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點了點頭,待楊謹心帶着梅香出了前廳,她才看向還坐在椅子上的二兒子楊繼宸,見他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麽,忍不住歎了口氣,勸道:“繼宸,你都冷了心兒兩年了,雖然她兩年前确實犯下了大錯,但她畢竟是你的親妹妹,你就忍心一直這麽冷着她,還讓她受别人的欺負?”
她這裏的别人指的自然是楊謹依,通過今天的事兒,她算是看出來了,那林重殷和楊謹依指不定真背着心兒做了什麽。
因她知道自己的女兒有多喜歡林重殷,所以就算說再多林重殷的壞處恐怕心兒也是聽不進去的,且退親對女兒家的名聲傷害極大,所以現下她能做的就是想盡一切辦法斬斷林重殷和楊謹依之間的聯系。
楊繼宸沒有立刻出聲,過的片刻站起身來,“娘,我知道了,兒子告退。”
李氏無奈的點了點頭,心想,方才她說的話繼宸估計根本就沒聽進去。
楊謹心帶着梅香出了前廳後根本就沒回院子,她一邊往府外走一邊對梅香道:“那乞丐‘死了’之後會被扔去哪裏?”
那乞丐服下的并不是足矣立刻緻死的毒藥,一切都是楊謹心和他事先商量好的,等他口吐白沫往地上一倒,梅香就會過去探他的呼吸,并立刻下定論說他已經死了。
當時那種情形下,根本沒人會深究他到底有沒有死,畢竟注意力已經全部被轉移到了秋菊身上。
但那藥确實也有毒,若是在十二個時辰内不曾給他服下解藥,恐怕他會真的昏睡到死亡。
梅香想了想才道:“小姐,奴婢覺得那乞丐應該被運往了城外的亂葬崗。”
楊謹心道:“趁着現在時辰還不晚,我們立刻去尋人。”
梅香什麽都聽楊謹心的,自是點了點頭。
主仆二人上了馬車不多時,齊王府世子齊景霄便得知了她的行蹤以及楊國侯府今日發生的所有事情。
去打探消息的齊雲忍不住道:“主子,這楊國侯府的三小姐還是太嫩了,所謂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那乞丐雖不曾成事,但絕對不是什麽好人,這三小姐還當真去亂葬崗救他,是不是有點傻?”這有點傻的可當不了他們的少夫人!
齊景霄直接将手中的書冊向他扔去,站起身來便往外走,“閉嘴,去備馬,接下來的這一個月,府内的所有茅房都由你來清掃。”
齊雲整個人都呆住了,關于楊國侯府三小姐被下藥這件事情的真相他早就查清楚了,怎麽還淪落到打掃茅房的凄慘下場,他隐約覺得是自己說錯話了,剛打算開口求饒,便被齊景霄一個冷冷的眼神給噤了聲,他心下打了個寒顫,一句話都不敢再說,趕緊出了院子。
楊國侯府的馬車内,梅香将忍了許久、不敢在府内問怕被有心人聽到的疑惑問出了口,“小姐,您爲什麽要救那乞丐?若不是小姐您運氣好,不然怕是真會被那賊人給玷污了去,那種人罪有應得、死不足惜!”
楊謹心背靠在車壁上,聞言微微坐直身子,解釋道:“你覺得那乞丐真會全都聽我的安排,不會防着我?那藥雖不緻死,可也是真正的毒藥,他敢一下子答應我服下那藥并不僅僅是因爲這是他唯一的退路,更不是因爲他信任我,而是因爲就算我不去救他,定然也有他信任的人去救。結果無論如何他都會活下來,我爲何不賣他一個人情,給他點好處,讓他爲我效力。”
這一解釋,梅香立時恍然大悟,“小姐你可真聰明。”想了想,她又不解道:“可是一個乞丐能幫到小姐什麽?”
楊謹心笑道:“要知道乞丐是最容易也是最快得到消息的一類人,以後會有很多用得到他的地方。”頓了下,她又補充道:“不過雖能用好處收買他,卻不能全然信任他,不然怕是有一天會在他手裏栽個大跟頭。”
梅香趕緊點了點頭,這些道理她還是頭一回聽,隻覺得小姐與往日很不一樣,就……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出了城,馬車行駛的速度便快了不少,梅香撩開窗簾往外看了看,回過頭來道:“小姐,差不多快到了。”
楊謹心點了點頭,略微提高聲音道:“停車。”
車夫應了聲,馬車慢慢停了下來。
楊謹心和梅香下了馬車,楊謹心對車夫道:“你就在這裏等着,我去前面走一走就回來。”
車夫點了點頭,也沒多想,雖知道再往前行不遠就是亂葬崗,但那地方就是白天都陰森恐怖得緊,三小姐怎麽可能會去那裏!
楊謹心和梅香走了沒多久便到了亂葬崗,放眼望去遍地皆是屍骨、草席,雜亂陰森,還未往裏走那腐爛了的味道便争相恐後的湧了上來。
梅香有點害怕,可想着小姐說不定也怕,硬是壯起膽子走到楊謹心前面,硬着頭皮往裏走。
楊謹心眼裏忍不住有了笑意,擡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她在小幅度的顫抖,“梅香,沒事的,你就待在這裏,我一個人進去就行了。”
梅香是真沒想到小姐心裏頭還念着自己,感動壞了,趕緊搖了搖頭,道:“小姐,奴婢不怕,奴婢和您一塊兒進去。”
說話的時候聲音裏還帶着顫音,身子也在抖着,一點兒信服力都沒有,可偏偏楊謹心覺得這樣的梅香有一點說不出來的可愛。
她松開了她的手臂,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就在這等着吧,若是我們都進去了,誰在外面看着,萬一有人來了,你也好提醒我是不是?”
梅香猶豫了下便點了頭,一來是被小姐給說服了,二來她真是怕得都想上茅房了!
楊謹心一邊往裏走一邊注意着地上的屍體,爲了更快的找到那乞丐的屍體,楊謹心特意叮囑過他,讓他再來楊國侯府前換上一身亮眼的紅色。
越往裏走屍體越多,且腐爛的程度越厲害,味道越臭,楊謹心忍不住蹙了蹙眉,有些疑惑,府上的小厮定然是将人往這裏一扔就離開了,沒道理扔得這麽往裏呀,還是說,已經有人将那乞丐給救走了?
一邊這麽想着一邊繼續往裏搜尋,不管怎樣,還是先全部找過一遍再說。
一個擡眸,她突然停住了腳下的步伐,眉也随之蹙緊了,這前面不遠處的白影子是什麽東西?别告訴她是鬼,她可不信這大白天的就有鬼,不過心裏确實有點緊張了,她才不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