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說是幾乎,也就是說有人吃了後覺得不滿,且當即就鬧了起來,筷子也摔了。
鬧起來後,很快,楊謹心就親自趕了過來,今日她一身男裝,且面容也讓裘旭陽幫她做了小小的修飾,瞧上去還真有幾分翩翩少年郎的味道,聲音被她刻意壓低,聽在耳裏雌雄莫辯,“這位客官,菜有什麽問題嗎?”
這一桌一共坐着三個中年男人,先前摔了筷子的那人指着盤子,氣憤道:“你眼瞎嗎?有什麽問題不會自己看?”
楊謹心臉上依舊帶着淡淡笑容,好脾氣的低頭去看,看了片刻就發現了問題,其中一個盤子裏有根長長的頭發。
跟在她身後的齊雲也眼尖的瞧見了,不用楊謹心多言趕緊上前将盤子端了下來,楊謹心語帶歉意,“我再吩咐人給您重新上一盤菜,這頓飯錢我分文不收,當做賠禮道歉,您看如何?”
那人嗤笑一聲,不滿道:“就這樣?”
楊謹心眨了眨眼,這人野心不小啊,“那您想如何?”
那人擡手在桌上敲了幾下,過的片刻才開了口,“怎麽說,至少也得賠償我們一百兩銀子吧。”
楊謹心愣了下,繼而微笑道:“雖然此事确實是我們這邊的過錯,但您不覺得您這要求有些過了嗎?”
那人臉上怒意未減,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過分?哪裏過分了?你若将菜燒的沒有問題,我會沒事找事找你要賠償嗎?我告訴你,要是今日你不做出相應的賠償,那這事便沒完,等我出了這裏,我就會告訴周圍的人,你這家店裏的菜有多難吃,有多髒。”
楊謹心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偏頭對齊雲道:“你找人來将這桌菜給撤了,還有讓飯莊裏的人記着,以後絕不允許這三人再踏進這裏一步。”
齊雲點了點頭,并沒有立刻離開,他怕這三人做出什麽過激舉動,從而傷害到楊三小姐。
楊謹心說這話的聲音聲音雖不大,但卻清清楚楚落入了桌旁三人的耳裏,這下三人臉上全都現出怒意,另外兩人也站起身來,不滿道:“你們飯莊就是這麽招待客人的?明明是你們不對,呵,我看這飯莊也撐不了幾天!”
楊謹心轉頭看向她們,“我是如何招待客人的你們方才沒看到嗎?飯錢我一分不收,你們點的菜我會一份不落的全給你們補上,既然你們對這樣的處理不滿意,那我也沒别的辦法,至于我這飯莊能撐多少天就不是你們該管的事了。”一邊說一邊做出一個請的動作,“三位,請吧。”
三人眼睛瞪大,胸膛起伏不定,顯然是氣的厲害,其中一人上前,直接搶過齊雲手裏的盤子,嚷嚷開來,“大家快來看一看,看看這盤菜裏的頭發,你們有誰還點了這盤菜的,指不定就是從一個鍋裏盛出來的,這麽惡心、這麽髒的菜你們吃得下去嗎?不怕吃壞肚子嗎?”
聲音極大,整個二樓都聽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停下了吃飯的動作,往這邊看來,還有不少人發出作嘔聲。
接着便有人開始摔筷子,還有人義憤填膺道:“賠償!賠償!”
話音剛落,便有不少人開始附和,雖然他們并沒有從盤子裏吃到髒東西,也覺得這裏的菜價格雖然有些小貴,但絕對是自己吃過最好吃的。
但有不少人一想到隻要跟着附和下去,指不定這一桌子菜便都能免費。
二樓聲音越來越大,驚動了一樓用飯的人,有不少人都放下筷子,站起身來往二樓看。
始作俑者正得意洋洋的看着楊謹心,“老闆,這可是你逼我的,一開始老老實實賠了銀子不就好了。”
楊謹心忍不住歎了口氣,歪了歪腦袋,似是在自言自語,又似是在說給他們聽,“我這人就是太善良,想着大家都不容易,本着息事甯人的想法,可不想原來隻有自己有這個想法。”說到這,擡眸直直看向他們,“既然你們如此不滿,那我便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複好了。”
那三人相互對視一眼,眼裏都現出得意之色,最先開口的那人道:“那就别廢話了,将一百兩銀子拿過來吧。”
楊謹心卻沒有再開口,反而轉身看向其他人,臉上帶着笑容,“難不成諸位也從菜裏吃到諸如頭發之類的髒東西了?”
此話一出,二樓所有人都有一瞬間的沉默,接着有人開口道:“我這裏也點了他們點的那盤菜,如果是一個鍋裏出來的,那不就等于我這盤菜裏也有那頭發,想想就惡心。”
話音剛落,便有不少人附和。
楊謹心擡手摸了摸下巴,“這樣吧,今日這裏凡是點了這盤菜且覺得這道菜有問題的,你們點的這桌菜我都分文不收。”
不少人都是一喜,沒點這道菜的人卻有些懊惱。
但緊接着便聽那少年又開了口,“不過,你們既然覺得髒,吃完這一頓,下次就别再進這個門了,不然要是每次都有人說菜裏多了根頭發,那我豈不是要賠死,你們說是吧?”
所有人幾乎都是一愣,最先挑事的那人忍不住怒道:“你這是欺負人!菜裏有髒東西是事實!還有,當誰稀罕吃你家的菜?快賠償,等你賠了我們一百兩銀子,我們立刻走人。”一邊說一邊往地上啐了一口,“誰要來你們這個破地方。”
楊謹心偏頭看了他一眼,對二樓的人道:“我再問一遍,你們有沒有在菜裏吃出頭發,當然,不僅限于頭發,任何髒東西都可以說出來。”
所有人相互對視一眼,沒有人開口說話。
楊謹心勾了勾唇,“那就是沒有了。”說到這兒,她轉身看向那三人,“怎麽就你們這一桌吃出頭發來了?那是不是也有可能這頭發是你們故意放進去的,因爲你們想要吃霸王餐?”
三人眼神閃了閃,其中一人憤怒道:“你休要污蔑我們,誰還付不起這一桌飯錢!”
楊謹心笑了,“我覺得你們就付不起啊,不然爲何要拔頭發往菜裏扔呢。”
“你若是再胡說八道,休怪我們對你不客氣。”
楊謹心忍不住嗤笑一聲,真不是自己瞧不起他們,而是事實,就憑他們三個,怕是齊雲一根手指頭就能對付過來。
她轉身看向這桌旁邊的一桌,無奈道:“裘旭陽,你要吃到什麽時候?不站出來說句話嗎?”
裘旭陽擡眸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來繼續吃,顯然沒打算管這閑事。
這一桌坐着的恰好是回春堂裏的人,大壯站了出來,不好意思的對楊謹心笑了笑,看向二樓的人,“諸位,請聽我一言,我親眼所見,是他将自己的頭發扔進菜裏的。”說完擡手指向三人中的其中一人。
被指的那人臉上現出慌亂之色,但也不過隻是一瞬,他冷笑一聲,譏諷道:“想不到你還有同夥。”說到這,對周圍的人道:“我方才可聽她叫那桌人的名字了,裘什麽來着,總之大家千萬别信他的話,還有。”他将挂在腰間的錢袋解了下來,放在手裏掂了幾下,“看見了嗎?我們兄弟三個是付不起這麽點兒銀子的人嗎?”
不少人又開始動搖,楊謹心偏頭看他,忽然道:“要不你将錢袋打開看看,這不打開,誰知道裏面裝的到底是銀子還是石頭呢?”
那人臉上現出慌亂之色,且這次沒能那麽快掩蓋下去。
楊謹心眨了眨眼,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看來,是自己猜對了啊。
她道:“怎麽?不敢打開?被我說中了?”
那人厲聲道:“休要胡言亂語,轉移話題,你還是先解釋一下爲何菜裏會出現頭發這個問題吧?”
楊謹心臉上神色顯得無辜至極,“怎麽?你耳朵是聾了嗎?方才大壯哥不是已經說過了,是你自己拔了頭發扔進去的?你要是耳朵真有問題,倒是可以讓他幫你看看,畢竟他是回春堂裏的大夫。”
此話一出,所有的人又是一愣,繼而開始交頭接耳,很快,便有人站出來道:“他确實是回春堂裏的大夫,那一桌的幾人好像都是,回春堂裏的大夫爲人都不錯,不可能說謊吧。”
一個人站出來開了口,便接二連三的有人站出來。
那三人臉上現出了明顯的慌亂之色,這時,楊謹心遞了個眼色給齊雲,齊雲會意,立時上前奪過那人手裏的錢袋,将之打開,扔到地上。
錢袋裏的東西大半掉了出來,滾落在地上,衆人定睛一看,哪裏有什麽銀子,全是石頭,再看向那三人的目光便由先前的同情變成了鄙夷。
楊謹心笑眯眯的看向那三人,“對了,方才我想你們是誤會了,我說的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複不是讓你們滿意,而是我自己覺得滿意的,畢竟我又不是你們肚子裏的蛔蟲,如何能知曉你們心下所想,你們說,是嗎?”
是嗎?三人隻覺有道天雷直接劈在了他們的天靈蓋上,劈的他們頭暈眼花,差點站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