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旭陽掃了屋外的人一眼,目光最終落到楊繼宸身上,“抱着她進來吧。”
楊繼宸點了點頭,抱着楊謹心進了屋。
“放到榻上。”
楊繼宸有些猶豫,皺着眉道:“她後腦勺上起了包。”
“那讓她趴着吧。”
楊繼宸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将楊謹心放到床上。
裘旭陽走過去,擡手摸了摸,心想,這個包可不真不小。
“怎麽會這樣?”一邊說一邊去拿針灸包。
楊繼宸将事情經過講了一遍,裘旭陽展開針灸包,開始施針。
楊謹心眉頭蹙了蹙,沒醒。
“這丫頭難不成之前對那工部尚書府的嫡次子做了什麽壞事,這得多大仇多大怨啊。”tqR1
楊繼宸臉徹底沉了下來,直接道:“心兒沒有做過任何事,她是無辜的,是我害了她。”
裘旭陽漫不經心的‘哦’了聲,很快,便施好針了。
楊繼宸忍不住問道:“我三妹沒事吧,這要多久?”
裘旭陽道:“就算有事,但隻要有我在,就沒事,針灸大概半個時辰。”他走到桌旁坐下,“你也坐吧。”
楊繼宸眉頭終于松開了些,臉色也有所緩和,他點了點頭,待他坐下後,裘旭陽才笑眯眯道:“說吧,這丫頭到底對那人做了什麽?”
楊繼宸:“……”原來根本就沒信自己之前的話,皺着眉頭将在此之前發生的事講了一遍。
裘旭陽聽罷實在是沒忍住笑出聲來,笑得楊繼宸想打人時他才停了下來,“丫頭做得對,像那種不要臉的家夥确實該好好懲治一番。”
楊繼宸抿了抿唇,沒說話,他心下頗爲自責,說到底,若不是因爲他與甯景善有過節,丫頭根本不會遇上像今天這種事,都是他害了她。
裘旭陽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你在自責自己沒有保護好這丫頭?”
楊繼宸擡眸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裘旭陽繼續道:“你這樣可不對,若是等那丫頭醒了,定然會難過,既然那人如此對你們,最好的辦法就是報複回去。”
楊繼宸呼出一口氣來,“你說得對。”
如此過了半個時辰,裘旭陽站起身來,走過去給她拔針。
“她什麽時候能醒?”
“說不準。”
“後腦勺上的包大概什麽時候能消下去?”
“三四天後吧。”
楊繼宸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裘旭陽将銀針收到針灸包裏,拿起一條毯子走到軟塌上躺下,閉上眼道:“我睡一會兒,等丫頭醒了,你們便走吧。”
楊繼宸‘嗯’了聲。
就在他以爲裘旭陽已經睡着時,忽然聽他開口道:“我替她治病,診金便拿小魚幹來換。”
楊繼宸皺起眉來,沒能明白這怎麽就牽扯到小魚幹了?
下一刻,便聽他繼續道:“等丫頭醒了,你這麽說給她聽,她會明白的。”
楊繼宸‘嗯’了聲。
屋内再無聲音。
就這樣又過了半個時辰,楊謹心的睫毛顫了顫,手指動了兩下,眼睛緩緩睜開。
楊繼宸一直注意着她的動靜,看見後立刻站起身走了過去,低聲道:“醒了?可有哪裏難受?頭疼不疼?”聲音裏是掩不住的關心和焦急。
楊謹心爬起身,搖了搖頭,“二哥,你别擔心,我沒事。”邊說邊将楊繼宸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二哥,你也沒事吧?”
楊繼宸神色溫柔,擡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你放心,二哥沒事。”
楊謹心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來,快速将屋内掃了一圈,目光在不遠處的軟塌上停留了下,起身下了床,“我們回府吧。”
楊繼宸點了點頭。
二人剛要離開回春堂,大壯便走了過來,“三小姐,馬車已經備好了,就在外面。”
楊謹心笑道:“多謝大壯哥。”
大壯哥憨厚一笑,“應該的應該的。”
兄妹二人上了停在回春堂門口的馬車,上了車後,楊繼宸才開口,“你和回春堂裏的人關系似乎都不錯?”
楊謹心立時有點心虛,這回春堂是齊景霄開的,裏面的人定然在自己和齊景霄關系還沒定下來的時候就得了齊景霄的吩咐,哪裏敢對自己不好。
“畢竟我在這裏幫了幾天忙嘛,他們人都挺好的。”
楊繼宸眯了眯眼,“是嗎?”他很是懷疑,這丫頭怕還有事瞞着自己。
楊謹心趕緊點了點頭,“是啊,就是這樣的。”
楊繼宸也沒再追問,隻道:“在你暈過去的時候,是那少年替你診治的,他還說,診金便要那小魚幹。”
楊謹心聽完後嘴角忍不住抽了兩下,心下腹诽,原來竟是個貪吃鬼。
楊繼宸有些好奇,“小魚幹是什麽?”
楊謹心解釋道:“是給我屋裏頭那小家夥吃的,上次那家夥不是偷偷将小家夥帶走了,我去要,他還不承認,好在我讓梅香帶去了小家夥最愛的小魚幹,将它引了出來,估計就是那一次小魚幹被那家夥給惦記上了。不過這樣也好,省了銀子,到時候給小家夥做的時候給他也做一份就是了。”
楊繼宸聽了嘴角直抽。
兄妹二人回了府,楊繼宸将楊謹心送回蘭心院後,不放心的叮囑道:“腦袋上的包千萬别用手摸,知道嗎?”
楊謹心乖乖的點了點頭,她又不傻,當然不會手賤去摸,因爲疼嘛!
當天半夜,甯景善睡得正香的時候,忽然被人堵上了嘴,從被窩裏拖出來暴揍了一頓,從頭至尾,他都沒看清那人是何模樣。
翌日,丫鬟開門進來的時候被吓了一大跳,隻見她家少爺正暈倒在地上,走進一看,忍不住尖叫出聲,若不是能待在這間屋子裏的隻有她家少爺外,她幾乎都認不出來他是誰。
一聲尖叫引來了院内好幾個丫鬟,其中一人上前取了塞在甯景善嘴裏的帕子,然後一起将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甯景善扶上了床。
有人去喊大夫,有人去叫夫人。
很快,工部尚書府當家主母呂氏便急急趕了過來,當她看到自己的兒子此刻的模樣時被吓了一大跳,眼淚随之就湧了出來。
撲到床榻邊便開始哭,哭了沒一會兒站起身來,轉身看向屋内的丫鬟,用帕子擦了擦眼淚,怒聲斥道:“你們誰能告訴我,景善爲何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說啊!”
丫鬟全都低着頭,其中一個站出來道:“夫人,奴婢也……也不知道,今早一打開門,少爺已……已成了這副模樣。”
呂氏聽了氣得直哆嗦,“一群沒用的廢物,要你們有什麽用!真當我們工部尚書府是吃白食的地方嗎?”
屋内的丫鬟全都跪了下來,磕頭認罪求饒。
呂氏被她們念得頭都大了,怒斥道:“都給我閉嘴。”
話音剛落,先前去請大夫的丫鬟便回來了。
呂氏的目光一下子落到了她身後年輕過了頭的少年身上,眉頭直接蹙了起來,輕蔑道:“就他?”
那丫鬟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解釋道:“他是回春堂的大夫。”
呂氏還是不信,她的想法很簡單,太年少,能有什麽本事!
直接道:“一點小事都辦不好,去給我重新找個大夫來。”
丫鬟趕緊點頭應了,不敢反駁一句,轉身就準備往外跑。
裘旭陽擡手攔住了她的去路,擡眸看向呂氏,聲音溫和,“夫人,您應該聽說過回春堂裏裘老的名聲吧?”
呂氏蹙着眉道:“聽說過,但這跟你又有什麽關系?”
裘旭陽淺笑道:“我便是他的……孫子,我的醫術都是由他一手教出來的,所以,您還不信我嗎?”
呂氏愣了下,态度立刻轉變,就連臉上也立刻帶上了恭維的笑容,“原來是裘老的孫子啊,快,快幫我兒看看有沒有事?”
裘旭陽點了點頭,走到床榻旁看了一眼,忍不住挑了挑眉,被揍的真夠慘的,看來齊景霄這次的火氣不小啊,也不知派來教訓這家夥的人是誰。
他将藥箱放到一旁,開始給他診斷。
診斷完後,從藥箱裏拿出幾瓶藥來,“這三瓶藥,每天都要給他的傷口塗上一次,順序是紅青白。”
一邊說一邊往桌旁走去,坐下後将藥瓶放到桌上,拿起筆來開始寫藥方子,苦不死你!
開好藥方後,呂氏趕緊讓丫鬟去抓藥,又道:“我瞧着我兒好像有些發燒,不用給他開藥嗎?”
裘旭陽道:“那藥方子上就是,早晚各一頓,記下了嗎?”
呂氏趕緊點了點頭,“記下了記下了。”
有丫鬟取來銀子遞了過去,裘旭陽沒接,隻似笑非笑的看着呂氏。
呂氏愣了下,立時反應過來,對那丫鬟呵斥了一句,“這麽點銀子,你當打發乞丐的?”
丫鬟趕緊又去取,心裏頭有些委屈,十兩銀子已經夠多了,而且不是夫人您讓奴婢給這麽多的嗎?
不等那丫鬟将銀子取來,裘旭陽便開了口,“一百兩,不議價。”
呂氏臉上笑意一僵,差點脫口而出,你搶錢啊!可轉念一想,這小子既然是那裘老的孫子,要這個價倒也不爲過,且若是今日與他鬧僵了,就等同于得罪了整個回春堂,這可不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