,兄弟二人這才分開的長了。
繞是如此,逢着假期,朱方回家時,必會和表哥好好聚上幾聚,這一次趕上學業繁忙,暑期朱方沒有回家,所以才叫父母來北平相聚,李勝又被關了半年,細細一算,二人竟有一年多不曾相見。
朱方正是貪長的時候,加上李勝情緒激動,乍見之下竟然沒有認出兄弟,辨清了之後,這才痛哭流涕。
門外看守聽到二人哭泣聲音,用警棍敲了敲牢門喊了聲:“嚎什麽喪呢?小點聲!”二人這才止住悲聲。
李勝忙把河妖介紹給朱方,朱方跟着喊了聲大哥。
李勝又問:“兄弟,你是怎麽知道我被關在這裏的?”
朱方歎一口氣道:“唉,哥呀,此事說來話長。”
原來朱先生夫婦當初辭别李勝後,就一路坐車來到北平,來之前早已通信告知朱方,朱方在車站上接了父母,一家相聚,自然是一派喜悅。
一路勞頓,安頓下來之後,老兩口畢竟上了年紀,雖然心情舒暢,還是歇了兩日,才緩過精神來。
朱方看着父母都歇過了乏,就要帶着父母轉轉北平,這京城朱先生早年間經常來往,李勝老姨卻來的極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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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老先生聽完卻擺一擺手道:“如今北平落入倭寇之手,這大好景色我看了反而傷心,你隻帶你母親去附近看看吧,我好有幾個老友要訪,你母子二人自去遊覽,不用管我。”
朱方向來對父親言聽計從,聽完自然應允,就帶着母親出去遊玩,任父親自己行動。
朱老夫子送走母子二人,先取了些在家鄉帶來的特産之物,雖然扒雞聞名,但當時保存之法欠缺,這等路途根本不便攜帶,朱老先生隻帶了些大棗花生核桃等物,那些大儒反而喜愛這些東西。
然後整理好衣服,就出了門,朱先生上幾年常來京城行走,對路途熟悉,知道離着不遠,就踱步而行,奔張家大院而去。
到了張家之後,出來迎客的老顧也是相識,看着朱先生,拍掌說道:“哎呀,朱先生!我們老爺去德州拜訪您了,想不到您反而來了這裏,真真不巧……”
說着就把朱先生往裏面讓,朱先生聽說與老友陰差陽錯,失之交臂,也是覺得可惜,幸而自己要多住些日子,隻能過幾日等張先生回來再聚了,就留下東西,飲了一盞茶,告辭又去别處了。
後來張先生帶李勝回來,老顧送走李勝之後才把此事回禀給老爺。
張博舉聽完站起身來責備道:“老顧,你不早說,這李勝乃是朱先生内侄,該留他一同與朱先生見一面才好。”
老顧也隻能低頭不語,張先生吩咐他準備禮物,自己這就要回訪朱先生去,老顧答應一聲,剛要往外走,就聽到門外一陣砸門的聲音,還有人高喊:“開門!開門!”……
朱先生訪友不遇,回到住處,想着再去拜訪别的老友,心内計算,原來京城與自己交好的幾人,有的日寇占領之時,舉家遷走,有的直接投靠了日寇,自己也不想往來,核算來核算去,除了張先生别人真就可見可不見,于是耐下心來隻等張先生回來。
這日朱先生正捧了一本書在窗前,面前桌上一盞熱茶,剛要端起來品上一口,就聽到院門一響被人撞開,接着一人滾進院裏,朱先生連忙上前查看,那人擡起頭來喊一聲“朱先生!”
朱先生定睛一看,不由大呼:“啊,原來是你!怎麽搞成如此這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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