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謹依擡起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點了點頭。
楊軍喚來一個小厮,吩咐他先去取那盒子,等那小厮跑出前廳,他才看向那跪在地上的小厮,聲音嚴肅,“我好像記得你,你叫陳……毅是不是?你是賬房那邊的,難不成這事還和你們賬房有牽扯?”
黑衣小厮點了點頭,恭敬道:“回老爺的話,奴才确實叫陳毅,老爺記得奴才的名字是奴才的福氣,不知奴才現下可否問三小姐一個問題?”
陳毅的父親是賬房那邊的大管事,還是頗得楊軍器重的,且陳毅态度恭敬,人長得也較爲順眼,楊軍便點了點頭,允了。
陳毅偏過身子看向楊謹心,“三小姐,五日前您可有派秋菊來賬房取過銀子?”
此話一出,楊謹心便一下子明白了楊謹依脫身的法子,呵,若不是這次出了這件事,她還真不曾想到楊謹依竟然已經将手伸到了賬房那邊,這母女兩的野心當真是不小。
楊謹心點了點頭,“有過。”
陳毅愣了下,三小姐明明就沒有讓秋菊來取過銀子,她怎麽能說假話呢,他心裏越發信了桂香對他說的話,看來三小姐當真是有意要害四小姐,這次的事很有可能就是三小姐自己設的局,隻爲了除掉四小姐,三小姐當真是歹毒至極。
好在,就算她這樣說了,他也有法子應付,“那敢問三小姐派秋菊來賬房取了多少銀子?”
楊謹心往後靠了靠身子,忍不住輕笑了聲,“五百兩。”
陳毅立時看向楊軍,“老爺,五日前秋菊來賬房這裏曾取了六百兩銀子,現下看來,她是自己私藏了一百兩。”頓了下,他又補充道:“若是老爺不信奴才的話,可派人去取賬本來查看。”
楊謹心聽了他這話,沒忍住翻了個白眼,若事實真是如此,你就該帶着賬本過來,當場查看對峙豈不更加清楚明了,現下再說去取賬本,估摸着早就有聽了他們談話的同夥跑回去在賬本上添上這一筆賬了。
楊軍點了點頭,吩咐人去賬房取賬本。
秋菊面色慘白如紙,指甲陷進掌心,被掐得鮮血淋漓,到了此時,她才是真正後悔了。
自己當真是又蠢又笨,竟然相信楊謹依的話,到頭來不僅要丢了小命,竟還傷不了她分毫,她眼裏的恨意越發濃重,同時又積聚起一股狠意。
很快,去取盒子和賬本的小厮便都回來了,楊軍讓那小厮将盒子送到紫鸢面前,“看看這裏面是不是你少的首飾?”
紫鸢打開隻看了一眼便立刻點了點頭,激動道:“老爺,是奴婢的,盒子裏的首飾都是奴婢丢的那些。”
楊軍翻了翻賬本,賬本上記得清清楚楚,五日前秋菊确實從賬房那邊取走了六百兩銀子。
楊軍将賬本合上,冷聲呵道:“秋菊,你還有什麽話可說?”
秋菊猛地擡起頭來,眼裏的恨意幾乎有了實質,再也掩藏不住,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往楊謹依身上撲去,擡手便掐住了楊謹依的脖子,随即用力。
前廳内靜了一瞬,随即響起各種聲音,一下子變得亂糟糟。
等丫鬟婆子将楊謹依從秋菊手裏救出來時,楊謹依已經被掐的暈了過去,脖子上的印子鮮紅明了。
秋菊被人用臭布堵住嘴拖了下去,拖下去前眼睛一直望着楊謹心這邊,眼裏帶着眷戀,還有那愛意。
楊謹心忍不住愣了下,随即就明白了,這秋菊竟然喜歡自己的二哥!
她一直想不通原主待秋菊極好,爲何秋菊還要背叛她,現下倒是可以解釋得通了,大概是楊謹依用上了二哥,給秋菊帶來了希望。
若真相真如她所想,那楊謹依當真是壞透了,畢竟二哥待她是真的好。
事情看似解決了,婆子們擡着暈過去的楊謹依離開了,荊姨娘哭着跟了上去,一邊哭一邊嘴裏似乎還在罵着什麽。
楊軍命人出府去尋大夫,也不曾在前廳多留。
很快,前廳内便重新安靜了下來,李氏籲了口氣,擡手按了按額角,“今日這事真是急壞我了,心兒,幸好你沒事。”
楊謹心站起身走上前來,替李氏捏了捏肩膀,“娘,女兒讓您操心了。”
李氏擡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沒有,隻要你好好的,娘就會很好。”
楊謹心嘴角忍不住上揚,心裏因爲這句話一下子暖了起來,想了想,她假意抱怨道:“娘,往日裏真不是我故意針對四妹,我确實時常看見她與林重殷在一處,且前幾日他們二人又在府外獨處了那麽長時間。”她越說越委屈,“娘,女兒也不想懷疑他們,可他們的所做所爲讓女兒心裏真的很不好受。”
李氏臉色沉了下來,忍不住冷哼一聲,小聲罵了句,“果然和她娘一樣,是個狐狸精!”這罵人的話沒讓楊謹心聽清。
她心下極爲心疼自己的女兒,安慰道:“心兒,你放心,等她醒了,娘會好好罰她,重殷那孩子隻會是你的夫君。”
楊謹心捏肩的動作頓了下,臉上笑容也蓦地一僵,她心下淚流滿面,親娘呀,您是不是誤會什麽了?女兒我不是吃醋啊,不是想要嫁給那渣男呀!女兒是想要退親啊!
她斂了臉上的笑容,面無表情的想,怕是就算自己現在說了不喜歡林重殷,也沒有人會相信自己,畢竟以前原主是恨不得立馬就嫁給林重殷的,若是現在說了,不是懷疑她的身份就是以爲她又耍小性子了!
她忍不住在心下歎了口氣,罷了罷了,來日方長,這成親的日子還沒定呢!而且林重殷也定然是不願意娶自己的。
她一邊替李氏捏着肩膀一邊胡亂想着,等回過神來才發現站在不遠處的梅香在沖自己使眼色,她眨了眨眼,馬上就想起了她還有件重要的事要做。
她繞到李氏身前,笑盈盈道:“娘,我有點累了,想回院子休息。”都差點将那乞丐給忘了。
李氏隻以爲她先前受到了驚吓,點了點頭,“去吧。”想了想,又擔憂道:“身子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用不用請個大夫來給你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