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嗤笑一聲,“我還以爲是報應到了呢,畢竟她可是逼死了我的姐姐,我真是恨不得她身患不治之症,直接死了得了。”
梅香怒瞪着他,即将要說出口的話卻因他說是自家小姐逼死了他的姐姐而卡在了嗓子眼裏,心下幾乎是立時就猜到了面前的少年是誰。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偏頭對那大夫道:“大夫,我們走吧。”
老大夫點了點頭。
陳長風卻不準備就這麽輕易放他們離開,伸手攔住道:“你家小姐到底怎麽了?”
梅香隻要一想起小姐這幾日不光遭了那麽大的罪,還被大少爺傷透了心,心下就揪緊、難受的厲害,她深吸一口氣,看向面前的少年,道:“陳少爺,我家小姐現在很不好,她病了,現在你聽了可是滿意了?請你讓開,奴婢現在要帶大夫回去給我家小姐治病。”
陳長風愣了下,原本是該高興的,可不知爲何心裏頭突然就猛地一疼。
梅香帶着大夫繞過他上了楊國侯府的馬車,陳長風在原地愣了片刻,翻身躍上一匹馬,跟了上去。
他倒是要看看那毒婦到底得了什麽病!是不是真要死了!要是真要死了也是活該,在兩年前她就該和自己的姐姐一起去了!tqR1
梅香帶着大夫急匆匆的進了蘭心院,老大夫替楊謹心診斷完後,面色凝重道:“今日是不是開口說了很多話?且情緒極不穩定?”
楊謹心見老大夫語氣嚴厲,立刻心虛的搖了搖頭,剛準備開口說沒有,老大夫便怒斥一聲,“還不給我閉嘴,嗓子真不想要了嗎?”
楊謹心脖子一縮,看向梅香,眼裏帶上了求救的神色,現在的大夫都這麽可怕嗎?
老大夫一邊寫藥方一邊沒好氣道:“七天内不許再開口說半個字,不然别再來我們回春堂,你這樣的病人我們回春堂治不了,明白嗎?”
楊謹心趕緊點了點頭,并對他讨好的笑了笑,表示自己知道了。
老大夫哼了聲,這才背着藥箱站起身,對梅香道:“立刻煎藥給你家小姐喝,還有,别再讓她開口說話。”
梅香點了點頭,趕緊取了銀子遞過去。
老大夫擺了擺手,“不必,今日老夫心情好,不收診治的費用。”
楊謹心:“……”你剛才那火冒三丈到胡子都快燒起來的模樣可不像是心情好呀,但她明智的什麽都沒問。
梅香親自送老大夫出府。
出了楊國侯府,老大夫剛準備上馬車回回春堂便被一個少年給攔了下來。
老大夫皺了皺眉,“你不是方才那個小子,攔着我作甚?要請大夫就去回春堂請。”
陳長風盯着他看了片刻才道:“那楊三小姐生得是什麽病?”
老大夫皺起眉來,心下忽然開始警惕起來,難不成這小子對那小丫頭有意,不行,少主子現在不在京城,他得替少主子防着點。
想罷,他道:“無可奉告。”言罷,便直接上了馬車。
陳長風:“……”眼見馬車漸漸遠去,他轉身擡頭看向楊國侯府的牌匾,想了想還是上前道:“我是陳府的陳長風,想求見你們府上的大少爺。”
楊國侯府的下人除卻新來的,都對這個‘陳’姓極爲敏感。
守門的兩個小厮相互對視一眼,其中一個試探道:“敢問你可是陳府的二少爺,你上頭原本還有個姐姐?”
陳長風皺了皺眉,但還是點了點頭。
那小厮趕緊道:“陳少爺請進。”
當年發生了那件事後,老爺就對府上的人下過命令,陳府無論誰找上門,都不準攔着,畢竟是他們楊國侯府對陳府虧欠太多。
那小厮原想領着陳長風去大少爺的院子,不想陳長風擺了擺手,“我認得路,自己去就行。”
守門的小厮猶豫了下,便點了頭。
陳長風入了内,并不曾去楊繼修所住的竹修院,而是直接去了後院,他武功不低,直到來到蘭心院院門口,也不曾讓一個丫鬟發現。
站在蘭心院院門口,他心緒頓時變得有些複雜。
他爲什麽要過來?對,一定是想看看那毒婦究竟病成什麽樣了,到底什麽時候才會死。
進了蘭心院,翻身上了屋頂,掀開瓦片,往屋内看去,發現楊謹心正好端端的坐在桌前,手裏正捧着本書冊在看。
他一下子就氣炸了!不是說病了嗎?這像有病的樣子嗎?他看她起色好得很!
心裏雖這麽想着,人卻不曾立刻離開,而是依舊看着楊謹心。
就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對楊謹心到底報以何種感情,但大抵是深入骨髓的恨意吧。
楊謹心看了會兒書冊,覺得有些乏了。
梅香端了煎好的藥進來,“小姐,喝完藥你便去睡吧,在睡前,可要沐浴一番?”
楊謹心點了點頭,鼻尖聞見那苦澀的藥味不由得蹙緊了眉頭,但這藥卻是不能不喝,她捏住鼻子幾乎是一口氣硬是将藥給灌了下去。
喝完後才長長的出了口氣,梅香見了忍不住笑了起來,“那奴婢吩咐她們送熱水進來。”
楊謹心點了點頭。
屋頂上,陳長風的視線一直盯在那藥碗上,原來她真的病了,方才因她低着頭不曾注意,現在才發現她右臉竟然腫着。
放在身側的拳頭無意識捏緊,心裏又是痛快又是難過。
等到丫鬟們送了熱水進來,倒進浴桶裏陳長風才回過神來,他趕緊将瓦片合上。
楊謹心耳朵一動,擡頭看向屋頂,蹙了蹙眉,繼而失笑一聲,估計是哪裏來的鳥雀停留在了屋頂上吧,看來有些瓦片松動,需要重新加固一下了。
她沐浴一貫不習慣有人在一旁伺候,不用她吩咐屋内的丫鬟便全都退了出去。
脫下衣服入了浴桶,泡在熱水裏,她的眉不自覺的舒展開,感覺整個人都舒服了不少。
就再她放松之際,忽然聽門外響起一個丫鬟的尖叫聲,“啊,哪裏來的登徒子,快,快抓住他。”
陳長風:“……”他蓋上瓦片後并沒有急着離開,而是想等着從屋内出來的這些丫鬟先離開,去做各自的事後再悄無聲息的離開。
哪想,竟有一個丫鬟走了沒多遠,忽然擡頭向屋頂看來。
這下,就是想躲都沒地方躲。
他隻覺臉燒得離開,擡手直接撕下袍子的一角,擋住臉從屋頂躍下便往外跑。
那些丫鬟哪裏跑得過他,很快便被他逃走了。
幾乎是所有的丫鬟都不曾看清他的長相,但梅香今日卻是不久前剛見過他,雖不曾看見他的全貌,但從他露出的半張臉以及背影來看,她卻覺得熟悉至極,好像是在哪裏見過。
想了片刻,她擡手一拍腦門,原來是他。
他來這裏做什麽,小姐不會有什麽危險吧?
想罷,她趕緊推開門就進了屋,“小姐,您沒事吧?”
楊謹心聽見梅香的聲音,擡手拍了三下水,表示我沒事。
可梅香卻理解不了,走進來看見自家小姐還泡在浴桶裏,才放下心來。
不用楊謹心開口問,她已開口說起方才的事兒,“小姐,奴婢今日去回春堂請大夫的時候被陳府的少爺攔住了去路,方才在院内的登徒子奴婢看着有點像他,小姐,幸好你沒事,要不還是讓秦八、秦九回來,繼續守着院子吧?”
楊謹心挑了挑眉,陳府的少爺,莫非是陳長風,他來做什麽?一想到他,她就忍不住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點涼。
她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梅香便不再多言,出了屋子。
陳長風将追着他跑的人全甩了才算是松了口氣,他靠在假山後面,将布扯開,喘了口氣。
剛準備出去,便聽有幾道輕巧的腳步聲向這邊走來,他略一思索,便将身子往假山内藏了藏。
腳步聲越靠越近,繼而停下。
他等了片刻,便聽一道柔軟的女音響起,“這幾日我二哥好像在查之前那件事,你讓你哥哥最近出行小心點,若是能出去,就暫時先出去避一段時間,等此事過去了再回來。”
紫鸢點了點頭,想了想又道:“小姐,我哥哥欠的那些銀子……”
楊謹依蹙起眉來,不悅道:“他又去賭了?呵,你們兄妹兩是不是真當我這裏是提銀子的庫房啊?”
紫鸢趕緊跪了下來,“奴婢……奴婢不敢,但這幾日賭場那邊追債追的緊,說是在三日内還看不見銀子,就要剁了我哥哥的手,求小姐救救我哥哥吧。”
楊謹依冷聲道:“剁了豈不是更好,照他這麽賭下去,就算有再多的手指頭也得被剁沒!”
紫鸢趕緊磕了個頭,“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哥哥吧,隻要還了這次的賭債,奴婢一定好好勸說哥哥,讓他不再賭了,日後哥哥定然對小姐更爲忠心。”
楊謹依冷笑一聲,最終還是緩了語氣道:“好了好了,起來吧,念在你跟了我這幾年的份上,以及你哥哥确實幫我辦了不少事兒,說吧,多少兩銀子?”她暫時還得留着這兄妹兩,畢竟還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