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旭陽收了銀子才離開。
用過午飯,楊謹心便開始動手做小魚幹,做的時候小家夥一直蹲坐在一旁看着,眼睛圓溜溜的,一眨不眨,可愛極了。
做完後,楊謹心讓它涼了會兒,取出三條放到盤子裏給小家夥吃,另用紙包包了一份讓梅香送去回春堂。
傍晚的時候,工部尚書甯永開黑着臉回了府,呂氏迎上來便訴苦,“老爺,您可回來了,你快去看看景善,也不知是哪個賊子,竟敢半夜偷闖進來,将景善打得鼻青臉腫,不成人樣,您可一定要爲景善做主,将此事查清啊。”
甯永開沉着臉,聽聞此話鼻翼煽動,冷笑一聲,嘴唇一掀,譏諷道:“怎麽沒直接将那混賬給打死呢!”
呂氏一聽這話忍不住愣了下,随即蹙眉,不高興道:“老爺,您說的這叫什麽話!景善可是您的親生兒子啊!”
甯永開走到桌旁坐下,嗤笑一聲,“我倒甯肯他不是我的親生兒子!”說到這,用力一拍桌子,怒罵道:“你看看他,書不好好讀,我要動手打他你就使勁兒的維護着,現在可好,出事了!他在太學院内惹事是非也就罷了,昨兒個竟然在大街上對楊國侯府的嫡次子出手,還差點因此傷了人,這事兒今兒個不知怎麽的就被皇上知曉了,早朝的時候當着文武百官的面便将我批了一通,我也被停職了,現在,你們母子兩可是滿意了?”
這下,呂氏被吓到了,臉色都白了,嘴唇顫了顫,“老爺,您莫不是在騙我吧?”
甯永開氣的直接拿起桌上的茶杯向她砸了過去,但終究沒有砸到她身上,“我騙你!呵,我倒希望自己是在騙你!還有,在放榜之前不許那混賬踏出院子一步,要是他還不聽話,那就當沒我這個爹!”言罷,站起身來甩袖直接走了。
呂氏終于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心下慌亂得很,可卻一點法子都沒有。
自從前幾日楊繼修和楊繼宸來過後,楊謹依每日都心神不甯,臉色一天比一天憔悴。
沒過幾日,終于病倒,暈倒在了地上。
原本并沒有人發現,直到晚上丫鬟進來送飯,才發現她暈倒在地,走過去一摸,全身滾燙。
她趕緊出去将另一個丫鬟喊了進來,二人合力将楊謹依扶到了床上。
沒有立刻去請大夫,而是先去了一趟富卿苑,向李氏禀告。
李氏是真想不請大夫,直接讓她病死得了,可心兒曾和自己說過,她自有計劃,而且自己也不想就這麽便宜了楊謹依,到時候别人還沒病死,反而傳出自己苛待庶女的流言來,到那時勢必會連累到心兒他們。
想罷,她才道:“去請大夫吧。”
丫鬟點了點頭,出了府。
楊謹依那邊病着,這邊荊姨娘依舊被關在柴房裏,這日睡到半夜,她忽然覺得全身冷的厲害,模模糊糊睜開眼,才發現原本緊閉着的門竟是開着的。
她擡手揉了揉眼睛,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确定自己不是在做夢,立刻爬起身向屋外跑去,她腦子裏、心裏想的全是這是個逃跑的好機會,卻沒有細想門爲什麽無緣無故的會被打開。
剛跑出屋子,後頸上忽然襲來一陣劇痛,她白眼一翻,暈倒在地。
柳兒将荊姨娘從地上抱了起來,臉上滿是嫌棄,楊謹心從暗處走了出來,“走吧。”
柳兒點了點頭,二人從楊國侯府後門離開。
後門停着一輛馬車,楊繼宸正坐在馬車前面,見她們出來了,便道:“上車吧。”
楊謹心點了點頭,上了馬車後,馬車直接往衙門的方向行去。
卻不知在他們離開後不久,楊國侯府的後門又悄悄開了,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從裏面遛了出來,潛入黑夜的深處。
深更半夜,原本衙門早就該關了,但此刻衙門内卻是燈火通明。
很快,馬車便停在了衙門門口,柳兒抱着荊姨娘和楊謹心兄妹二人入了内。
知府吳利仁已等候在内,見他們來了,客氣道:“随我去後面吧。”
楊繼宸等人點了點頭。
衙門後院除了院子外,再往裏便是牢獄,一行人進了牢獄的最深處,這裏是用刑的地方,遍布着各式各樣的刑具,縱使已經用水洗刷了數遍,還是掩蓋不住那像是已經與空氣融爲一體的血腥味。
楊謹心瞧見了站在牢獄深處的大牛、牛田、平王以及幾位衙役。
她挑了挑眉,齊景霄昨日派人送信過來,隻說全都安排妥當了,并沒有提及是如何說動這位知府大人的,現下看來是由平王出面的?
可司星淳雖是個王爺,卻是個沒有實權的,不是她瞧不起他,而是事實确實如此,僅憑司星淳怕是說動不了這位知府大人。
縱使心下再疑惑,面上卻不顯。到時候尋齊景霄一問便知,而且有個賬她還要尋那混蛋好好算一算。
司星淳走上前來,對楊謹心兄妹二人點了點頭,看向知府吳利仁,“開始吧。”
吳利仁點了點頭,大牛開始給自己臉上、衣服上塗上狗血。
柳兒将荊姨娘扔到地上,在她的身上點了兩下。
楊謹心等人則被帶到燭光照不到的地方坐下,牢獄深處的燭光很快滅得隻剩下一盞,悠悠晃晃,映着周圍的斑駁血迹,陰森極了。
荊姨娘放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兩下,緊蹙着眉頭睜開眼來,剛準備脫口大罵,身子卻猛地一抖,瞳孔不受控制的放大,裏面映出了一張血淋淋的臉。
下一刻,來自地獄的恐怖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殺了我……殺了我……我今日就要拖你一起下地獄……”聲音很低很沉,語速極慢,有意拖長。
荊姨娘被吓得直接忘記了呼吸,大牛臉上、頭上的血全都滴在了她的臉上、脖子裏,濕漉漉的,等到荊姨娘感覺到腳上傳來握力、血腥味越來越濃時,才猛地回過神來,下一刻尖叫出聲,擡腳便向大牛踹了過去。
大牛直接擡手抓住,陰森森道:“吃了你……吃了你……償命……償命……”
下一刻,荊姨娘腳上襲來劇痛,她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那雙握着她雙腳的手慢慢上移,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脖子上濕冷黏膩,那是血。
手慢慢收緊,荊姨娘渾身冰涼,雙腳亂蹬,趕緊大喊道:“不是我,不是我殺的你,你滾開,你滾開啊!”
大牛依舊紅着一雙眼睛死死的瞪着她,臉上全是血,沒有血的地方也是青白一片。
“就是你……就是你……我看到了……”
荊姨娘怕得要命,她感覺自己慢慢呼吸不過來,擡手抓住大牛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卻使不上力,根本阻止不了,“不……不是我,冤有頭債有主,你去找他,你去找他。”
待在暗處的楊謹心挑了挑眉,竟不是荊姨娘親自動的手,而是另找的人?可縱火燒死這麽多人可是一件大事,就算有再多銀子怕是也沒人願意接手,還是說那人有必須接手的理由?
“是誰……他是誰……”
荊姨娘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趕緊道:“是金元寶賭坊的二當家,不是我,不是我,你要找就去找他。”
下一刻,掐在她脖子上的手一松,還沒來得及松口氣,便見那是大牛的惡鬼對自己龇了龇牙,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容。
她再也撐不住,直接被吓暈了過去。tqR1
牢獄深處的燭火慢慢被點亮,楊謹心兄妹二人互換了個眼神,想不到這事牽扯的人還挺多,且金元寶賭坊的二當家爲何要幫荊姨娘母女兩?他們之間難道有什麽不爲人知的關系?
知府吳利仁陰沉着臉站起身來,不用他吩咐,兩個衙役便直接将荊姨娘拖走,關了起來。
司星淳站起身來,“既然這縱火事件已經有了線索,知府大人就抓緊時間查吧。”
吳利仁點了點頭,“下官知道。”
大牛也沒清洗臉上的狗血,直接走過來在吳利仁跟前跪下,磕頭道:“知府大人,除卻這事外,草民還有一事要報。”
站在一旁的牛田聽了這話立時變了臉色,身體控制不住的開始打顫。
吳利仁皺眉,眉心形成一個川字,沉聲道:“你說。”
大牛跪在地上,直起身來,“大人,那婦人之所以要找人害草民是因爲草民知道太多關于她和楊國侯府四小姐的秘密,她想要殺人滅口,若單獨殺害我們一家人,隻會惹人懷疑,不如直接造成走水的假象。”
吳利仁臉色沉得越發厲害,吩咐衙役道:“去将師爺叫過來。”
衙役領命,等帶着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子過來後,吳利仁直接吩咐道:“師爺,你坐到桌子後面,開始做筆錄。”
師爺原本還有些睡意,聽了這話睡意全消,精神一震,恭敬的應了聲,走到桌後坐下,拿起筆來。
吳利人重新看向跪在地上的大牛,沉聲道:“你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