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耕慶眼見着賬本慢慢送到那位老者的手上,臉色頓時變得青白青白的,身子也有些僵硬。
董師傅接過賬本,快速翻看,看到後面速度才慢了下來,片刻後将它合上,直接道:“不是一個人寫的。”
說到這,他又将賬本重新翻開,指着幾處地方道:“雖這兩行的字迹瞧上去似是一緻,但侯爺請看,這兩行字勾連、停頓的地方都不一樣,就連那字的圓潤弧度都有輕微的偏差,侯爺再看,這一行和這一行的字迹雖瞧上去天差地别,但有不少地方卻是一緻的,一個人的書寫習慣短時間内無論如何都是改不了的。”
這位董師傅可是替先皇鑒定過寶貝的,楊軍對他所說的話深信不疑,聽完後臉色已完全沉了下來,黑得有些吓人。
“多謝董師傅。”他的目光落到陳耕慶身上,陰沉沉的,繼而大步上前,直接一腳就踹了上去。
這一腳踹的力道極大,陳耕慶一下子被踹的往後生生移了好幾米。
他狠狠的摔在地上,顧不得哀嚎出聲,趕緊爬起來重新跪好,‘砰砰砰’連着磕了三個頭,“老爺,就是給奴才幾百個膽子奴才也不敢做這事啊,老爺,奴才真的是被人冤枉的,定然是有人存心要害我們父子,請老爺替我們父子兩做主啊。”
楊軍冷笑一聲,譏諷道:“你的意思是這位董師傅鑒定出錯了?你可知他是什麽人,先皇都曾誇贊過,說這世上再沒有比董師傅更厲的一雙眼睛。”
陳耕慶隻覺一個鐵錘直接敲在了他的天靈蓋上,敲得他腦袋都懵了,他死死的咬着牙,過的片刻才道:“老爺,奴才絕對沒有做過對不住楊國侯府的事,這麽多年來,奴才爲了賬房這邊的事掏心掏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若隻是因這字迹老爺就定了奴才的死罪,那奴才不服。”
楊軍都快被他給氣笑了,都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不認罪!當真是死不足惜!
他原本還存着一點憐惜,想着若是銀子追回來,将他們打發出府便是,這事就算這麽過去了,貪了府上銀子這件事他也不會宣揚出去,現下他隻恨不得立刻将這人送到官府去,讓他的餘生都在官府裏度過!
“東海,你親自去官府一趟,讓衙役來我府上拿人。”
缪東海是楊國侯府的大管事,他點了點頭,轉身就要離開。
陳耕慶趕緊大喊道:“老爺,沒有證據,你不能将奴才送進牢獄,你不能!”
楊軍冷笑一聲,聲音像淬了冰一樣,“這個賬本就是證據,若是再不閉上你的臭嘴,我便直接讓人割了你的舌頭。”
陳耕慶渾身一個哆嗦,渾身的肥肉顫了幾顫。
而跪在他身旁的陳管财早就被吓得臉色蒼白,渾身哆嗦個不停,身下似乎還多了一灘水漬,也不知究竟是汗還是其他什麽。
楊謹心這時站出來道:“爹,他不是想要證據嗎?那咱們就将證據找出來拍在他臉上。女兒先前已看過這賬本,銀子都是從幾年前開始陸陸續續往外挪,到現下三千多兩銀子他不可能全放在身上,我猜絕大部分銀子大概已經被他購置了房産和鋪子,爹您隻需派人去查一查他名下有沒有這些就行了。”
楊軍眼前一亮,禁不住多看了自己這個女兒一眼,這個女兒,好似和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他叫住了往外走的缪東海,吩咐道:“按照三小姐方才說的去查。”
缪東海領命離開了。
跪在地上的陳耕慶這時又開了口,“老爺,若是查不到,您是不是就相信奴才了?”
楊軍冷笑一聲,沒說話。隻吩咐其他人道:“先将他們二人給我關起來。”他用手指指了幾個人,“你們這幾日在外面給我守牢了,期間,什麽人都不許靠近。”
幾個奴才領命。
楊謹心卻微微蹙了蹙眉,方才陳耕慶那話是什麽意思,說的仿佛他真的沒有貪過府裏的一分錢似的,就算去查也不可能查到一樣。
想到這,她眉頭忍不住蹙得緊了些,總感覺自己還疏漏了一些地方。
李氏看女兒蹙着眉頭,擔憂道:“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是不是跑了一下午累着了?”
楊謹心回過神來,笑了笑,“娘,我沒事。”
李氏笑道:“你呀,今日可真是叫我吓了一大跳,查他名下的産業就連我都不曾想到,我看你那腦子笨的爹也沒想到。”說這話的時候她特意将聲音壓低了些。
此時,她爹已與董師傅往外走了,二人似是在說着什麽。
她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娘,我們也走吧。”tqR1
李氏點了點頭,二人往外走去。
楊謹心一個擡頭,便與站在院門口那邊的楊繼宸對上了目光,她嘴角忍不住上揚,擡手對着她二哥搖了搖,喊了聲,“二哥。”
楊繼宸嘴角勾了勾,走了過來。
楊謹心這才發現原來楊謹依也來了,正站在她二哥身旁呢,楊繼宸往這邊一走,她也趕緊跟了上來。
楊繼宸走到楊謹心二人跟前,“娘。”
李氏點了點頭,“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楊繼宸道:“來了有一會兒了。”頓了下,他又補充了句,“三妹做的很不錯。”
楊謹心沒忍住‘嘿嘿’笑了下,有點不好意思,“也就是點小聰明。”
楊謹依适時插話道:“三姐,你可真厲害,這次要不是你特意請來了那位董師傅,怕是這次朱先生真要受冤枉了?要不是因爲這次的事,妹妹還不知曉三姐原來還看得懂賬本呢。”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下。
楊謹心:“……”她一時間隻顧着一定要除掉陳耕慶父子這對毒瘤,倒是将原主是個‘文盲’給忘了。
“其實也就是隻能看得懂一點點,我今日原本是過來賬房取點銀子的,哪想竟出了這種事。後來,跟着陳管事進賬房的時候發現陳管财坐在桌案後面看書,臉上還帶着笑意,看上去一點也不爲出了事着急,心下這才開始懷疑起來。畢竟,雖然他們說貪了銀子的是朱先生,但少了這麽多銀子他們父子兩才發現,陳管事也是管理失職,不可能不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