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早就心軟了,忍不住歎了口氣,“算了,這次就原諒你了,世子他沒和你一塊兒回來?”
楊謹心哪裏敢說是柳兒通風報信的,“沒有,他送我回來後就立刻離開了,沒有再多做停留。”
李氏滿意的點了點頭,心想,好在那孩子心裏頭還有分寸。
臉上帶了笑意後便說起正事,“我讓人将嫁衣改了下,你試試,看看合不合身?若是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就和娘說,現在改還是來得及的。”
其實之前楊謹心試過之後就非常滿意,不過她還是乖乖聽話去裏間試了。
穿着一襲喜服出來後,李氏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你自己覺得如何?”
楊謹心伸手摸了摸喜服上精美的刺繡,點了點頭,“很好看,我很喜歡。”
李氏笑道:“這就好。”
從這一天直到成親前,楊謹心再也沒見過齊景霄,也沒出過屋門。
很快,便到了成親的日子。
一大早,楊謹心就被梅香從被窩裏挖了出來。
洗漱好後,李氏便帶着桃紅過來了,開始圍着楊謹心梳妝打扮。
到了此刻,楊謹心才覺出點緊張來,忍不住抿了抿唇。
李氏瞧見女兒臉上微笑的變化,忍不住笑道:“心兒,現在知道緊張了?”
楊謹心眨了眨眼,一臉平靜道:“沒有。”
李氏笑了笑,沒再打趣她。
親自替她換好嫁衣,李氏看着女兒俏麗嬌嫩的面容,腦海裏不由浮現出她長大的一點一滴,眼眶不受控制的紅了。
楊謹心察覺到李氏的情緒變化,伸手一把便抱住了李氏,“娘,兩府離得這般近,我會經常回來看您的。”
李氏聽了這話心下有些感動,但還是趕緊道:“不行不行,可不能經常回娘家,這樣不好。”
楊謹心沒将這話聽進去,剛松開李氏,楊軍和楊繼修兄弟二人便過來了。
楊繼宸打量着自己寵了十幾年的妹妹,眼眶也有些發紅,他竭力控制着情緒,打趣道:“三妹,你就今日最好看,果然是人靠衣裝馬靠鞍。”
楊謹心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不過隻哼了聲,沒舍得和自家二哥頂嘴。
楊繼宸忽然覺得有些寂寞。
李氏瞥了他們兄弟二人一眼,忽然開了口,“沒想到我們府是心兒最先出嫁啊。”
楊繼修和楊繼宸相互對視一眼,都明智的選擇了,閉嘴裝傻。
李氏也不知有沒有看穿他們兄弟二人是在裝傻,冷哼一聲。
楊軍輕咳一聲,上前笑道:“心兒啊,以後得了空記得回來看看,我和你娘都在家裏等着你。”
楊謹心笑着點了點頭,“爹,我知道的。”
衆人坐下随意的說着話,不過片刻,外面便有了喜慶的唢呐和震天的鑼鼓聲。
楊軍和李氏趕緊站起身來,李氏擡手抱了抱自己的女兒,便跟着楊軍去了前廳。
梅香也趕緊讓自家小姐蓋上蓋頭。
眼見着吉時已到,楊繼修走到屋門口半蹲下,梅香扶着楊謹心走到屋門口,由楊繼修背起往外走,楊繼宸和梅香幾個丫鬟則跟在一旁。
楊繼宸的眼睛紅的越發厲害,心隐隐作痛,舍不得啊。
離府門口越近,喧鬧聲就越大。
過了沒多久,便到了府門口,楊繼修将她送上了轎子,轎簾落下。
将要落下的時候,楊謹心手裏忽然被塞進了幾樣東西。
等轎子行起來後,楊謹心才低頭去看,嘴角忍不住上揚,眼睛卻有些發紅。
手裏頭被塞了幾個果子和幾塊點心,她知道,這些一定是二哥想出來的,以大哥的性子,定然是想不到這些的。
這才剛離開家,就已經有點想了。
吃了個點心和果子,思念不僅沒下去反而越發湍急的湧了上來,這一刻,她忽然覺得,不想成親,想回家,想和哥哥、爹娘生活在一起。
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她不敢伸手去胡亂抹,怕把妝給弄花了。
可無論吃幾個,眼淚就是止不住。
估計不用上手妝已經花了。
花轎停下來的那一刻,楊謹心的眼淚才堪堪止住,然後她發現她好像……吃撐了!
轎門被踢,齊景霄掀開轎簾,扶着她下了轎子,将手牽的一頭遞到了她手裏。
跨過門檻,跨過火盆,吉時已到,便開始拜堂。
在這一刻,楊謹心腦子是亂的,時間似乎很短又似乎很長,直到她被送入洞房,腦子還是有點懵。
等屋内重新安靜下來後,她才猛地清醒過來,下意識的喊了聲,“梅香,梅香,你在嗎?”
梅香趕緊應道:“小姐,您别緊張,奴婢在呢。”
楊謹心要伸手掀開蓋頭,梅香趕緊阻止道:“小姐,這可不能掀,得等着世子過來。”
頭上的頭飾太重,楊謹心又有點暈,特想躺下歇歇。
雖然梅香說了不能掀,但楊謹心還是将蓋頭給掀了,等聽到門口有動靜時,再蓋上不就得了。
她剛掀開,梅香突然驚呼一聲。
楊謹心眨了眨眼,臉上現出疑惑之色。
梅香趕緊道:“小姐,您……您臉上的妝怎麽花了呀!”
楊謹心倒是忘了這事,臉上現出一抹暈紅,輕咳一聲,“估計是天氣太熱的緣故,那轎子裏面更熱,你快去打盆水過來給我洗把臉。”
梅香沒有懷疑,趕緊出了屋子去打水了。
柳兒和信兒則守在屋門。
洗完臉後,楊謹心才覺得舒服不少,擡手拆了頂在頭上的首飾便往床上一倒。
梅香趕緊道:“小姐,不行不行,您可不能這樣。”
楊謹心沒回答,直接橫着在床上滾了一圈,眼睛一閉,睡了。
梅香:“……”她還能怎麽辦,隻能乖乖的守着了,趕在世子來之前叫醒自家小姐。
可惜,齊景霄走路的聲音太輕,直到外面柳兒和信兒恭聲叫了後,梅香才意識到世子已經過來了。
這時候再喊楊謹心醒過來,已經晚了。
梅香閉了閉眼,忍不住歎了口氣。
齊景霄推開屋門,在前院敬酒時心裏便想了千萬種推開屋門後會看到的畫面,嬌羞的、期盼的、迫不及待的,唯獨沒有呈大字狀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這一種。
齊景霄一愣,繼而失效,走上前來。
梅香趕緊行禮,放輕聲音,“世子。”
齊景霄點了點頭,擺了擺手,“你出去吧。”
梅香應了聲‘是’。
待屋内直剩下他和她時,他才走上前,站在床榻旁仔細的打量他心愛的丫頭。
發現她的眉形很好看,有點眉峰,彎彎的,眉毛不淡也不濃。
發現她的臉其實是有點圓的,有時候笑起來一邊還有個小酒窩,皮膚白淨又細膩,甚至看不到一絲瑕疵。
發現她的眼睛有些長,尤其是閉着的時候,睫毛又長又卷。
發現她的鼻子雖然不是很挺,卻很俏,很可愛。
發現她的嘴唇飽滿又粉嫩,看着便讓人忍不住想要嘗一口。
發現她的頭發很長,很黑,很亮,還有點微卷。
原來這就是他喜歡的人啊。
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喜歡的類型就是楊謹心,就好像她是上天按照他的審美特意給他捏造了一個泥人。
彎下腰,一手撐在她的腦側,低頭便溫了上去。
很溫柔的一個吻,像是畫家在細細描摹潤色他心愛的作品。
但楊謹心還是被吻醒了,被吻的喘不過氣來,因爲齊景霄從來就不是個溫柔的人,他是匹狼,面對自己的獵物,就是要占有。
楊謹心伸手推了推他,齊景霄不爲所動,直到自己覺得夠了才放開她,又在她眼睛上親了下,“不等我過來就先睡了,該罰。”
楊謹心翻了個白眼,推開他坐了起來,埋怨道:“你都不知道我戴着那些首飾有多重,一個人待在屋裏等你有多冷清,我除了睡覺還能做什麽?難道和梅香比誰的眼睛大,誰瞪的功夫長嗎?”
齊景霄忍不住笑出聲來,“那現在是不是睡飽了?”
楊謹心點了點頭,“嗯,精神好了不少。”
她沒注意到她說這句話時,齊景霄臉上那一閃而逝的得逞的笑意。
要是看到了,打死她也不會說出方才那話。
“那我們先喝了合卺酒才入睡?”
楊謹心點了點頭,臉上現出一抹紅暈來,有些害羞,還有些緊張。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緊張的時候,齊景霄也很緊張,倒酒的時候,還未倒滿,便灑出來不少。
可惜兩人都沒察覺到對方的神情變化。
一杯酒喝下肚,楊謹心趕緊将身上的嫁衣給脫了,一上床便用被子裹住自己。
“哈哈,你也累了一天了,熄了燭火就休息吧。”
齊景霄點了點頭,擡起袖子一揮便将屋内的燭火全都給滅了。
楊謹心趕緊閉上了眼睛,額頭上卻開始冒汗,手心裏也是,緊張的。
下一刻,被子便被齊景霄扯開了,一個溫熱的身體貼了上來。
“在緊張?”聲音裏帶着淡淡笑意。
“沒……沒啊,怎麽可……可能呢!”楊謹心說話的時候都沒發現自己結巴了。
齊景霄輕笑一聲,身子直接半壓了上去,“那就好,夫人,我們洞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