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一早京城便發生了這樣荒唐的事情。
太子蕭烨幾乎是在第一時間接到了禀報,他立刻派人去處理,可是這畫像和告示貼得滿京城都是,他根本阻止不了事态的發展。
而既然人家發現了這樣的事情,他再派人去處理這件事,人家就會說他心虛,所以最後他什麽都沒有做。
不做卻不代表不生氣,蕭烨現在氣得胸腔滿是憤怒的火焰。
蕭煌,這個混蛋開始動手了,接下來事态一個掌控不好,隻怕他的太子之位就要被這人給奪了,所以他一定要盡快擺脫這樣的局面。
房間裏,有幕僚忍不住小聲的問道:“殿下,這事怎麽處理?”
蕭烨已經做好了準備,眸光幽冷的擡起,望向問話的一名幕僚。
“你們也認爲本宮是北晉國的皇子嗎?”
這幕僚怔了一下,飛快的起身連說不敢。
旁邊有人說道:“殿下乃是武賢妃娘娘的孩子,怎麽可能是北晉國的皇子呢。”
“聽說我與北晉國的皇帝還有嘉妃娘娘長得很像。”
幕僚中立刻有人冷笑:“這天下間相像的人多了去,難道就因爲一個人與另外一個人長得像,便說是那人的孩子嗎,那天下豈不是亂套了嗎?”
一人說完,其他人連連的點頭,總之他們全都認爲太子殿下是皇上和武賢妃娘娘的孩子。
那些人說殿下和北晉國的皇帝還有嘉妃娘娘長得像,那他們還說殿下和武賢妃娘娘長得很像呢。
蕭烨聽了幕僚的話,滿意的點頭:“嗯,其實是有人當了叛國賊,和北晉國人聯手整出來的這一出戲碼罷了。”
蕭烨說完後望向幕僚說道:“那些人膽敢跑到父皇的面前胡言亂語,你們自然也可以去辯解,去吧。”
幕僚一聽,心領神會,沒錯啊,何禦吏等人把殿下告了,他們這些鐵杆的太子黨,自然要一身正義的維護殿下,要不然殿下登基後,怎麽可能會重用他們呢。
“是,殿下。”
衆人齊齊的應了,然後告安出太子的房間。
不過幾個幕僚走出後,忽地想到一件事,永昌候府的人今兒個怎麽沒有來。
其中有一個幕僚忍不住小聲的嘀咕:“永昌候爺今日怎麽沒來。”
幾個人詫異了一回,不過其中一人小聲的說道:“聽說永昌候爺昨夜遇到刺客,受了傷,所以來不了。”
“這樣啊,那我們快進宮去吧。”
這一幫人總算走了,身後太子蕭烨的房間裏,玉隐恭敬的開口:“殿下,這事隻怕有點麻煩。”
蕭烨既然也知道,因爲事關西楚皇室之事,他鬧出了這樣的事情,皇帝就算相信他是自個的兒子,隻怕也不敢讓他坐上皇位。
所以這事一個處理不當,很可能功虧一簧,所以一定要安排好這件事。
蕭烨認真的細想了一下後,掉頭望向玉隐說道:“你立刻進宮,把宮中的人秘密的調派到勤政殿那邊去,另外把我們的人也調進宮裏去,随時聽從我的安排。”
玉隐心驚的擡頭望向蕭烨:“殿下,你這是打算?”
逼宮嗎?
蕭烨單手握成拳沉聲說道:“這是最壞的打算了,如若不能讓父皇和那幫朝臣相信本宮的身份,隻能孤注一擲賭最後的勝負了,總之本宮絕不能落到他們的手裏,若是落到他們的手裏,隻怕更無翻身之地了。”
玉隐用力的點頭:“屬下立刻去辦這件事。”
蕭烨揮手:“去吧。”
待到玉隐退了下去後,他眸光幽亮的擡首望着半空,沒想到重生一世,竟然給他這樣的一個驚喜,他竟不是西楚的皇子,而是北晉國的皇子。
他真想問問北晉國的那一對人,他們究竟把他當什麽,怎麽就能狠得下心來,把他送進西楚來。
幸好武賢妃一直待他極好。
想到武賢妃,蕭烨的眼神暗沉了下去,心裏十分的難過,一直以來,他都以爲武賢妃是自個的母妃,可是沒想到她卻不是。
自從知道自己不是武賢妃的孩子,他還沒有進宮看過她,現在他該進宮看望她了。
不知道這個母妃,現如今的心中還有沒有他這個兒子。
蕭烨嘲諷的一笑,轉身便自離開,一路領着人進宮去了。
不過這一回他沒有直接的去勤政殿,而是前往武賢妃的宮中而去。
武賢妃的宮中,武賢妃病了,看過大夫,吃過藥後睡了,不過睡得并不踏實,臉色十分不好看,好似被夢魅住了似的,不停的搖着頭。
寝宮裏站着的蕭烨望着她,有些心疼,即便知道武賢妃不是他的母妃,可這麽多年的感情,真的是說抹便抹得掉的嗎?
蕭烨輕笑,别人他不知道,總之他做不到,他真的不是冷血無情的人。
蕭烨伸手去摸武賢妃的臉,他指尖上的冰冷寒意使得床上的武賢妃打了一個寒顫,驚醒了過來,睜開眼看到床前坐着的蕭烨,武賢妃下意識的扯出一抹虛弱的笑。
“烨兒,你怎麽進宮來了?”
她說完蓦的想到什麽似的怔住了,好半天沒有吭聲,眼裏很快浮上了霧氣。
這個兒子竟然不是她的兒子。
爲什麽,爲什麽會這樣。
武賢妃一句話說不出來,蕭烨卻知道她這樣難過是爲了什麽。
其實他的心裏也不好受,他是巴不得武賢妃是他母妃的,可是結果竟是這樣。
蕭烨的手慢慢的收回來,眸光有些變幻,他沒有看武賢妃,或者說他不敢看。
他怕武賢妃放棄他。
自己喜歡的女人已經放棄他了,母妃是不是也要放棄他。
是不是這天下所有人都要放棄他。
蕭烨想到這個,心裏很痛很難過,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輕輕的說道:“母妃,今兒一早宮外有謠言傳出來,說我不是母妃的兒子,說我是北晉國皇帝的兒子,母妃,這事是真的嗎?”
武賢妃一驚,擡頭望着蕭烨,可是卻看不到蕭烨的神情,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來。
她想起了,那天晚上就在這宮殿中,自己的兒子被帶走了,想到這個,武賢妃心痛莫名,自己爲什麽眼睜睜看着哥哥把他帶走啊,虎毒不食子啊。
武賢妃正哭,寝宮裏,蕭烨的聲音又響起來。
“母妃,何禦吏和朝中的大臣到父皇面前把我給告了,隻怕父皇一定會重重的查這件事,我以後隻怕不能進宮來看母妃了,母妃多保重身體。”
蕭烨可以想像得出這樣的結局。
因爲他是太子,這事太重要了,在沒有查清楚他身份前,皇帝一定不會再讓他執掌朝中的事情,一定會讓他待在太子府裏,等查。
而這等查,隻怕就是等死,那個人怎麽可能不動,所以今兒個是他孤注一擲之時,成者王敗者寇。
蕭烨說完也不看武賢妃,起身便欲走,似乎他今兒個來,就是爲了和武賢妃說一聲的。
事實上他心裏有些發顫,他希望武賢妃能發自内心的當他是自個的兒子,因爲即便不是親身的,他們這麽多年也走過來了。
感情尤在,如若武賢妃真的不爲所動,隻怕他要傷心死了。
蕭烨轉身剛走兩步,便聽到身後武賢妃開口。
“烨兒,你别聽旁人瞎說,你是母妃的孩子,你怎麽會不是母妃的孩子呢,母妃絕不會容許旁人污蔑你的。”
武賢妃的話裏有一抹堅決,因爲她已經失去一個兒子了,她不想再失去一個兒子。
雖然蕭烨可能不是她的兒子,但她養大了他,這麽多年的情份,所以他就是她的兒子。
蕭烨的心瞬間軟軟的,慢慢的轉身望向武賢妃,看到她急切的起身下床。
她一邊起身一邊急切的說道:“母妃和你一起去你父皇的勤政殿,我倒要看看何人膽敢說我兒不是我親生的,我要看看哪個敢随便的污蔑我兒,我自己的兒子難道我不知道嗎?這是我親眼所見生出來的孩子。”
蕭烨走過去替武賢妃整理衣服,神容說不出的溫和,眸光中有着拳拳之光。
這樣的他,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一臉依賴的望着她。
武賢妃咬牙,罷罷,烨兒就是她的親兒子。
“我們走。”
母子二人出了寝宮,一路往外走去,武賢妃伸手拉着蕭烨,母子二人看上去說不出的親厚,一看就像親母子。
武賢妃和太子蕭烨剛出了寝宮,便看到外面一個太監奔了過來,這人是武賢妃宮裏的太監總管,氣籲喘喘的急奔而來,一看到武賢妃過來,急叫道:“娘娘,不好了,皇上他又昏了過去,聽說何禦吏等人把太子給告到了皇上的面前。”
“哼,這些成日沒事找事做的家夥,皇上讓他們立在朝堂上,是爲了讓他們處理朝堂上的事情的,不是爲了他們成日的找碴子生事,竟然連太子也敢告,他們真是膽子比天還大,本宮倒要看看,他是如何告我兒的。”
“走。”
母子二人一路出了武賢妃的宮殿,前往勤政殿。
勤政殿内,經過一陣忙碌過後,已經安靜了下來。
寝宮裏,老皇帝醒了,宣了何禦吏還有朝中的一幫大臣進來。
何禦吏雖然知道皇上病重,可眼下事關西楚的江山社稷,大意不得,隻能硬着頭皮把早上發生在京城的事情又說了一遍,随後何禦吏聲淚俱下的說道。
“皇上,臣知道太子很可能是冤枉的,可是此事太重要了,事關我西楚國的江山,所以臣請皇上慎重,一定要查清楚這件事。”
“無風不起浪,好好的怎麽就把太子和北晉國牽扯上了呢,而且臣記得太子長得确實和北晉國的皇帝有些像。”
“臣覺得太子像嘉妃娘娘。”
這些朝臣是去過北晉國的,認識北晉國的老皇帝和嘉妃。
不過從前沒往這方面想,自然不會留意這件事,但今天這事一爆發出來,這些人仔細的一想,怎麽想怎麽覺得太子和北晉國的皇帝和嘉妃像。
老皇帝臉色說不出的白,雖然直覺上他覺得太子應該不是北晉國的皇子,可聽了何禦吏的話,直覺上又不敢大意,這可是事關江山社稷的事情,如若太子真的是北晉國的人,那他不是把江山社稷拱手讓人了嗎。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就是到九泉之下也沒臉見祖宗啊。
寝宮裏,何禦吏還在說:“皇上,此事不能不慎重啊,望皇上派人查這件事,定要查清楚太子的身份。”
何禦吏話剛落,寝宮外面太監奔了進來,飛快的禀報:“皇上,裴大人等進宮來了。”
老皇帝聽了,閉了一下眼虛弱的揮手:“讓他們進來吧。”
既然都來了,那就看看别人說些什麽吧。
太監出去,寝宮外面很快湧進來幾名大臣,這些人一跪下,便撲通撲通的磕頭。
“皇上,臣認爲此事有異啊,皇上定然要三思啊。”
“是啊,那北晉國素來有狼子野心,他們使這一招,分明是想毀了我西楚的百年基業啊,皇上萬不可中了敵人的歹計啊。”
“沒錯,這一定是别有用心的人使出來的詭計。”
這話分明就是有人私通叛敵,通敵賣國。
老皇帝聽了這些人的話,眼睛亮了一下,沒錯,這說不定是别人使出來的陰險詭計。
烨兒很可能是他的孩子。
他不能慌不能亂,要穩住。
老皇帝力求鎮定。
不過太子一派的人剛說完,何禦吏等人就大叫起來:“皇上,臣等也沒說太子就是北晉國的皇子啊,臣的意思是皇上派人查清楚這件事,萬不能讓人混淆了我皇室血脈,到時候萬裏江山落入旁人之手,豈不是陷萬民于水火之中。”
“沒錯,皇上請三思。”
“請皇上下旨查這件事,定要查明太子的身份。”
說實在的,老皇帝現在頭疼得快要瘋了,如若皇室有另外一個皇子,他早就下令廢了太子,是不是北晉國的皇子都不能用了。
可關鍵是眼下西楚國隻有太子一個皇子啊。
他若是北晉國的皇子,那他?
老皇帝隻覺得透心的涼,周身無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殿下,兩幫人竟然大吵了起來,各執一詞。
太子一派的人認爲,如若皇上真的下旨查太子,這對太子以後的名聲有污,豈不是叫天下人嘲笑太子的身份。
何禦吏一派的人則認爲,不查清隻怕不足以服衆,日後有大麻煩,所以倒不如這一次查清楚此事。
寝宮裏吵鬧成一團。
“你們這樣分明是中了敵人的歹計,亂了我西楚的朝綱。”
“沒錯,太子乃是皇上血脈,怎麽可能是什麽北晉國的皇子。”
“殿下和賢妃娘娘一向要好,親厚得很,賢妃娘娘難道不知道太子是不是不自個的兒子嗎?”
“你們說太子不是北晉國的皇子,既然不是,怕什麽查,查清楚便是了。”
“太子爲什麽長得像北晉國的皇帝,而不像皇上,也不像賢妃娘娘。”
“這天下間相像的人多了去,難道每一個相像的人都是親人嗎?那這天下隻怕亂套了。”
“呵呵。”
吵到最後差點沒有打起來,老皇帝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臉色完全的黑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顫抖着手指着寝宮裏的一幹人。
可惜沒有一人發現老皇帝氣得已經說不出話來,依舊在吵。
直到寝宮外面響起腳步聲,有人從外面走進來,一道冷喝聲響起來。
“吵什麽,不知道皇上病重嗎?”
一聲冷喝,驚了一衆朝臣,衆人擡頭便看到皇上臉色青黑的顫抖着身子怒指着他們,已氣得一個字說不出來。
衆人終于後怕的趕緊的磕頭:“臣等該死,皇上饒命。”
武賢妃看皇上臉色不好,趕緊的走到皇上的床前,替皇上順氣,又替他拍背,并接過太監手裏的茶讓皇上喝了一口。
皇帝被這麽一侍候,總算緩過來一口氣,指着下面的衆人罵:“你們一個個吵什麽,是不是想氣死朕,氣死朕你們就甘願了。”
“臣等該死。”
衆人臉上流汗,一聲不敢吭了。
皇帝終于擡起頭望向那自從走進來一直沒有吭聲的蕭烨,臉色暗了暗,緩緩的開口:“烨兒,今兒早上京城發生的事情你怎麽看,怎麽解釋這件事。”
蕭烨優雅從容的說道:“回父皇的話,兒臣認爲那是有人造謠陷害兒臣,這擺明了是北晉國的狼子野心,故意栽髒的兒臣,事實上是想毀掉我西楚,兒臣請父皇三思。”
太子說完,太子黨的人立刻認同。
“沒錯,臣等也認爲這事都是北晉國的人造出來的謠,當然這其中定然少不了有人和北晉國人聯手的原因,要不然那北晉國的人有什麽能力,在一個早上便做出這麽大的動作。”
“臣等認同這件事。”
這些人就差直接說那和北晉國人聯手是蕭煌了。
不過太子一派的人說完,何禦吏等人就不贊同了,也叫了起來:“無風不起浪,若好好的怎麽會生出這樣的謠傳出來,還有太子爲什麽像北晉國的皇帝和嘉妃,而不像我們皇上和娘娘呢。”
“自古養兒像父母,雖說不至于全相同,但大緻上還是有些像的。”
兩派人又吵了起來,太子蕭烨周身攏着冰寒,瞳眸是淩厲的煞氣,陰風陣陣的望着何禦吏等人:“何大人的意思是這世上相像的人都要是親人嗎?那這天下長得和何大人像的人都是何大人的親人嗎,要麽是何大人的子女,要麽是何大人的爹娘嗎?”
太子此話一出,何禦吏怔愣一下,随後說道:“太子殿下見諒,臣并沒有針對太子殿下的意思,隻是既然謠傳起,臣認爲定要查清楚,如若不然,難以服衆,就算日後殿下登基了,隻怕天下有那等狼子野心的人會不服,乘亂起事,那我西楚永無甯日了。”
何禦吏的話,别的大臣也贊同,連連的點頭。
這一次太子沒有說話,武賢妃娘娘說話了。
“你們的意思是本宮連自個的兒子都認不識了,當日本宮生産,可是親眼看到人把兒子抱到我的身邊的,我又如何認不識自個的兒子,你們看我和太子這麽多年來,不像親母子嗎?”
武賢妃和太子一直比旁的母子親厚,這是衆人有目共睹的。
所以何禦吏等人一時啞然。
武賢妃又冷冷的說道:“何大人,有人膽敢造謠生事诽謗太子,你們這些大臣該做的事情是查出那個诽謗太子的人,而不是在這裏懷疑太子,皇上要你們何用,太子要你們何用,難道就是爲了讓你們來指手劃腳的非議皇家之事嗎?”
武賢妃的話使得殿内一時沒人反駁。
不過殿外有太監奔了進來,飛快的禀報:“禀皇上,大長公主,靖王爺,還有蕭世子等人進宮來了。”
大長公主乃是皇上的親姑姑,靖王爺和皇上是兄弟,現在他們一起進宮來了,擺明了也是聽說早上的事情了。
寝宮裏,各人各個神色,神情各異。
武賢妃一聽到蕭煌,臉色便青黑一片。
蕭烨的瞳眸則是寒氣四溢。
承乾帝則恨得用手死死的掐住床上的錦被。
不過從寝宮外面走進來的數人,卻面色如常,一衆人走進寝宮後,恭敬的給老皇帝施禮:“見過皇上,皇上萬安。”
老皇帝雖然恨蕭烨,連帶的也恨靖王,但面對這個皇室年歲最大的姑姑,他卻不好翻臉的,隻虛軟的開口:“姑姑起來吧。”
他雖然話裏隻是讓大長公主平身,不過靖王和蕭煌也順帶的站起了身。
不過靖王和蕭煌聰明的選擇沒說話,因爲父子二人心知肚明一件事,眼下皇帝恨着他們呢,所以他們還是什麽都不要說的好。
而且今兒個确實也不是他們要進宮來的,而是大長公主來找的他們。
大長公主認爲,這等混淆皇室血脈的事情,堅決不能發生,所以她去找靖王進宮來了。
寝宮裏,大長公主掃視了一圈後,望向了蕭烨,最後問皇帝:“皇上打算如何處理這件事?現在外面都鬧翻天了,說什麽的都有,現在别說京城了,就連外面都知道了,難道皇上不打算給西楚的百姓一個交待嗎?這事處理不好,可是禍亂江山根本的,若是日後有人拿這件事出來說事,這事便會成爲那些亂臣賊子借口,他們完全可以打着清除逆臣賊子的名頭來禍害江山。”
大長公主話落,寝宮裏,不少人臉色變了。
何禦吏等人也連連的點頭:“對,對,這事一定要慎重的處理,否則就是麻煩事。”
武賢妃望向大長公主,不卑不亢的說道:“回姑姑的話,烨兒是我的兒子,我會不知道嗎?皇上若是真的讓人查這件事,不就是污蔑烨兒嗎,日後他若登基,豈不要被人嘲笑。”
大長公主立刻掉頭望向武賢妃,身爲皇室的長公主,大長公主自有一身的威儀氣度。
她瞳眸冷冽的瞪向武賢妃,狠狠的說道:“是名聲重要,還是被别*亂了江山重要啊。”
大長公主的話,使得老皇帝的心也有些毛毛的了。
如若蕭烨真的是敵國的賊子,那西楚?
老皇帝狐疑的眼光落到了蕭烨的身上。
這時候太子一派的人想到了宮裏的榮妃娘娘,飛快的說道:“皇上明查,宮中的榮妃娘娘便是北晉國的人,皇上可命人宣榮妃娘娘過來一查便知。”
老皇帝想到榮妃此人,立刻點頭同意了。
以前老皇帝挺寵榮妃娘娘的,可最近身子不行,他也沒有宣榮妃娘娘過來倒是把她忘了。
“宣榮妃。”
太監很快去榮華宮,宣了榮妃娘娘過來。
榮妃沒過來,便知道這邊發生什麽事了,因爲太子悄悄的派人送了信給她,告訴了她事情的經過。
現在太子知道自己是北晉國的人,自然也知道榮妃其實是他的妹妹。
相信這妹妹眼下知道如何做。
榮妃一過來,皇帝便喘息着問道:“榮妃,你說你和太子是什麽關系?”
榮妃擡頭,一臉的錯愕之情:“皇上說什麽呢,臣妾和太子有什麽關系啊。”
榮妃話落,何禦吏立刻說話了。
“皇上,這樣問榮妃娘娘是不對的,因爲就算太子是北晉國的人,榮妃娘娘怎麽會說呢,臣認爲,該讓人把榮妃娘娘帶下去用大刑,臣相信大刑之下,她定然會交出真相來的。”
榮妃臉色一白,太子蕭烨倒是開口了:“何大人,重刑之下的交待,你認爲可當得真?多少重刑産生了冤假錯案,難道何大人不知道嗎?”
何禦吏一怔,正欲辯解,殿外卻有人接了口。
“我可以證明,太子殿下就是北晉國的人。”
一道悠然仿佛天邊雲彩般輕飄的聲音響了起來,有人從寝宮外面走了進來。
衆人一起望過去,竟然看到進來的人,是兩個女人,可是爲首的女人卻和武賢妃娘娘長得特别的像,若說他們不是親母女,根本就沒人相信。
蕭烨看到這人,臉色卻是變了,手指下意識的緊握起來。
這人分明是君黎,他女扮男裝的目的很明顯,就是要告訴衆人,他和武賢妃娘娘有多像。
沒錯,他這樣一扮,真的很像自個的母妃。
蕭烨臉色說不出的冰冷,瞳眸更是慢慢的湧起了血色。
自己一直讓人攔着這人,沒想到倒底還是被他給順利的進了宮。
其實君黎并沒有從宮門口進來,若想從宮門進來,根本不可能。
蕭煌派人把她們從冷宮那邊帶了進來,本來這勤政殿外面有人攔着的。
不過龍靈兒的武功十分的厲害,一出手點了那些人的穴道,所以他們就大搖大擺的進來了。
君黎一出現,寝宮裏,衆人議論起來,個個指指點點的,最後望向武賢妃。
發現武賢妃的臉色有些白,先前還盛氣凜人的武賢妃娘娘,現在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盯着那走進來的人。
君黎走進來後,并沒有看武賢妃,而是唇角扯着輕笑望向寝宮裏的一衆朝臣。
“衆位大人看我和武賢妃娘娘可像。”
他一開口,衆人便看出這人是男人,再一細看,卻發現這人竟是北晉國的端王殿下。
沒想到端王殿下這麽一裝扮,竟然和武賢妃娘娘分外的像,如若說他們不是親母子,根本沒人相信。
太子一派的人呆愣住了,而何禦吏等人則飛快開口:“皇上,你看端王殿下才是我西楚的皇子,所以太子他根本不是我西楚國的皇子。”
皇帝呆愣住了,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因爲君黎長得和武賢妃真的很像,說他不是武賢妃的兒子,根本沒人會相信。
“你,你。”
皇帝望完君黎,最後又望向蕭烨,一時頭疼不已,最後皇帝大怒的下令:“來人,把太子帶回東宮太子府,不準他出東宮太子府一步。”
皇帝此話一出,分明是要查這件事的。
蕭烨的臉色微微的變了,緩緩的跪下:“父皇這是不相信兒臣是你的血脈嗎?父皇這是非要查兒臣嗎?既如此,兒臣在此請父皇收回兒臣的太子之身,兒臣不願以太子之身接受檢查,兒臣以後隻願做一個普通的皇子,以免被天下人嘲笑。”
蕭烨的話一落,武賢妃愣了一下,望向蕭烨,發現蕭烨臉上滿是悲傷,看到他這樣,武賢妃也很難過,撲通一聲跪下說道:“皇上,烨兒是我兒子啊,我親眼看到的兒子,怎麽可能是北晉國的皇子,請皇上三思啊。”
武賢妃的話,再次的捅了君黎一刀,君黎的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他身子往後一退,差點沒有栽到地上去。
一側的龍靈兒趕緊的扶着他。
龍靈兒沒想到君黎竟然有這樣的身份,心裏說不出的心疼,此時聽了武賢妃的話,龍靈兒大怒,指着武賢妃叫起來。
“你這個女人是不是母親啊,竟然這麽眼睜睜的看着自個的兒子受這份罪,你知不知道,他差點被這個狗屁太子殺了,雖然最後沒死,可是他卻受了很重的傷,一劍穿胸,還被一掌震裂了心脈,後來發了高燒差點沒命,就是現在他的劍傷也沒有好。”
武賢妃聽了龍靈兒的話,身子搖搖欲墜,掉頭望向君黎。
怎麽會這樣,哥哥不是說帶他回永昌候府了嗎?怎麽會被太子殺。
不過武賢妃知道龍靈兒說得沒錯,君黎臉上的神色特别的不好,分明是受了傷的。
武賢妃的心痛得不得了,怔怔的一個字沒有說出來。
她知道,現在寝宮裏,所有人都望着她,如若她認了君黎,不要說太子要倒黴,就是永昌候府都要倒黴。
因爲她明知道太子是假的,還認了太子,皇上隻怕不會放過她。
所以武賢妃咬牙,打算咬死了口。
君黎看到她的樣子,自然知道她的打算,周身的血液都是冰冷的,如果可以,他隻希望,餘生再也不要看到這個女人,再也不要看到她。
君黎忽地笑了,涼薄至極,聲音飄遠得好似一縷塵煙。
他輕輕的說道:“我倒要看看你的心究竟有多狠。”
他陡的抽出袖中的一柄短劍,狠狠的對着自己的胸前紮去。
這一下不但是龍靈兒受了驚,就是武賢妃也受了驚,大叫了一聲:“不要啊。”
這必竟是她的兒子,她怎麽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個兒子死呢。
所有這一切都是下意識的本能。
待到武賢妃開口之後,寝宮裏很多人已是一臉的了然。
武賢妃這樣心痛的攔着,分明是有古怪啊。
正在這時候,寝宮之外又有人沖了進來,這一次奔進來的不是别人,竟是永昌候府的候爺。
“皇上,臣該死啊,臣該死,臣請皇上恕罪啊。”
永昌候爺撲通撲通的磕頭,寝宮裏,蕭煌慢慢的笑了,望向蕭烨。
蕭烨的臉色很白,周身冰冷,手指悄然的握起,冷幽幽的望着所有人,最後望向蕭煌。
隻見蕭煌懶懶的以唇形表示:“蕭烨,這一局怕是你要敗了。”
因爲永昌候先前想藏君黎的事被太子發現了,永昌候前思後想後,決定揭發太子,因爲如若真的讓太子登基了,太子必不會放過永昌候府。
那他倒不如揭發太子,這樣一來可保全住永昌候府。
太子死了的話,登位的很可能就是君黎,君黎是他的外甥,再怎麽樣也不會對永昌候府下狠手吧,除非他不怕别人罵。
所以永昌候在最後的關頭站了出來,指證太子。
“皇上,臣該死,臣糊塗啊,臣因爲舍不得太子,所以竟然包庇他,其實他根本就不是娘娘的兒子,當然以前娘娘根本不知道,這事是娘娘才發現的,可是娘娘對太子的母子之情根本沒辦法消,所以才會隐瞞這件事。請皇上饒娘娘一命,饒我永昌候府一次啊。”
永昌候的話,使得寝宮裏所有人一驚,同時的望向了永昌候,又望向太子。
老皇帝滿臉的驚懼,完全的說不出話來了。
因爲他其實不希望太子不是他的兒子,必竟是看了多少年的兒子,沒想到最後太子竟然真的不是他的兒子。
“啊。”
老皇帝大叫一聲昏死過去,吓了所有人一跳。
太子一看,早閃身飄然直奔窗外而去,動作說不出的迅速,待到他沖出宮外之後,沉聲的下命令:“來人啊,把這些人統統殺了。”
勤政殿外,值守的侍衛全都是太子安排下來的人,這些人也知道任務,知道太子要叛變,所以一聽到太子的命令。
早從四面八方的奔過來,直撲向寝宮,見人就殺。
寝宮裏,老皇帝已被氣得吐血昏死過去,端王君黎也昏死了過去。
其他人隻顧忙着躲,慘叫聲不斷。
整個寝宮亂成一團。
蕭煌一聲令下,帶着幾名手下和寝宮裏的人打了起來。
不過他們沒有打多長時間,因爲明威将軍崔英帶着虎騎十六營的人趕到宮裏救駕來了。
這些人一到,蕭烨的人馬便如潮水一般的敗了下去,很多人被殺了。
待到蕭煌抽了身後,帶人殺出去,太子蕭烨早就不見了,連帶的玉隐也不見了。
因爲太子不見了,所以那些侍衛束手待擒,最後被殺的殺,抓的抓。
勤政殿内的禍亂終于被平複了下來,不過很多人受了傷,但更重要的一件事是皇上昏迷到現在都沒有醒,這一次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重。
禦醫過來忙碌了半天,也沒有把人弄醒。
整個勤政殿内,人心惶惶,而随着皇上的昏迷,另外一件事,更是讓人心頭大震。
端王君黎因爲自刺一劍,當場死亡了。
武賢妃抱着自個的兒子大哭,傷心欲碎。
龍靈兒憤怒的瞪着她,一把從她的懷裏把君黎給奪了過來,然後她抱着君黎離開。
武賢妃在後面追着哭喊,可惜龍靈兒卻不理會她,抱着君黎離開。
其實君黎并沒有死,隻是因爲心死,所以服了假死藥而已,從今往後,他再也不想理會任何人。
他本就沒有志向當什麽皇帝,更沒有興趣管理江山,所以皇位什麽的,他從來就沒有想過。
即便是在北晉國,他也沒有想過得到皇位,更别提什麽西楚的皇位了,他對于西楚的國情并不十分的了解,所以是不可能當上一個好皇帝的。
至此皇室中的皇子一個不剩,全都死了。
眼下宮中的皇上又病重了,無人理政,現在怎麽辦?
這時候,久居深宮的太後領着一衆人浩浩蕩蕩的趕了過來,太後一來便聲勢浩大的說道:“眼下皇上膝下無子,理應由其弟宣王繼位。”
朝中很多大臣立馬反對,如若說皇上的弟弟繼位的話,那麽靖王豈不是比宣王更合适,必竟宣王是皇上下旨追拿的逃犯。
有人推舉靖王爲皇。
又有人推舉蕭煌爲皇。
明威将軍崔英率先開口:“太後娘娘,大長公主,臣認爲由蕭世子繼位是最好的。”
明威将軍開口後,在場不少人都附和起來:“臣等認爲由蕭世子繼位最好。”
“臣等請蕭世子繼位。”
太後臉色當場黑了,這蕭煌是什麽東西,能和她的兒子相提并論嗎?
“哀家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