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不願

模模糊糊間,她感覺似是有人在喂自己東西,憑借本能的張開嘴。tqR1

不知睡了多久,她感覺到有一隻微涼的手掌覆蓋在自己的額頭上,似乎有人在自己的耳邊呢喃,“傻丫頭,快點好起來啊!”

等到她終于醒過來,睜開眼時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屋内的蠟燭已經點上了,李氏正坐在放置在床邊的小榻上。

她見自己的女兒醒了,伸手取了覆在她額頭上的濕手巾,“醒了?身體可還難受?”

楊謹心搖了搖頭,“好多了。”一說話被自己吓了一大跳,此刻她聲音沙啞難聽如鴨子在叫,她趕緊将嘴巴閉上了。

李氏忍不住笑道:“不說話也好,嗓子疼不疼?”轉而又蹙起眉來,擔憂道:“你這脖子上的幾道紅痕是怎麽回事?看上去像是被人掐了的,心兒,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兒瞞着娘?”

楊謹心趕緊搖了搖頭,“娘,不疼,我哪裏會有事瞞着您呀。”繼而聲音裏帶上了點兒疑惑,“我脖子上有紅痕嗎?好像是昨天脖子有點癢,便使勁兒抓了幾下。”

李氏一下子就信了,也沒多想,但還是道:“心兒,若真有什麽事就和娘說,不要一個人壓在心裏好嗎?你這一生病不知道娘這心裏有多難受。”

楊謹心心下暖暖的,“娘,您别擔心,我馬上就會好起來的。”說到這兒,她突然想起在睡覺的時候似乎有一隻男人的大手撫上了自己的額頭,想了想還是張口問道:“二哥是不是來過了?”

李氏‘嗯’了聲,“他坐在這兒陪了你大半個時辰才走,還說都怪自己,沒有早點趕過去将你救上來,你二哥雖然平日裏習慣性對你冷着一張臉,可他心裏卻是極爲疼愛關心你的。”

楊謹心忍不住微笑道:“娘,我明白的。”她在被窩裏動了兩下,“娘,我想洗個澡,出了一身的汗,身上黏糊糊的。”

李氏伸手摸了下她的額頭,見已經燒的不那麽厲害了便點頭同意了,“我出去叫人備好水,你再躺會兒。”

楊謹心‘嗯’了聲,待李氏走後手便伸到枕頭下摸了摸,這一模眉頭便漸漸蹙了起來,她昨天睡覺前明明将那斷成兩截的玉簪放進去了,現下怎麽沒了?

她用手半撐起身子,拿開枕頭,瞪大眼看了又看,連個玉簪的影子都沒見着。

她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難道是……,待李氏帶着梅香重新入了内,她不死心的問道:“娘,你有沒有瞧見我枕頭下的玉簪?”

見李氏疑惑的看着自己,繼而搖了搖頭,楊謹心的心立時沉了下去,這麽說來那男人真的來過了,那到底是昨天後半夜來的還是今日來的?她隻覺頭又開始疼了。

李氏見她臉色有些難看,走過來擡手點了下她的額頭,又心疼又好笑,“不就是一根簪子嗎?沒了就沒了,再買就是,你也别想太多,要不明日問問你二哥,說不定是被他拿去了。”

楊謹心隻好點了點頭,卻可以肯定那玉簪絕不是被二哥給拿走的。

翌日,楊謹心的燒才算是徹底退了下去。

傍晚,她躺在軟塌上看話本,忽聽門外傳來腳步聲,她撩起眼裏看了眼,見是二哥便又收回了目光,用公鴨嗓喚了聲,“二哥。”

楊繼宸‘嗯’了聲,走上前便将話本兒從她手裏給抽走了,随即手摸上她的額頭,點了點頭,“退燒了就好。”

楊謹心坐起身去夠被拿走的話本兒,她正看到精彩處呢,現下二哥将書給抽走了,她這心裏就像有貓爪子在撓一樣,折磨得很。

楊繼宸擡手直接将話本給扔到了不遠處的桌上,臉沉了下來,嚴肅道:“給我坐好了,話本明天再看,你先與我說說你脖子上的掐痕是怎麽來的?可别和我說是你自己抓的。”說到這,他頓了下,臉色越發陰沉,“莫非是那男人所爲?那男人昨日來過了?”

楊謹心心想那男人昨日确實是來過了,可這脖子上的掐痕卻不是他所爲,想罷她便乖乖将昨晚發生的事兒說了一遍,講完後才道:“二哥,你說那在暗處救了我的人是誰啊?還有,那陳府的少年爲何要等到兩年後才想着要來殺我,哎,我以後還是少出門的好。”

楊繼宸聽完後眉頭皺了皺,他緊緊的盯着楊謹心,直到楊謹心誤以爲是自己臉上有髒東西想要擡手去擦的時候,他才重新開了口,語氣有點凝重,“你……不記得以前的事兒了?”

楊謹心眨了眨眼,忍不住擡手抓了抓頭發,無奈道:“兩年前的事不知爲何記不大清了。”

楊繼宸眉頭皺的越發緊了,最後忍不住歎了口氣,尋了個凳子坐下後才道:“想不到你連陳家人的名字都不記得了,在那件事發生以前,你與陳府的那位少爺關系還算不錯,他是陳府嫡小姐的親弟弟,名爲陳長風,兩年多以前随大哥一起去了邊關,但你既然說昨晚瞧見他了,那便說明……”

楊謹心與他雙目相對,自動接上了他的話,“大哥也要回來了?或者說,大哥已經回來了?”

楊繼宸點了點頭,“但也不一定,他前陣子給我寫過一封信,信上并不曾提及要回來。”

楊謹心‘哦’了聲,“我知道,大哥不願意回來,因爲府上有我。”

聽了這話,楊繼宸心下不由得一痛,“也怪我。”

楊謹心看向屋門口,抱着膝蓋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二哥,你不怕我方才說的都是假話,是我污蔑陷害四妹?”

楊繼宸抿了抿唇,“我信你。”

楊謹心轉過頭來看他,眼裏不知爲何已有了淚,“二哥,你說這一生,大哥還有可能原諒我嗎?”

楊繼宸沒說話,就算是安慰,他都說不出假話來,大哥的性子看似溫潤,但其實比任何一個人都固執,從他當年一氣之下離開家就可以看出來,他是真的對三妹恨急也失望透底,才會連一句指責的話都不願多說。

楊謹心将頭重新轉了回來,将臉埋了起來,過得好半響才擡起頭來,眼裏已不見了淚花,“二哥,今晚留在我這裏陪我用飯吧。”

楊繼宸應了,“好,你也别多想,用完晚飯就早點休息。”

楊謹心‘嗯’了聲。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直到第六日,楊謹心的病才算是好的差不多了!

這幾日她也慢慢想通一件事,還是要放寬心,人這一輩子才能活得開心。大哥的事也好,那男人的事也罷,該來的等來了再說。

在她生病的期間,楊謹依一次都不曾出現過,這讓她有些小小的意外,畢竟像楊謹依那種一貫會裝的人,就算自己和她撕破了臉皮,但她還是會做出一個她是善良大度妹妹的假象。

楊謹心躺在軟塌上挺屍,瞧見梅香喜滋滋的走了進來,她挑了挑眉,故意問道:“什麽事兒這麽高興?難不成是有了心上人?要是真有了可要記得告訴小姐我,我會爲你做主的。”

梅香被她這不正經的話說的臉都紅了,跺了跺腳,“小姐,你胡說什麽呢,是四小姐剛剛過來了,被守在院門口的下人給趕回去了,我看見了覺得特解氣。”說到這,她眉頭已揚了起來,“小姐,你不知道,你生病的這幾天四小姐來了好幾趟,但都被二少爺派過來守在院門口的下人給毫不留情的擋回去了。”

楊謹心挑了挑眉,幹脆坐起身來,那些下人之所以敢攔着楊謹依,不讓她進來,定然是二哥先前吩咐過了,想到這兒,她心裏頭忍不住有點美。

翌日用過早飯,楊謹心帶着梅香出了院子,在後院小路上散步,走了沒多久便遇上了迎面走來的楊謹依。

楊謹心挑了挑眉,也沒躲,直接就走了過去,她遠遠的就瞧見楊謹依手裏還拎着個食盒,再看這方向,不用猜就知道她是專程來尋自己的。

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生病那幾日躲了個清淨已是不錯。

待走到近前,楊謹依才開了口,“三姐,身體可好些了?”

楊謹心點了點頭,“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楊謹依笑道:“我特意爲三姐熬了冰糖雪梨,三姐喝一喝吧,嗓子會舒服點。”

楊謹心笑眯眯道:“有勞了。”她側開身子讓站在自己身後的梅香上前接過食盒,等梅香把食盒拿到手後,轉身便準備回去。

楊謹依臉上的笑容僵了僵,趕緊疾走幾步跟了上去,“三姐,你可知我前幾日收到了大哥寫給我的信?”

楊謹心腳下步伐一頓,眼神黯了黯,隻淡淡的‘哦’了聲,沒接她的話,反正自己接不接她都會繼續說下去。

原來她這幾日總想着來尋自己是爲了炫耀這件事。

楊謹依咬了咬唇,有些失望和不甘心,故意問道:“三姐,不知大哥可有寫信給你?”

楊謹心蓦地停下腳步,轉過身來,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寫了又如何,沒寫又能如何?要說快說,不想說就趕緊給我滾,當真是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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