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趕緊點了點頭。
進了主屋,一眼便瞧見了坐在椅子上,手裏逗弄着貓的裘旭陽,又掃了眼擺在桌上已經打包好的點心,走上前,直接道:“天色已暗,還請你回去。”
裘旭陽屁股像是黏在了椅子上,沒動一下,臉皮厚極,“你丫鬟沒和你說,我要留下來用晚飯嗎?”
楊謹心額角青筋猛地跳了兩下,沒好氣道:“先前進府的時候,我以爲我們已經達成了共識。”
裘旭陽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你都說了,那是你以爲。”
楊謹心再也忍不住,上前兩步,擡手一拍桌子,“放開小家夥,給我回去。”
裘旭陽卻不再看她,低頭專心的開始逗弄小家夥,就在楊謹心忍不住快要發飙時,他忽然道:“你不想讓齊景霄知道你娘想要讓你和别的男人見面的事吧?”
梅香擡手陶了陶耳朵,怎麽感覺方才耳朵裏有東西呢?所有方才他們到底說了什麽,她一個字都沒聽見。
楊謹心臉黑了,“你威脅我?”難怪離開了又轉了回來,怕是在經過前廳時恰好聽到了自己和娘親的對話,這個陰險小人!
裘旭陽擡眸看她,“怎麽會?我隻是有幫你解決掉麻煩的辦法,想要幫你罷了,一個辦法換幾頓飯可是我虧了。”
楊謹心看他一臉無恥的說出這話,沒忍住磨了磨後槽牙,她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擡手敲了兩下桌子,“你先說說你那個辦法。”
裘旭陽搖了搖頭,“不行,先吃飯,我怕你翻臉不認人。”
楊謹心直接被氣笑了,“我是那種人嗎?”
裘旭陽沒說話,眼神裏明晃晃的寫着三個大字,‘你就是’。
楊謹心氣的直接沒了脾氣,吩咐梅香道:“讓她們開始做晚飯。”
梅香應了聲,還沒走出屋子,便聽裘旭陽問道:“你院裏丫鬟做的菜相比你而言,味道如何?”
楊謹心沒好氣道:“差不多。”
裘旭陽若有所思,過的片刻才開了口,“這樣吧,若是我吃了之後覺得沒有你做的好吃,那我想出來的那個辦法就算了,因爲看你也是在糊弄我,不是誠心想要嘛。”
楊謹心真想撸起袖子,直接弄死他。
心下歎了口氣,最終認命的站起身來,出了主屋,進了廚房。
待裘旭陽吃飽喝足後,楊謹心趕緊道:“行了吧?快把你的那個辦法說一說?”
裘旭陽擡手,比出一個‘三’,“三頓飯換一個辦法,你還欠我兩頓,我不放心你,先寫個欠條再說。”
楊謹心深吸一口氣,硬是擠出笑容來,從嘴裏逼出一個‘好’字。
欠條寫完了,裘旭陽拿起掃了眼,将它疊好收進了懷裏,這才慢悠悠的将他那個辦法講了出來。
楊謹心聽罷眼睛一亮,點了點頭,“你這個辦法可行,這樣,我娘應該會提前通知我何時和那男人見面,到時候我派丫鬟去通知你。”
裘旭陽笑眯眯道:“一言爲定。”
楊謹心點了點頭,不忘警告道:“今日這事要是被齊景霄知道了,我沒好果子吃,你也别想有。”
裘旭陽站起身來,“你放心,我絕不會在他面前提一個字,不過要是他從别人那裏聽到,就不關我的事了。”
楊謹心蹙了蹙眉,這确實是個問題,京城裏最不缺的就是各種各樣的嘴。tqR1
等裘旭陽走後,楊謹心不放心,又将柳兒叫了進來,笑眯眯道:“柳兒,你之前是不是說過從你跟着我的那一天起,我就是你的主子?”
柳兒點了點頭,“是。”
楊謹心擡手敲了兩下桌子,“那你先告訴我,他派你過來到底是爲了什麽?”
柳兒老實回道:“世子隻是讓奴婢過來保護您。”
楊謹心點了點頭,又問道:“今日刑部尚書府當家主母來過的事你也知道吧?”
柳兒‘嗯’了聲,“小姐放心,奴婢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
楊謹心臉上忍不住露出笑容來,“下去吧。”和聰明人說話就是不費勁兒。
翌日,用完午飯楊繼宸便過來了,楊謹心看了他一眼,忽然心領神會道:“二哥,不會是娘讓你過來做說客的吧?”
楊繼宸走到她身旁坐了下來,嘴角邊現出笑意,“真聰明。這事你打算怎麽處理?娘這次是真的心熱了,不管如何怕是你都得和昌海祈見一面。”
“原來那人叫昌海祈,娘說他不僅生得俊,爲人彬彬有禮,書還讀得好,他是你的同窗吧?真有娘說的那麽好?”
“爲人确實不錯,在太學院内與其他人的關系也還好,娘昨日跟我提及了這事,讓我過來勸勸你,也向我打聽了他的爲人。”
楊謹心耷拉下腦袋,頗爲哀怨道:“二哥,你真是我的親哥!娘問你的時候你就算不該在背後說他壞話,也可以說些模棱兩可的話嘛,娘這麽疼我,心裏存了疑惑,擔心那人真有什麽不好的地方,我再順手推舟這麽一推,這事不就這麽過去了嘛!”
楊繼宸擡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賠禮認罪,“好好好,是二哥的不是,不過他爲人确實不錯,與我的關系尚可,我總不能背後真說他的不是。”還有句話他沒說出口,在他看來,昌海祈的爲人要比齊景霄好上許多,而且相比于最後三妹會和齊景霄在一起,他更樂意她和昌海祈在一起。
雖然二人本質上沒什麽區别,都是豬。
一想到最多不過兩年,心兒就要嫁人,他就心塞得緊。
“不過算了,裘旭陽已經替我想出了一個好辦法,到時候可以讓我避開這次見面,順勢便直接拒絕了。”
楊繼宸不着痕迹的皺了皺眉,他還指望着三妹能和昌海祈見一面,若是真能因此将心從齊景霄身上收回來倒真是一件好事。
他下意識問道:“什麽辦法?”
楊謹心直接搖了搖頭,“我不能告訴你。”
楊繼宸心下存了别的心思,故意傷心道:“你不信任二哥我?”
楊謹心誠實的點了點頭,笑眯眯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楊繼宸越發心塞。
過得幾日,依舊不曾抓到金元寶賭坊的大當家、二當家以及楊謹依,城門那邊每日的檢查不得不松懈下來,畢竟不是每天都有精力,且若是一直嚴格下去,出城、進城的百姓心目中也會有怨氣。
這一日,楊謹心正在看書,桃紅便過來了。
她擡眸看了桃紅一眼,目光又落回到書冊上,“娘是不是讓你來通知我,何時與那男人見面?”
桃紅應了聲‘是’,語帶笑意,“夫人說日子定在明日。”
楊謹心‘哦’了聲,“我知道了。”
桃紅躬了躬身,離開了。
待桃紅一走,楊謹心便喚來柳兒,讓她去一趟回春堂,将裘旭陽叫過來。
傍晚,梅香急匆匆的前往富卿苑,面帶焦色,一進主屋,便跪了下來,“夫人,小姐病了,您快去看看她吧。”
李氏臉色猛地一變,站起身來,喚了桃紅便往外走。
梅香趕緊起身追了上去,李氏一邊走一邊問道:“桃紅,你上午過去的時候她可還好好的?”
桃紅回想了下,“三小姐确實好好的。”
李氏腳步頓了下,心下忽然生出一絲懷疑來,那孩子不會是爲了逃避明日的見面而故意裝病吧,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梅香,她到底怎麽了?”
梅香老實回道:“用過午飯後,小姐便去睡午覺,按照平日裏小姐的作息習慣,最多隻會睡小半個時辰,可今日大半個時辰過去了,小姐還沒醒,奴婢心下擔憂,便推開門進去看,這一看才發現小姐脖子上起了很多紅疙瘩,臉通紅,奴婢被吓了一大跳,伸手過去摸,發現小姐身子滾燙,在發燒。”
李氏一聽這話心下忍不住‘咯噔’一聲,這可不像是在裝病啊!
聲音裏帶上了焦急和擔憂,“可有去請大夫?”
梅香回道:“已經請了,回春堂裏的大夫說小姐怕是不小心碰到了荨麻,導緻身上起了疹子,還燒了起來,大夫開了兩副藥,一副退燒的,一副是用來塗在身上起了紅疹子的地方,不過縱然藥效再快,怕是至少也要等過個七八日才會好。”
李氏眉頭狠狠蹙起,“府上怎麽會有荨麻這種東西?”
梅香搖了搖頭,“奴婢也不知,但小姐在用午飯前确實在花園裏逛了一圈,還摘了些花花草草,應該就是那時候碰到的。”
李氏心下歎了口氣,心下又氣又心疼,“桃紅,你去通知一聲大管事,讓他除掉府上所有的荨麻。”
桃紅應了聲‘是’,心下卻在想,三小姐爲了逃避這次的見面對自己可真是下得去狠手,她都能想到三小姐是故意的,夫人定然也會想到。
或者說三小姐就是有意讓夫人發現,畢竟她都這樣做了,若是夫人再逼她,指不定之後還會鬧出什麽事來,這事兒雖做的有些過了,或許還會傷到夫人的心,但也不失爲一個辦法。
李氏進了蘭心院,進了主屋,走到床榻旁,楊謹心睫毛顫了顫,慢慢睜開眼來,輕聲喚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