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楊謹心睡醒已是正午,不是她想睡懶覺,實在是因爲托齊景霄的福,天色剛放亮才睡下。
梅香進來伺候她起床,出了裏間發現齊景霄就坐在外面,手裏拿着本書在看。
楊謹心挑了挑眉,走上前一邊接過梅香遞過來的手巾一邊道:“今日怎麽有空待在府上?沒事忙嗎?”
齊景霄将書冊放下,笑道:“今天沒事,陪陪你。”
楊謹心勾了勾唇,“我才不需要你來陪。”
二人雖說着非常尋常的家話,可留在屋内的丫鬟卻覺得自己受到了成噸狗糧的傷害。
半個月後,回春堂忽然來了人,一見到齊景霄和楊謹心便焦急道:“世子,世子妃,不好了,裘大夫陷入沉睡了。”
齊景霄眉頭皺了起來,“怎麽回事?你說清楚。”
那回春堂的大夫趕緊解釋道:“裘大夫每天都是固定辰時就會起床,很少有不守時的情況,今早卻沒有在辰時起來,我們隻以爲他是想睡個懶覺,可到了中午他還不曾起,我們便想着去看看,進屋發現他依舊睡着,且無論我們怎麽叫都叫不醒,我們才意識到是真的出了大問題。”
楊謹心詫異又焦急,難不成是裘旭陽的身體出了問題,可之前裘老和他自己不是都說過除卻身體和容貌會一直停留在少年時期,不會出現其他問題嗎?
齊景霄想了想,問道:“你們可試過其他法子将他叫醒?些許是他太累了。”
那人趕緊搖了搖頭,“世子,我們試了好多法子都沒用,現下裘老又不在這邊,我們能找的就隻有您了,請您一定要幫幫裘大夫。”
齊景霄看向楊謹心,楊謹心道:“我們先去回春堂看看吧。”頓了下,看向那人,“你們可有寫信送往邱鳳國。”
那人趕緊點了點頭,“寫了寫了。”
一行人到達回春堂時,大壯立刻迎了上來,恭敬道:“世子,世子妃,裏面請。”
二人随大壯進了後院,進了屋。
走到床榻旁,楊謹心低頭去看,發現裘旭陽雙眼閉着,臉色如常,瞧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般,但她知道不是。
因爲這麽大動靜,就算是陷入熟睡中的人也該醒來。
裘旭陽的身體怕是真的出了問題。
楊謹心當機立斷道:“齊景霄,要不你進宮一趟,讓宮裏派人來看看吧,宮裏禦醫的本事可不小。”
齊景霄點了點頭,“好,你先在這邊待着,我這就進宮。”
齊景霄進宮後并沒有立刻前往太醫院,而是去了東宮,因爲僅憑他世子的身份,怕是還請不動太醫院内醫術最好的禦醫。
但太子可以。
太子司智岚身體早就恢複,如今朝堂之上再無人可以與他抗衡,還養了些肉,胖了些。
見齊景霄來了,他詫異的挑了挑眉,站起身來,迎了上去,笑道:“齊世子,你今兒個怎麽有空到我這邊來了?”他明白,能将三弟和貴妃一黨一網打盡幾乎都是齊景霄的功勞。
齊景霄也不拐彎抹角,行了禮後便将來意道明。
司智岚一口應下,“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我親自随你去一趟太醫院吧。”
齊景霄躬了躬身,“多謝太子殿下。”
果然帶着太子去了一趟太醫院,直接就帶了三位醫術最好的禦醫出了宮。
可診斷出來的結果卻不如人意,三人都覺得裘旭陽身體一點毛病都沒有。
等太醫院的禦醫都回宮了,楊謹心擔憂道:“這下該怎麽辦?雖裘旭陽現下身體還不曾出問題,可不代表接下來還會一點問題都沒有,而且,現下他醒不過來就已經是大問題了。”
齊景霄忍不住歎了口氣,他對此也沒辦法。
“目前隻能先貼出一個告示,寫明裘旭陽現下的狀況,尋找名醫了。丫頭,你别擔心,一定會有辦法的,當年,裘旭陽沒死得了,現下就更不會死。”
楊謹心點了點頭,心下的擔憂卻沒有因此得到減少,說實話,雖她和裘旭陽每次見面都是在互怼,可她是真拿他當自己的朋友,相信他也是如此。
因裘旭陽今日沒去陶府給六公主看病,陶秋平還特意遣了人來問。
當從小厮口中得知裘旭陽身體不适後立刻就帶着六公主過來了,還備了禮。
等趕過來見到原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齊景霄和楊謹心後也忍不住愣了下,“你們怎麽也在這裏?”心下猜測,莫非這二人也是來探病的?若真是這樣,那怕是病得不輕。
楊謹心沒吭聲,齊景霄簡單的将事情解釋了一遍。
陶秋平聽罷忍不住瞪大雙眼,訝異道:“怎麽會這樣?”他是真沒想到會有這種情況,而且這種叫不醒的病症他是聞所未聞。
楊謹心歎了口氣,“我們也不清楚,而且已經讓宮裏的禦醫都來看過了,禦醫根本瞧不出他有什麽毛病。”
陶秋平陷入了沉默。
楊謹心看了他一眼,又道:“怕是耽誤給六公主治病了。”
陶秋平回過神來,趕緊道:“其實小六兒的身體暫時已經威脅不到她的生命了,這都虧了裘旭陽,現下最要緊的還是治好他。”
六公主司雪涵跟着點了點頭,懂事道:“姐姐,雪兒的身體已經沒事了,希望哥哥也能快點好起來。”
楊謹心忍不住擡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會的。”
陶秋平帶着六公主又坐了片刻便離開了,畢竟他留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不過再離開前也說了,會幫助他們去貼出告示,尋找名醫。
在回春堂用完晚飯後,齊景霄和楊謹心才回府。不過将齊雲留在了回春堂,萬一裘旭陽身體又出了岔子,也可及時通知到楊謹心他們。
告知在第二天一大早就貼滿了整個京城,開出的賞金更是高達萬兩。
對于齊景霄來說,一萬兩根本算不上什麽,畢竟光是一個芸味樓半個月的收入就有了。
告示貼出去的第三天,便有人上門,而裘旭陽此刻已從回春堂搬到了一個安安靜靜适合養病的宅子裏。
半個月内,便來了數十位自稱自己是大夫的人,隻可惜,他們當中有的真是大夫,有的卻是騙子,竟還有自稱自己是道士的前來,說是被不幹淨的東西給控制住了。
結果可想而知,裘旭陽還是不曾醒來,而這些人其實也沒多大本事,都是沖着萬兩賞金來的。
眼看一個月過去了,楊謹心越發焦急起來,“齊景霄,這都過去一個月了,再這麽躺下去,身體絕對得出問題,也不知裘老可有收到信。”
齊景霄擡手握住她的手,安撫道:“你别擔心,一定會有辦法的,裘老現在應該已經收到信了,說不定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楊謹心點了點頭,“我們今天去看看他吧。”
齊景霄點了點頭。
二人剛出齊王府,便有一輛馬車停了下來。
簾子從裏面掀開,首先是一柄折扇,然後才見其人。
一個相貌英俊的年輕男人從馬車裏跳了下來,一見齊景霄和楊謹心便笑道:“哎呦,你們二人這是知道我要來了,特意在門口迎接我呢?”
來人正是皇上最小的弟弟平王司星淳,幾個月前,他領了聖旨出京辦事,還是昨天剛剛回京。所以,也沒來得及參加齊景霄和楊謹心的婚禮。
見到好友,齊景霄笑了下,“什麽時候回來的?”
司星淳笑呵呵道:“昨天剛回來,今兒個就來看你們了,夠意思吧。”一邊說一邊從暗袋裏掏出一個木盒,直接扔給了楊謹心,“賀禮,補上。走,我好不容易回來了,進去陪我喝兩杯。”
齊景霄搖了搖頭,“裘旭陽出事了,我們正要去看他。”
司星淳愣了下,“他能出什麽事?他自己不就是個大夫嗎?”
齊景霄道:“你可有看見京城裏貼出的告知,那裏面說的人就是他。”
司星淳皺起眉來,“看見了,我還想是誰這麽大方,一出手就是一萬兩,原來是你啊,可我看那告知貼出已有一個月了吧,還沒找到可以治好他的人呢?”
齊景霄點了點頭。
司星淳忍不住歎了口氣,“回來的早不如回來的巧,走吧,我和你們一塊兒去看看他。”
三人來到别院的時候,正好一個大夫正在給裘旭陽診治。
大壯和齊雲都守在一旁。
等那大夫診治完出來,見到屋内突然出現的三個人忍不住愣了下,随即低頭走到桌邊開始寫藥方。
楊謹心和齊景霄相互對視了一眼,這什麽都不說就開始寫藥方?這人估計也是什麽都沒瞧出來。
果然,等藥方到了大壯手裏,大壯一看,直接就怒了,“你是大夫嗎?他都醒不了了,你還給他開安眠的藥,劑量還這麽大,你是真想害死他啊!”
那人臉上有一瞬間的慌亂之色,但還是挺了挺腰闆,一副高人的模樣,“看來你這小子是懂一點醫啊,不過,這藥方你就不懂了吧,老夫這叫以毒攻毒。”
對此,大壯沒再與他多說一句廢話,直接就将他趕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