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被人突然質問一聲,很少有不生氣的。
董師傅倒真是個好脾氣的,也沒惱,隻微微笑道:“我是楊小姐請過來的。”
李氏心下疑惑更重,看向自己的女兒,“這是怎麽回事?”她隻以爲自己的女兒又開始胡鬧,平日裏怎麽胡鬧都可以,但現在可不是她胡鬧的時候,這楊國侯府可不是什麽人都能進的。
楊謹心趕緊附到她娘親的耳邊将實情快速說了一遍,“娘,女兒真覺得這賬本有問題。”說完後直起身子對董師傅歉意的笑了笑。
李氏一聽心下忍不住‘咯噔’一下,先對那董師傅點了點頭,才道:“娘明白你的意思,但……”她想說這陳耕慶父子待在府裏也有二十個年頭以上,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事呢,且楊國侯府從不會虧待下人,尤其是一些老仆人。
楊謹心無需她全部說出來便聽明白了,她小聲道:“娘,這人心總是會變的,雖說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無,這鑒定出結果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您覺得呢?”
李氏想了想,點頭同意了。
楊軍将賬本看完後臉色已徹底沉了下來,他看向跪在自己身前不遠處的男人,恨不得一腳直接将他踹死,“說!銀子呢!”字似是從牙縫中一個一個蹦出來的,夾帶着滔天的怒意。
陳耕慶走上前将塞在朱閱才嘴裏的臭抹布給取了下來,順便給了他一腳,附和道:“老爺問你話呢,還不快說!”
朱閱才被這一腳踹的身子晃了幾晃,最後還是挺直腰闆道:“老爺,您對我的大恩大德我永遠都記在心裏,怎麽可能做出那等狼心狗肺之事,府上的銀子我是一分都沒動過!請老爺查明真相,替我做主。”
楊軍氣的渾身都抖了起來,擡手便将手裏頭拿的賬本狠狠摔在了他的臉上,“這賬本上的賬是你一筆一筆記下的,這還能有假!到了這時,你竟然還給我狡辯!你真是該死!”
朱閱才臉色時青是白,嘴唇顫了顫才吐出一句話來,“老爺,能否将賬本讓我看一看?”話音裏帶着懇求之意。
話音剛落,陳耕慶立時阻攔道:“老爺,不可給他看呀,若是他起了歹心,豈不是可趁着看的時候将賬本撕毀,到時候沒了證據,他再反咬一口說老爺虐待下人,這可怎麽好,像他這種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不得不防啊?”
字裏行間句句是忠心。
要不是有做假證那件事在前,楊謹心怕是也會覺得這真是一個忠心爲主的好仆人。
朱閱才聽了這話臉都被氣得紅了,他咬着牙道:“老爺,這樣,我不動,您能不能讓别人在一旁翻着賬本,我就跪在這兒看。”
陳耕慶還想說什麽,楊軍擡了擡手,打斷,冷聲道:“依他,我倒要看看他還能說出什麽狡辯之詞來!”
陳耕慶心下歎了口氣,不過既然要看那便看吧,反正就算朱閱才看了說那不是他寫的,可字迹還清清楚楚擺在那呢。
果然不出他所料,朱閱才看到那有問題的地方後立時道:“老爺,這出問題的根本不是我記的。”
他腦子似在這一刻忽然開了竅,靈光起來,極快的說道:“老爺,我雖然在賬房裏做着核對賬目記賬的活兒,但這兩年來幾乎很少碰到賬本,這一定是有人想給自己找個替罪羊,栽贓陷害我,這……這字迹看着确實像是我寫的,但也有可能是别人有心模仿的呀,請老爺明察。”
楊軍皺起眉來,現下心裏的怒火已經沒有方才燒得那麽旺了,稍微冷靜下來聽他這麽一說,确實有幾分道理,但賬房的賬本總共隻有兩人負責,若不是他,那便是……,他的目光落到了陳管财的臉上。
陳管财趕緊跪了下來,“老爺,小人和父親對楊國侯府一直忠心耿耿,從來不曾存過二心,這麽多年來,您不可能看不見啊!”
話音剛落,陳耕慶也跟着跪了下來,“老爺,奴才跟了您這麽多年,看着您從少年到現在,奴才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說,府上沒有任何一個奴才比小人對您更忠心,請您一定要相信奴才。”tqR1
楊軍原本心下生出的那一丁點疑惑又被父子兩的幾句話給壓了回去,剛想開口,這時,楊謹心忽然站了出來,“爹,女兒有一個辦法,可以誰都不冤枉。”
楊軍挑了挑眉,将她打量了一番,沉着臉道:“這兒有你什麽事,給我回去。”
楊謹心轉頭看向自己的親娘,李氏會意,上前一步柔聲勸道:“老爺,您就聽心兒說一說吧,關于這貪了府上銀子一事她還是在我們二人之前知道的。”
楊軍猶豫了片刻才點頭同意了,“你說。”
楊謹心道:“爹,是這樣的,既然朱先生說這些有錯誤的賬不是他記下的,那女兒正好從古董鋪子裏請來了一位鑒定師傅,讓他鑒定一下,此事不就真相大白了嗎?”
陳耕慶臉上神情一僵,心裏有點慌了,這事情都快已成定局,突然殺出一人來攪局,讓他這心裏對楊謹心恨得要死,他隻希望她請來的隻是個功夫不到家的假師傅。
楊軍臉上的神情擺明了是不信她能請來什麽靠譜的人,但還是問了句,“你請來的是誰?”
楊謹心讓出身後的老者來,還沒來得及開口介紹,楊軍已驚訝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失聲道:“董師傅?”
董師傅點了點頭,行禮道:“草民見過侯爺。”
楊軍趕緊擺了擺手,“董師傅無需多禮,我實在是沒想到小女竟然爲了這等小事就将您給請了過來。”說到這,他虎目朝着楊謹心一瞪,“你簡直是胡鬧。”
到了這時,楊謹心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請來的怕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她覺得自己有點冤,這等大人物不是很少出來嗎?她哪裏會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碰上。
董師傅笑道:“侯爺無需責怪楊小姐,她也是爲了整個府上着想,是個極聰慧的姑娘。”頓了下,他才說起正事,“可否讓我看看那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