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便見那人臉上的笑容僵了下,嫉妒就差直接擺在臉上了,雖然控制得快,但還是被楊謹心瞧見了。
這人,果然有問題。
牛田垂下頭來,等再擡起頭來的時候臉上表情已不再僵硬,擡手拍了拍大牛的背,“好啊,還瞞着我呢,竟然赢了這麽多的銀子,看我不宰你一頓,咱們就去京城裏最好的酒樓芸味樓,包一個雅間,可以吧?”
大牛幾乎是硬着頭皮接了話,“行啊,沒問題,你哥有的是錢。”
楊謹心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一行人入了芸味樓,要了個雅間,進去後,牛田是一點也不客氣,直接點了兩大壺女兒紅并七八道菜。
大牛有點想哭,他現在身上隻剩幾個銅闆,這楊三小姐到底要做什麽啊,不會待會兒什麽都不管,直接拍拍屁股就走人吧。
愁,愁得很!
很快,店小二便将所有的酒、菜都送了上來,出門前,将門關好。
牛田拿起筷子,笑道:“既然是大牛哥請的我,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實話,他沒什麽胃口,若是說大牛隻赢了一兩百銀子,那這一頓他定然吃的開心。可竟然是将近一千五百兩銀子,他實在是氣不過!
以前,大牛家和他家一樣窮的時候,人人都誇大牛比他能幹,後來,好不容易自己有了銀子,買了宅子,娶上了媳婦,沒想到今日還是被大牛給壓了一頭。
他不甘心!
楊謹心已經用過了,所以隻夾了幾筷子,做了個吃的樣子。
大牛在客棧内沒吃飽,不知是不是因爲憂愁、傷心過度,反而是他吃得最香、最多。
等坐在對面的牛田吃到一半的時候,楊謹心忽然道:“你是叫牛田對吧?我想問問,三年前,楊國侯府的四小姐到底給了你多少銀子,你才會将大牛哥騙去賭坊?”
牛田手一顫,筷子上夾着的菜直接掉在了桌上,他皺了皺眉,疑惑道:“我不明白你這話的意思,也不認識什麽楊國侯府的四小姐。”
楊謹心‘哦’了聲,“那你這宅子是怎麽來的?難道不是她給你買的?”
牛田一下子沉了臉,直接将筷子往桌上一摔,擡手指着楊謹心的鼻子,怒聲罵道:“你瞎說什麽呢!這宅子是我自己掙錢買的,别以爲你是富家子弟我就不敢動手打你!”
這舉動在楊謹心眼裏就成了惱羞成怒!
她勾了勾唇,下巴微擡,“你敢嗎?”
牛田猛地站起身來,對大牛道:“這飯我不吃了,你以後也别再來尋我,我沒有你這個兄弟。”
大牛因這一句話才将将回過神來,從楊謹心開口問出第一句話他就呆住了,有些事不能想,這一想當真是細思極恐,處處是蹊跷。
好像還真是在自己剛染上賭瘾的時候,牛田突然就來了錢,然後買了現在住的這個宅子。
如果不是他,自己也根本不會上瘾,整天往賭坊跑。
可不對,有個地方說不通,他站起身來,嚴肅着臉看着牛田。
他身形高壯,臉上又有道疤,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牛田心虛不已,有些害怕,面上卻強裝出一副被兄弟背叛了的憤怒、悲傷的模樣。
大牛擡手放到他肩膀上,沉聲道:“你先給我坐下。”
這一按,也不知是他力氣大還是牛田腿軟,直接就被按着坐了下去。
他臉色時紅時白,又趕緊站起身來,“我不想再待下去了,大牛哥,我對你真是太失望了。”
說完,便往外走。
楊謹心忍不住笑出聲來,擡手拍了兩下,“戲演得不錯,若不是心虛,你急着走什麽?還有,你真當我帶來的這兩個小厮是擺設嗎?這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
牛田腳下步子一頓,繼而加快速度往屋門口沖去,還未等沖到屋門口,秦八已擋在了他身前,沉聲喝道:“回去坐好。”
牛田臉色青白,怒道:“你們這是犯法,若你們不想被官差抓走,勸你們今日放了我。”
楊謹心擡手掏了掏耳朵,有些不耐煩,“秦八,跟他費什麽話呢。”
秦八點了點頭,下一刻,伸手成爪,直接向牛田抓了過來。
牛田半點武功都不會,隻一會兒,便被拖着回了原位。
此刻,他頭發散亂,臉上帶着淤青,眼神閃爍,隻看了楊謹心一眼便将頭低了下來,“我什麽都不知道。”
大牛看着楊謹心,擡手抓了抓頭發,“你是不是誤會我這兄弟了?雖說确實是他将我帶進賭坊的,但我第一次賭的時候可一局都沒輸,若他真想害我,我那天根本一局都不會赢。”
楊謹心沒忍住翻了個白眼,當真是白長了這麽大的個子,腦袋裏裝的都是稻草嗎!
沒好氣道:“你要是第一天就輸,你還會再去第二次嗎?就是因爲你赢了,所以才會想着赢更多,你想想,從第二次以後你就沒怎麽赢過了吧,且欠的銀子越來越多,可你心裏總想着你的第一次,越不甘心輸的次數就越多,欠下的銀子也就越多。”
深吸一口氣,繼續道:“你還覺得不是他的原因?”
牛田臉色變得越發難看,頭也埋得更低,身子不受控制的在顫抖。
大牛的臉也慢慢沉了下來,“可是,我第一次去爲什麽會全都赢?”
楊謹心覺得用傻根本不足以來形容紫鸢的哥哥,應該用蠢透了才是!
“你這好兄弟去賭坊與那些坐莊的人說一聲,給點好處,讓你赢個幾局又有什麽難的,哪個賭坊不希望多一個賭徒,這樣他們就多獲一份利,穩賺不賠的買賣誰不做誰是傻子!”她故意咬重了‘好兄弟’這三個字。
大牛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擡手便将牛田從凳子上直接拽了起來,“你和我說實話,她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牛田臉色慘白,身子抖得厲害,“沒……沒有,大牛哥,你别聽她胡說八道,你是我的兄弟啊,我怎麽可能會害你,是她,都是她不安好心,想挑撥我們兄弟二人之間的關系。”
楊謹心忍不住嗤笑一聲,不屑再多說一句。
大牛依舊揪緊着他的衣領,“那你敢不敢和我去‘金元寶’賭坊與那些人對峙?”
牛田沒吭聲,眼神閃了閃,避開了大牛的視線。
此時無聲勝有聲,再明白不過。
大牛憤怒至極,擡手便是一拳揍了過去,等到牛田連挨了三拳,楊謹心才淡淡道:“你想殺人?然後坐牢?”
第四拳在快落到牛田身上的時候停了下來,大牛喘了幾口氣,站直身子,看向楊謹心,痛苦道:“楊謹依爲什麽要這麽做?”
楊謹心道:“自然是爲了讓你們兄妹兩對她死心塌地,這樣用起來才順手嘛!”
大牛的身體晃了晃,又跪了下來,對楊謹心磕了三個響頭,“求三小姐救救我妹妹,我隻有這一個妹妹,求求您了。”
這是牛田在徹底暈死過去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楊謹心道:“起來吧,我可以救你妹妹,但你需要幫我辦一件事。”
大牛擡起頭來,“三小姐,您請說。”
楊謹心勾了勾唇。
等楊謹心等人再從雅間出來時已過了一炷香,梅香道:“小姐,你真的決定就這樣放過紫鸢他們?他們可也是害了你的幫兇!”
楊謹心‘嗯’了聲,“該付出的代價都已經付出了,沒必要再追究,我隻要楊謹依還了欠我的債就可。”
一行人下了二樓,梅香去付賬,楊謹心在酒樓門口等了片刻,梅香便出來了,臉上帶着疑惑。
楊謹心挑了挑眉,問道:“怎麽了?”
梅香有點疑惑又有點高興,“奴婢去付賬,那客棧的掌櫃的說已經有人替小姐您付過了。”
楊謹心眨了眨眼,心想,除卻齊景霄外怕也沒旁人,嘴角不受控制的翹了翹,語氣仍是一本正經,“約莫是那位好心人吧,我們回府吧。”
梅香點了點頭,隻糾結了一小會兒便不再糾結。
秦八和秦九對視一眼,他們可不信有什麽好心人這樣的鬼話,看來這事還得向少爺禀告。
一行人回了府,楊謹心在帶着梅香回蘭心院前忽然轉身看向秦八、秦九,眯了眯眼,“你們兩個人應該知道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吧?”
秦八沒坑聲,秦九面無表情道:“三小姐,我們是二少爺的奴才。”
楊謹心:“……你們的意思是要向二哥告我的狀?”
秦九搖了搖頭,“三小姐誤會了,隻是如實禀告。”
楊謹心瞬間覺得頭有點疼,這兩個家夥什麽都好,就是不懂得變通,直過了頭!
“我就不和你們繞彎子了,有人替我付賬的事别告訴我二哥。”
秦九直接道:“不行。”
楊謹心忍不住磨了磨後槽牙,“你要是敢告訴我二哥,我就……我就說你今日非禮了我。”
秦八:“……”
梅香:“……”小姐啊,咱們做人不能這麽無恥啊!
秦九:“……”臉漸漸變紅,眼神閃了閃,輕咳一聲,“奴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