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謹心在一旁看着,隻覺得她這娘是真的厲害,從頭至尾她都不曾主動提及一句要罰楊謹依,到最後楊謹依卻不得不主動提出來。
這樣就算娘命人打了她二十大闆,她也不能向爹告狀。
李氏看向桃紅,“去叫人吧,就在院内打吧。”
桃紅應了聲,出了屋子。
在打之前,不用李氏吩咐,桃紅便讓人用帕子堵住了楊謹依的嘴,楊謹依瞪大眼看着桃紅。
桃紅吩咐人将她綁在凳子上後才淺笑道:“四小姐,可莫要怪奴婢堵住了你這張嘴,畢竟家醜不可外揚,要是你叫的聲音大了,傳了出去,外面的人指不定還怎麽想我家夫人和三小姐呢,再者,夫人最近頭有點疼,你要是叫的聲音高了,夫人頭怕是會疼得更厲害。”
楊謹依狠狠的瞪着她,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二十大闆打完後,人還沒從凳子上放下來,便暈了過去。
桃紅看向站在一旁、臉色焦急的紫鸢,冷笑一聲,“将你家小姐扶回去吧。”
紫鸢一句話都不敢多說,趕緊将楊謹依從凳子上扶了下來,慢吞吞的往外移。
楊謹心站在門口看了會兒,轉身回了屋,寫道:‘娘,女兒也走了。’
李氏點了點頭,擡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歎了口氣,道:“别爲了你大哥再委屈自己,你還有娘,還有你二哥,知道嗎?”
楊謹心笑了笑,點了點頭。
她帶着丫鬟梅香和柳兒出了富卿苑,便瞧見不遠處的紫鸢和楊謹依,因楊謹依暈着,又沒人幫紫鸢,所以紫鸢半背着楊謹依走得很慢。
楊謹心在後頭看着,想了想,轉身看向梅香和柳兒,又擡手指了指前頭的紫鸢她們,張口無聲道:“去幫她。”
梅香雖然有些不解,但還是乖乖的去了。
梅香和柳兒上前,梅香道:“看你一個人也背不動你家小姐,我家小姐不與你計較,看你可憐,命我們上前來幫你。”
紫鸢聽了這話氣的越發厲害,自己和小姐之所以會變成這樣還不是因爲她們害的,要她們裝好心,她啐了一口道:“呸,滾開,誰要你們幫忙。”
梅香聳了聳肩,“那你自己慢慢背着吧。”原本她就不樂意幫她。
不過她也沒急着離開,畢竟自家小姐就在後面慢悠悠的走,她便樂得走在一旁看紫鸢漲紅着臉、狼狽的模樣。
紫鸢隻覺臉燒得厲害,背在背上的小姐好似又重了些,差點将她直接壓垮。tqR1
一行人走了沒多久,迎面便走來一位青年,紫鸢一瞧見男人眼睛頓時一亮,顧不得失禮便直接喊道:“大少爺。”
楊繼修一眼就看清了那邊的情況,他皺了皺眉,大步走了過去,掃了眼緊閉着雙眼、臉色慘白得連唇都失了顔色的楊謹依,又掃向綴在最後面的楊謹心,沉聲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紫鸢一邊哭一邊道:“因奴婢失手打了三小姐一巴掌,夫人便直接命人打了四小姐二十大闆,求大少爺幫個忙,幫奴婢将小姐送到梅永院,奴婢這就出府去請大夫。”
聽完紫鸢的哭訴,楊繼修臉色黑得厲害,剛想斥責楊謹心,丫鬟柳兒突然對楊繼修行了禮,恭敬的将事情的前因後果講了一遍。
重點說了是楊謹依自己提出來要夫人打她二十大闆,而不是紫鸢先前所說的夫人命人強行動的手。
楊繼修聽完後臉色越發難看,他目光陰沉的看向紫鸢,“她說的可是真的?”
紫鸢渾身一顫,僵硬着身子點了點頭。
楊繼修死死的盯着她,突然冷笑一聲,道:“那你方才所言是何意?你的意思是我娘強行讓人動的手?”
紫鸢趕緊搖了搖頭,哭道:“大少爺,不是的,不是的,奴婢絕不是這個意思。”
楊繼修逼問道:“那你方才所言究竟是何意?”
紫鸢根本答不上來,急的臉上的汗混着淚水直往下掉。
楊繼修陰沉着臉看着她,“你家小姐是爲了你才挨的闆子,但我看你身上卻半點傷都沒有,你家小姐在挨闆子的時候你可曾想過上前擋一擋?呵,真是個好奴才!”
紫鸢被說得滿臉通紅,恨不得直接挖個坑将自己給埋了。
楊繼修将楊謹依直接接了過來,抱在懷裏,冷眼看向站在後面不遠處的楊謹心,“三妹真是好心計,四妹變成現下這般模樣你可是滿意了?”
梅香心下爲自家小姐叫屈,剛準備爲自家小姐辯解,楊謹心忽然上前,擡手攔住了梅香,她對楊繼修微微一笑,開了口,“自然是還不曾滿意。”
梅香急了,“小姐,大夫的叮囑您都忘了嗎?您竟然還敢開口講話?您還想不想要您的嗓子了!”
楊謹心偏頭看向梅香,趕緊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會再開口了。
楊繼修卻沒想到她竟然說出這般狠心的話來,冷聲道:“原以爲兩年多三妹已有所長進,心地總不會壞到會對自家姐妹下狠手,今日倒是叫我大開眼界,我是認清了你這個人,可是二弟還不曾,我隻希望你看在二弟對你這麽好的份上,别再害他。”
楊謹心心下禁不住一痛,但臉上還是盡可能維持着笑容。
眼見着她又要開口,梅香顧不得以下犯上,趕緊上前捂住自家小姐嘴,急聲道:“大少爺,您真想害的小姐嗓子盡毀才甘心嗎?這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究竟誰對誰錯,偏偏大少爺您是個瞎的。”
氣鼓鼓的說完,她才想起自己還捂着自家小姐的嘴,趕緊将手收了回來,讪讪道:“小姐,我們走吧。”
楊謹心眼裏滿是笑意,她點了點頭,沒再往楊繼修那邊看一眼,領着梅香和柳兒便離開了。
楊繼修僵在原地,是他錯了嗎?
抱着楊謹依在原地站了片刻,他才轉身往回走,紫鸢趕緊跟了上去。
直到回了蘭心院,梅香才後知後覺的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她心下倒是不後悔,但是卻害怕得厲害,畢竟她可是膽大包天罵了大少爺啊,會不會被直接被發賣出去啊,越想心下越害怕。
楊謹心走到桌旁坐下,梨花給她倒了杯茶,喝了口茶擡眸一看才發現梅香這丫頭此刻額頭上全是汗,眼神是空的,整個人的狀态都不對。
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緣由,她忍不住有點想笑。
想了想,拿起筆寫道:‘梅香,你不用害怕,有小姐我在呢。’
自然這話要由柳兒傳達給梅香。
梅香聽了這話竟一下子就安心了許多,她擡手抓了抓頭發,“小姐,對不住,奴婢……奴婢今日好像說錯話了。”
楊謹心又寫道:‘你何錯之有?你說的很對。’
梅香心下忍不住有點高興,見自家小姐笑看着自己,想了想嚴肅道:“小姐,你可不準再開口說話了,要是嗓子真的壞了,以後可有你哭的時候,奴婢們也會自責。”
楊謹心笑着點了點頭。
坐在屋内看了會兒書,一個丫鬟便走了進來,恭敬道:“小姐,院外來了個人,說是回春堂的大夫。”
楊謹心挑了挑眉,想起上次那個老大夫下意識抖了抖,她對那丫鬟點了點頭。
片刻後,那丫鬟便領着一個大夫走了進來,梅香道:“大夫,您是不是走錯院子了,我家小姐今日可不曾請您過來。”她隻以爲這是梅永院請的大夫。
那大夫搖了搖頭,“沒錯沒錯,這位就是三小姐吧?”
楊謹心這才擡眸看向他,眉微蹙,拿起筆來寫道:‘你不是回春堂的大夫吧?’
那大夫溫和的笑了笑,對楊謹心行了禮,老老實實回道:“請三小姐放心,奴才絕不會傷害您,因我家主子有事要尋您,又見不到您的人,所以便派奴才來做這事,這幾日又多有大夫往來于楊國侯府,所以奴才便借了下大夫的身份。”
說到這兒,他便從袖子裏掏出一封信遞了過去,“這是我家主子寫給您的信,請您過目。”
等到楊謹心接到手後,他才拱了拱手道:“奴才告辭。”
楊謹心點了點頭。
待他出了屋子,楊謹心才拆開信封,信紙上寫道:‘你被劫的真相我知道,七日後午時清茶茶樓見,陳長風。’
楊謹心蹙眉,在打開這封信之前她根本沒有想到這會是陳長風寫給自己的信,那人可是恨不得要殺了自己好爲他姐姐報仇,就算知曉她被劫的真相,怕也絕不會好心告訴自己。
自己是傻了想找死才會去,她直接點了蠟燭,将這封信給燒了。
梅香和梨花跟了自己這麽久,她自然是放心的,且她們也不識得字,但這柳兒,想了想,她還是不放心的寫道:‘柳兒,你既然已是我這院裏頭的丫鬟,在這院内發生的事都必須保證守口如瓶,你若是做不到,現在就可以離開,但你若是決定留下來,日後若是犯了這一條,休要怪我不講情面。’
柳兒趕緊跪了下來,“小姐,您放心吧,奴婢定然事事都聽小姐的。”
楊謹心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親自扶着她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