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绾正打量着五公主,錦狸池邊和明璎宮女一起過來的兩名宮女反應了過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尖叫起來。
“五公主,是她們,是她們推了明璎姐姐入水,是她們害死了明璎姐姐。”
五公主擡頭望過來,驚恐的望着蘇绾:“你爲什麽要害死明璎,你可知在宮中行兇,可是罪大惡極的。”
即便她是父皇賜封的清靈縣主,隻怕也要受到重重的懲罰。
這時候榮妃等人已經領着人走了過來,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停在了錦狸池邊不遠,榮妃身邊的嬷嬷,趕緊的攔着榮妃。
“娘娘,不要過去了,死人了,快回去。”
“啊,”榮妃一臉驚吓的樣子,趕緊的停住了腳步。
榮妃身側的安國候夫人滿臉陰測測的笑,蘇明月則滿臉的幸災樂禍,不但如此,這女人往前走了幾步,待看到池中的明璎宮女一動不動的浮在水面之上時,蘇明月裝模作樣的怪叫:“啊,死人了。”
她叫完回頭望向四周的人:“怎麽回事,怎麽會死人的。”
五公主面前的兩個宮女哭叫起來:“明璎姐姐和清靈縣主爲了一些小事鬧了起來,清靈縣主便把明璎姐姐推進錦狸池中摔死了。”
那宮女的話一落,蘇明月啊的一聲尖叫,然後掉頭望向蘇绾:“大姐姐你殺人了,你怎麽在宮中也敢動手腳啊,要知道這裏不是安國候府,你在安國候府能随便動手腳害人,這裏可不行,何況你殺人還沖撞了榮妃娘娘。”
蘇明月的話使得四周不少人臉色變了,個個驚簌的望着蘇绾,原來這個女人已經不止一次害死人了,在安國候府也做過這樣的事情,可是這裏是皇宮,不是她的安國候府。
五公主面前的兩個宮女不看五公主,飛快的望向人群中位份最高的榮妃娘娘:“榮妃娘娘替我們五公主做主啊。”
榮妃望向了蘇绾。
蘇绾擡眸涼涼的望着這位榮妃娘娘,一聲不吭,榮妃輕柔的聲音慢慢的響起來:“來人,立刻去請皇上過來,這裏死人了。”
榮妃話一落,身後的安國候夫人和蘇明月忍不住笑了起來,就不相信這次你還能好運的躲過去,這一次你死定了,竟然膽敢在宮中害死人命,還驚吓到了榮妃娘娘,皇上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很快有人前往上書房去請皇上,而這邊五公主已經顫抖着讓人去把錦狸池中的明璎打撈上來,其她人個個都有些害怕,離得遠遠的。
蘇绾并不害怕死人,所以沒動,四周不少人看她一動不動的,不由得小聲的嘀咕起來,大緻上是說她心狠手辣,膽大妄爲的,而且看她面對死人從容淡然的樣子,就知道這女人害死的絕對不是明璎一個,難怪怡靈縣主那樣說。
蘇绾身側的雲蘿此時整個人抖簌得像篩糠似的,又驚又怕的跪在蘇绾的面前說道:“小姐,奴婢該死,是奴婢給小姐惹來麻煩了,待會兒皇上來了,奴婢就說是奴婢幹出來的,不關小姐的事情。”
雲蘿雖然如此說,可還是害怕的抖個不停,蘇绾望向雲蘿歎口氣,這丫頭以後還是少帶進宮裏來吧,實在是太沖動了,遇事不冷靜,今兒個明璎挑釁,她們完全可以不理會,但事後悄悄的收拾這女人,神不知鬼不覺的,現在這樣正面沖突,擺明了是給别人機會。
不過這事也怪她,當時沒有想到把雲蘿留在安國候府來,這丫頭喜歡八卦,性子又有些沖動,根本不能經常進宮,這宮中的每一個人都不是簡單的角色,稍不留意,很可能便會中了别人的暗算。
不過現在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就算雲蘿站出來領罪,這事也不會善了的,别人肯定一口咬定是她的錯。
蘇绾想着望向雲蘿:“你稍安勿燥,等皇上來了再說。”
蘇绾說完示意聶梨把雲蘿扶起來,自己飛快的望向了那被人從錦狸池中打撈上來的明璎宮女,看了一會兒,蘇绾的眉不由得蹙了起來,臉色十分的陰沉。
這時候,身後響起整齊的腳步聲,太監的聲音在綠绮宮外面響了起來:“皇上駕到。”
承乾帝接到禀報,立刻帶了一幫人過來了,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從綠绮宮門外走進來,爲首的正是承乾帝,而承乾帝的身後跟着的竟然是惠王蕭擎,靖王世子蕭煌,還有西楚朝中的幾位重臣,另外還有北晉國的端王君黎和他帶來的北晉使臣,這些人今日進宮是爲了和皇帝交接和平的文書,然後帶着文書離開西楚回北晉去回複聖命。
不想衆人正在上書房裏議事,卻聽到人禀報說,說清靈縣主在宮裏傷人性命,還害得榮妃娘娘受了驚。
皇帝一聽到榮妃受了驚,早不理會在場的朝臣,領着人過來了,而其他人自然也想看看倒底發生了什麽事,所以浩浩蕩蕩的趕了過來。
皇帝一過來,誰也不理會,直接的望向榮妃:“愛妃,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到驚吓?”
榮妃娘娘望了望皇帝,靠近皇帝的胸前,柔聲說道:“回皇上的話,臣妾沒事。”
雖說沒事,可表現出來的明明是受了驚吓的,皇帝摟着她,滿臉的震怒,擡頭望向錦狸池的蘇绾,兇狠的大喝:“清靈縣主,你好大的膽子,竟然膽敢在宮中動手腳,你這分明是找死,來人,給朕把清靈縣主拉下去仗斃。”
什麽都沒有問,直接的便讓人把蘇绾給拉下去仗斃。
皇帝命令一下,不少人臉色變了,惠王蕭擎,靖王世子蕭煌,還有端王君黎,君黎臉色難看的瞪着榮妃,榮妃感受到了自己皇兄的怒氣,飛快的擡頭望着皇兄,不明白皇兄爲什麽這麽生氣。
這時候,人群之外有侍衛閃身沖了進來,便要去拿蘇绾。
蘇绾陡的往後一讓,滿臉似笑非笑的望向皇上:“皇上,臣女有話要說。”
蘇绾話落,皇帝身後有人飛快的開口。
正是靖王世子蕭煌:“皇上,此事有端睨,請皇上細查。”
另外一人接了蕭煌的話,正是端王君黎:“請皇上細查此事,若是查明了真是清靈縣主害人,自當懲罰她,可若是有人謀算她的呢,皇上這樣不細查,若是此事傳出去,隻怕外人會道,皇上是因爲心疼榮妃娘娘,才不問青紅皂白的立刻讓人拉了清靈縣主下去仗斃,小王可不想妹妹擔了這樣的幹系。”
端王一說,榮妃的臉色微微的白了,伸手拉着皇上,懇求的開口:“皇上,你查清楚這件事,臣妾不想成爲外人口中的紅顔禍水。”
承乾帝聽了身邊這些人的話,再聽聽榮妃的話,總算火氣壓抑了下去,臉色不善的望向蘇绾說道:“好,你來說,這是怎麽回事?”
蘇绾不卑不亢的說道:“回皇上的話,先前五公主去太後宮中和太後娘娘說,讓臣女前來綠倚宮替她治病。”
五公主嘉柔公主此時說不出的不安,她平時就怕自個的這父皇,能不在他面前出現盡量不在他的面前出現,沒想到今日還惹出這樣的事情出來。
五公主不敢看皇上的臉,低垂着頭飛快的說道:“兒臣确實曾去永壽宮和皇奶奶說過這事,皇奶奶也是同意了的。”
蘇绾又接着五公主的話往下說:“誰知道臣女過來後,這位明璎大宮女領着人過來迎接臣女,她一出現,便說臣女瞧不起五公主,故意刁難五公主,然後她沖過來要和臣女理論,臣女的婢女伸手推了一下明璎大宮女,她便往後摔了過去,最後跌進了錦狸池。”
蘇绾的話一落,别人尤未說話,安國候夫人江寒煙飛快的出列哭着替蘇绾求情。
“皇上,臣妾替清靈縣主求個情,清靈縣主隻是不小心失手推了明璎大宮女,她不是有意的。”
安國候夫人說完後,蘇明月也出聲開口替蘇绾求情:“皇上,大姐姐她不是故意的,隻是失手而已。”
母女二人一臉悲切的樣子,若是不了解她們有多恨蘇绾的話,還真當她們是真心替蘇绾求情呢,可惜蘇绾卻深知這母女二人憎恨她,怎麽可能好心替她們求情/
何況她們所謂的求情,隻不過是坐實她的罪名罷了,即便是失手而爲,現在也是出了人命的,即便皇上不緻她死罪,也會重罰的。
這就是她們母女二人的目的。
皇帝臉色陰沉的望向蘇绾,又望向安國候夫人江寒煙和蘇明月,冷冷的喝道:“即便不是有心的,也緻人于死地了,何況這裏是宮中,在宮中緻人于死地,可是罪大惡極的。”
皇帝對于最近蘇绾一連串惹出來的事情,有些火大,所以此刻臉色極端的不好看。
蘇绾張嘴正欲說話,不想皇帝身後的蕭煌卻徐徐的走了出來,清冷的開口:“禀皇上,明璎大宮女之死和清靈縣主沒有關系,這是有人蓄意栽髒陷害清靈縣主的。”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望向了蕭煌。
承乾帝眯眼望着蕭煌說道:“此話怎講?”
蕭煌踱步走到了宮女明璎的面前,指了指錦狸池邊的欄杆:“你們看這欄杆的斷裂處,如此的齊整,根本不像是被人撞壞的,如若是撞壞的,肯定參差不齊,現在卻十分的整齊,這欄杆分明是被人人爲破壞的。”
“除了這個,你們再看明璎宮女的手。”
衆人順着蕭煌的視線望望去,不過很多人不敢看,膽大的人順着蕭煌的視線望過去,不過并不知道這手有什麽名堂,個個一臉的不解,不過其中精明的人已經看出了名堂。
北晉國的端王君黎走了出來,指着明璎的手說道:“如若這女人是從上面跌落到錦狸池中的,那麽人從高處墜落下來後,一定會下意識的抓東西,即便是她撞進了錦狸池的石塊,也會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抓什麽東西,但是你們看她手的形狀,完全是放松的狀态,這說明什麽?”
端王說完望向四周,惠王蕭擎深沉的聲音響起來;“她墜落荷花池之前就被人下藥,昏迷了過去,所以跌落了荷花池後,根本沒有半點反應,所以在撞到石塊以後直接的失血過多緻死了。”
蕭擎的話一落,五公主面前的一名宮女忽地小聲的開口:“清靈縣主精通醫術,會不會是清靈縣主給明璎姐姐下藥的,所以才會緻使她失足跌入荷花池。”
宮女的話一落,端王君黎冷寒的聲音響起來:“不可能,如若是清靈縣主給她下藥的,那麽這欄杆是何人弄斷的,總不成她自己搶先一步弄斷了欄杆吧,而且以清靈縣主的心性,應該知道在宮中做這種事是多麽的不合時宜,她應該沒有那麽笨吧,何況,你們看明璎宮女的手腕上。”
衆人望過去,便看到明璎宮女的手腕上戴着一個上好的玉镯,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玉镯,這種東西明璎宮女怎麽會有。
她侍候的是五公主,五公主自己都過得很窘迫了,怎麽可能會有這種東西賞賜給她的。
所以從這個玉镯來看,明璎公主分明是被人給收買了,故意找蘇绾的碴子,隻是她大概也沒有想到背後的人會對她動手,這反而害了她的一條命。
個個望着宮女明璎,而蕭煌卻瞪着端王君黎,本來這事是他的事情,跟他有什麽關系啊,這家夥竟然跳出來把他要說的話全都給說完了。
他這分明是想引起璨璨的注意力。
蕭煌越想越氣憤,真想一腳把這該死的家夥也踹進錦狸池去。
蕭煌正想着,那一直端看着明璎手腕的端王瞳眸眯了起來,一雙眼睛緊盯着明璎的手腕,然後他奇怪的變了臉色。
皇帝自然看到了端王的樣子,不由得蹙眉問君黎:“端王怎麽了?”
君黎已經移開了視線,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的似的搖頭:“沒事,不過現在應該清楚了,清靈縣主和明璎之死一點關系也沒有。”
皇帝的眼睛卻緊緊的盯住了那枚玉镯,這玉镯一定有什麽名堂,端王先前的樣子可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承乾帝臉色微暗,瞳眸說不出的陰沉,不過再擡頭時,已換上了冷厲的神色,沉聲掃向了四周,最後望向身側的大太監:“陸公公,立刻給我去查,查先前誰接觸過這明璎大宮女?任何蛛絲馬迹都不許主過。”
“是,皇上。”
皇帝說完掃視了衆人,冷沉肅殺的聲音響起來:“若是讓朕查出來是誰做的?”
下面的話皇帝沒有說,但是個個聽明白了,若是被皇帝查出來,這膽敢在宮中動手腳的人一定會倒黴的。
皇帝的視線落到了蘇绾的身上,然後慢慢的落到了安國候夫人江寒煙和蘇明月的身上,兩個女人先前還得意萬分,以爲今日蘇绾定然死無葬身之地的,沒想到最後蘇绾不但沒事,竟然還把皇帝的注意力轉移到她們的身上。
江寒煙此刻手腳冰冷,周身好像被水洗了一般的涼徹骨,她害怕的事不僅僅是因爲皇上的懷疑,而是之前她賞給明璎大宮女的玉镯,根本不是她身邊的東西,而是出自于曲陽的東西,本來她當時想着,不能把自己熟悉的東西拿出來,那玉镯是十年前,蕭哲從曲陽帶回來送給她的,誰也沒有見過這玉镯,她不如把這玉镯給明璎,誰知道這女人一看就喜歡上這玉镯,還把它戴了出來。
本來戴出來也沒啥,可是偏叫端王君黎認出了此物,曲陽地處北晉國的邊境,這種玉镯,出身于北晉的端王殿下肯定是認識的。
先前有那麽一刻,江寒煙隻覺得周身的血液逆流,她真的好怕端王君黎說出什麽來,可是端王殿下終究是什麽都沒有說,所以江寒煙松了一口氣,可是她這一口氣沒有松下來,皇帝冷冽的眼神便又落到了她的身上。
本來明璎的死可以賴到蘇绾的頭上,可是現在蘇绾身上的污名被洗清了,那麽這栽髒陷害蘇绾的人很可能就是她了,因爲在場和蘇绾有仇的人,似乎隻有她了。
皇帝又不是傻子,這一刻的江寒煙一個字也不敢說,連動都不敢動。
皇帝望了她一會兒,收回視線望向蘇绾,冷厲的說道:“清靈縣主,既然太後娘娘身體不好,召你進宮,你就安份的待在太後娘娘的永壽宮裏,不要随便出來亂走動。”
蘇绾不卑不亢的施禮:“臣女遵旨。”
若不是太後娘娘發了話,她根本不會出永壽宮一步。
現在皇帝發了話,她就安份的待在永壽宮好了。
皇帝吩咐了下去後,低頭望向懷中的榮妃,伸手拉着榮妃便往外走,一邊走一邊細心的叮咛着榮妃娘娘:“琪兒,你吓着了,不要害怕,你先回去,朕盡快處理完事情去榮華宮陪你。”
“謝皇上,皇上以國事爲重,琪兒沒事的。”
榮妃一副溫順乖巧的模樣,身後一衆大臣跟着皇帝的身後往外走去,蘇绾落在最後面,慢慢的擡頭望向身側的端王君黎,這位王爺似乎有意在幫她,這份人情她承了。
蘇绾向君黎道謝:“謝謝端王殿下先前的幫忙了。”
君黎望着蘇绾,笑着搖頭:“沒事,舉手之勞罷了,何況這事舍妹也有責任。”
君黎說完擡腳往前面走去,跟上前面的人。
端王君黎,因爲身體不好的原因,所以從小對人極冷漠,很少理會閑事,不是他心冷,實在是他身體太弱,不能折騰,所以他從小便練了一副不問閑事的心境,不過自從看到蘇绾,他對這姑娘便有一股好感,所以每回看到她遇事,便下意識的想幫助她一把。
其實他并沒有圖回報的想法,隻是單純的想幫她一把而已。
身後蘇绾輕笑着目送端王殿下跟上前面皇帝等的步伐,這個端王殿下倒是有些意思,而且最難得的是她一點也不讨厭她,說實在的,她不讨厭的人真的很少,而這位端王殿下無疑是她心目中的第一人,就連那經常幫助她的甯王蕭烨都比不了,不知道爲什麽,雖然甯王殿下和端王殿下一般的不問緣由的幫她,可是她從心底不太願意接受甯王殿下的幫忙,下意識裏有些排斥他,而且總會懷疑他是不是别有居心。
可是對于這位北晉國的端王殿下,她卻很少有這種想法,反而是他所說所做的,她都很相信,反而直覺上會認爲,他本來就是這樣一個不求回報的人,而且他不會害她的。
這種心境,有時候連她自己都奇怪。
蘇绾正想得入神,身側忽地響起重重的腳步聲,步伐十分的沉穩,似乎怕她不注意他似的。
蘇绾掉頭望過去,便看到身邊多了一個人,正是先前出聲幫她的靖王世子蕭煌,蕭煌周身攏着冷氣,臉上更是布滿了寒霜,一雙深邃好看的瞳眸此時滿滿的戾氣,連狹長的濃眉都蹙了起來,蘇绾一眼便看出這家夥似乎生氣了,不由得奇怪的問他:“蕭世子,這是誰又惹你生氣了?”
蕭煌的眼睛轉過來,望着蘇绾,把她從上到下的看了一遍,愣是沒有說一個字。
不過那眼神可是明晃晃的告訴蘇绾,那個讓他大爺不高興的人,就是她啊。
蘇绾挑眉,一臉不解的小聲嘀咕:“我又怎麽惹你了?”
蕭煌不滿的輕聲說道:“先前幫助你的明明是我,可是那家夥搶了我的功勞,你還謝他,謝他做什麽,他隻是鄙卑無恥的小人罷了。”
蘇绾終于知道這家夥在氣什麽了,原來是因爲她謝了人家端王,沒有謝他。
若不是有人在場,蘇绾隻想給他一個字,滾。
不過因爲前面皇帝等人都在,所以蘇绾不想事情鬧大,所以扯了扯嘴角輕笑道:“你這是不是太見外了,我們兩個是自己人,自己人還用得着那麽虛僞嗎,端王殿下是外人,自然要道謝了。”
身側的蕭煌愣了一下,随之想了想蘇绾的話,周身的冷氣很快退了出去,眉宇明朗不少,深邃的瞳眸之中染了暖色,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挂在唇邊:“你說得對,我們是自己人,他就是個外人。”
他說完這句話,心情越發的好,望向蘇绾的時候,臉色說不出的好看:“你小心點,不要再随便出永壽宮了,回頭我去看你。”
蕭煌說完大踏步的往前走去,跟上了前面皇帝等人。
蘇绾一臉黑線條的張了張嘴,想說誰要你看啊,可是人家已經走了,隻得作罷。
浩浩蕩蕩的一衆人一路出了綠倚宮,各個分散離開了綠倚宮的大門口。
身後綠倚宮裏,隻剩下五公主和宮中的幾名太監和宮女,個個望着地上的明璎宮女,吓哭了。
五公主更是控制不住的顫抖了起來,這死人扔在她的宮中怎麽辦?
不過她并沒有擔心多久,皇帝很快派了身邊的一名太監帶了幾名小太監過來,把明璎大宮女的屍體給拉走了。
待到明璎大宮女被拉走,五公主才整個的放松了下來,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吓得哇哇大哭,身側的宮女趕緊的勸她:“公主,别傷心,别難過了,沒事了,這事有皇上去查呢。”
不過五公主沒理會她們,自顧哭着,最後連兩個宮女也哭了起來,整個綠倚宮裏,一片輕泣聲。
蘇绾回了永壽宮後,安份的待在西偏殿内,一直到天黑也沒有出來一步。
榮華宮内,一片安靜,寝宮裏,榮妃君琪一臉不安的望着面前走來走去的男人,她的兄長端王君黎。
君黎一向待君琪極好,所以君琪平素是很聽君黎話的,不過這一回她做事沒有禀報自己的兄長,确實是她冒失了,而且這一次她确實是被江寒煙給算計了,這個可惡的女人,她先前帶着女兒來拜訪她,然後她說回太後的永壽宮,因爲聽江寒煙說太後病了,她便想去看看太後的病,所以便和江寒煙一路前往太後的永壽宮,隻是她沒想到江寒煙竟然帶着她走了五公主宮殿的那條路,最後還遇上了那樣的事情。
想必江寒煙是想把她吓一跳,然後引發皇上大怒,從而處置蘇绾。
今日皇上正好在上書房議事,身邊碰巧有這麽些人在,若是這些人不在,皇上未必不會雷霆震怒的一怒殺了蘇绾,所以她是被江寒煙給利用了。
“皇兄,琪兒知道錯了,以後不會如此魯莽了。”
“君琪,你忘了來西楚時,你和我說的話嗎?你說你凡事都會請示我,你說你是帶了腦子過來的,要知道這宮中每個人都很精明,如若你一着不慎,我們就白來一趟了。”
“琪兒知道錯了。”
君琪認真的道歉。她是真的認識到自己的魯莽了,本來她先前因爲皇帝寵她,讓她成了寵妃,所以認爲在宮中,沒什麽可擔心的,現如今看來,宮中真的要步步小心了。
那江寒煙便敢來算計她,何況是宮裏的那些宮妃。
“說吧,宣王蕭哲是不是回京了,你見過他?”
君琪望向君黎,沒吭聲。
君黎冷笑一聲:“你這是打算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反而去相信蕭哲的話了嗎?”
君琪立刻搖頭,認真的說道:“昨天晚上他來見過我,讓我幫廣陽郡主一把,所以今天廣陽郡主過來,我才會和她過去的,隻是我沒想到廣陽郡主竟然如此利用我。”
君黎清俊的面容上滿是譏諷的冷笑:“他還真是迫不及待啊,和我們同時回京,你給我告訴他,今日那玉镯的事情就是給他一個小小的教訓,皇帝已經對那玉镯起疑心了,那可是曲陽才會出産的玉,他還是想想後面的撤吧,還有若是再有下一次,我斷然不會再給他任何面子。”
君黎說完後,起身便往窗戶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君琪,别忘了你身上的使命,也别忘了你自願前來西楚是爲了什麽。”
“皇兄,琪兒記住了。”
君琪飛快的沉聲,周身攏上了冷霜,心裏暗下決定,以後絕對不要魯莽行事。
她初來西楚,根基還沒有穩,便急燥的做什麽事,隻會害了自己,讓他們前功盡棄罷了,所以以後她一定要低調行事。
永壽宮的西偏殿内。
蘇绾吃完了晚飯後,便自窩在房間裏看書,她打算今夜沒什麽事,明兒一早便出宮去,再不要待在宮中呢。
這江寒煙算計了她,後面指不定宮中的德妃又要想法子來算計她,這宮中步步難行啊。
蘇绾正想着,窗戶外面響起了輕敲聲,聶梨走出去打開窗戶,外面雲歌便自閃身進來了,雲歌飛快地走過來向蘇绾禀報:“小姐,我先前在永壽宮轉了一圈,感受到永壽宮後面的隐藏着很強大的氣息。”
蘇绾眉一蹙,望着雲歌說道:“強大的氣息?什麽意思?”
“有一批很厲害的高手隐藏在永壽宮裏,這批人雖然壓抑下自己身上的氣息,但是因爲人太多,若是仔細感受,還是能感受出來的,而且這些人的氣息,和之前我在安國候府玉瀾院外面打探的氣息是一樣的。”
本來蘇绾還不怎麽感興趣,結果便聽到這個了,一下子來了興趣:“你是說這些人和之前江寒煙院子裏的人是同一批人,沒有搞錯嗎?”
雲歌搖頭,若是一般人恐怕不會察覺這件事,但是他卻是從小便被世子爺培養的,武功在暗衛是數一數二的,自然可以分辯出來。
“不會錯的。”
這下蘇绾有些小興奮了,她俐落的從軟榻上下來,在房間裏來回的踱步。
“雲歌,這下有意思了,現在你給我去盯着這些人,若有什麽動靜,立刻來告訴我。”
“是,屬下立刻去。”
雲歌閃身便走,蘇绾在後面叮咛他:“你小心點,别讓他們發現。”
“我知道,”雲歌閃身便走,房裏蘇绾又喚了晏歌出來:“你去盯着江寒煙。”
既然那些人住在宮裏,而江寒煙也住在宮裏,他們不會不見面的,還有蘇绾先前在綠倚宮注意到一個細節,當端王君黎盯住那玉镯後,江寒煙的整張臉都變了,那玉镯有什麽名堂不成?
蘇绾猜測着,不過一時還真想不出頭緒,待到晏歌走了,房裏聶梨走過來,小聲的說道:“小姐,既然那些人在永壽宮裏,你小心點。”
“好。”
蘇绾點頭,回身又歪靠在軟榻上,不過她滿腦子想的都是這住在永壽宮裏的高手是誰,難道是威遠候府派來保護太後娘娘的人。
不可能,如果是這樣,威遠候府的人是不是太膽大了,若是被皇上發現,他們家分分鍾被滅門啊。
如果不是威遠候府派進宮裏來保護太後娘娘的,那會是誰呢。
這麽些高手出現,一定是保護什麽人的。
蘇绾認真的想着,忽地想到一個人,太後似乎還有一個小兒子宣王蕭哲。
想到這個,蘇绾睜大了眼睛,嘴巴都張大了,不會吧,她不會真的遇到了一條大魚吧,要知道宣王蕭哲可是被攆去曲陽了,無诏不得入京,他這樣偷偷的溜回京,若是被皇帝知道,死無葬身之地啊。
蘇绾越想越覺得這永壽宮有些意思了。
天色暗了下來,永壽宮内外籠罩了昏黃的燈光,蘇绾自從知道永壽宮内很可能隐藏着宣王蕭哲後,再無心看書了,歪靠在房間的軟榻上等晏歌和雲歌那邊的消息。
不過沒等來這兩人的消息,倒是把一個不想看到的人給等來了。
靖王世子蕭煌從窗外飄進來後,仿若鬼魅似的把房間裏的兩個人給點昏了,聶梨和雲蘿兩個人本來正在房間一側做事,不想被蕭大世子一出手便給解決掉了。
蕭大世子今晚臉色很好看,身上冷氣消散了不少,主要之前蘇绾的那句我們是自已人,端王是外人的話,愉悅了這位主,他現在看蘇绾的時候,那叫一個眉眼溫潤,眸光潋滟。
蘇绾看得有些心驚,這家夥抽了嗎,要知道他這樣溫潤如玉的神容,往常可是很少見的,和她一照面,不是冷着臉,就是黑着臉,要不就是周身籠着着凍死人的寒氣,所以現在這樣稍微正常一些的神色,實在讓人不習慣。
蘇绾睨着蕭煌,一時沒有吭聲,不過眼神上上下下的瞄着蕭煌,看他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
蕭煌也不計較,暗磁的聲音徐徐的響起:“璨璨,你那什麽眼神?”
“你今晚抽什麽風了,笑得這樣賊兮兮的。”
蕭煌挑高狹長漆黑的濃眉,臉上神容越發的璨若蓮花,一掃往常的冷魅,那漆黑的瞳眸中,布滿了氤氲潤澤的光芒,使得他整個人散發着無雙的風華,讓人看得眼睛都移不開了,蘇绾忍不住想着,這家夥若是沒事多笑笑,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人。
她心裏想着越發的警戒了,笑得這樣見眉不見眼的,一定不按好心,她什麽時候看他這麽笑過。
蘇绾正盯着他,蕭煌卻優雅的一撩華貴的袍袖,華貴非凡的一路走到蘇绾的身邊坐了下來,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般的優雅,這個男人不管什麽動作,都優美得如同一幅畫似的,不過卻是一幅帶刺的畫。
蘇绾懶得再去猜測這家夥的心思,一臉不耐的打着哈欠:“我困了要睡了。”
蕭煌點了點頭,聲音溫潤的說道:“去睡吧,我陪你。”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把蘇绾給驚着了,她柳眉倒豎的望着那自顧歪靠在軟榻上的家夥:“什麽叫你陪我啊。”
“宮中不安全,我怕你有事,所以在這裏陪你,你放心,不會有人傷害到你,我會保護你的。”
蕭煌自顧說完後,并不看蘇绾,動作随意的從一側的案幾上取了一本書過來翻看着。
蘇绾卻臉色不好看了,盯着蕭煌嚴肅的說道:“不需要,我在這永壽宮裏,不會遇到任何危險的,你還是快點回去睡覺吧。”
最主要是今夜說不定有熱鬧看,她才不想讓這家夥知道宣王蕭哲在宮裏的事情,以免他壞了她的事情,至于後面要做什麽事,她還沒有想好呢,走一步說一步吧。
不過這家夥還是盡快攆出宮去。
蘇绾想着冷冷的望着蕭煌,蕭煌濃眉輕擡一下,然後不甚在意的揮手:“不是說累了吧,快去睡吧。”
蘇绾一臉不敢相信的望着這家夥,是她對他太客氣了嗎,你看他一點也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蘇绾忍不住冷笑,陰測測的開口:“蕭煌,你若是再不走,相不相信我把你送上西天。”
蕭煌挑了一下眉,眸光幽幽,說不出的暗沉,可是卻唇角卻是清淺的笑意。
“璨璨,不要說狠話了,我知道你沒有幫我解掉身上的毒時,你是不會下毒毒我的,因爲你沒有幫我解掉身上的毒,你就還欠着我的,你這個人怎麽說呢,若是欠人的是一定要還清的。”
他說完眸中一片幽亮的光芒,緊緊的盯着蘇绾:“我說的對不對,你沒幫我解毒,眼下又不知道我身上所中的是什麽毒,所以不敢貿然給我下毒,生怕再生出别的未知的毒來,所以你不會再随便對我下毒,但是不下毒,你根本打不過我,所以呵呵。”
蕭大世子笑得一臉的欠抽樣,那精緻的面容上,難得的充滿了一抹邪氣。
蘇绾卻被他的話給氣得眼冒金星,所以說他這話的意思是他吃定了她嗎?
“呵呵,我是不能給你下毒,武功也不如你,打不過你,不過你要是以爲我好欺負,那就錯了。”
蘇绾手中多了一把烏弩,想也沒想的便對着蕭煌射了過去,一下一下一點也不停息,蕭煌歪靠在軟榻上身子動都沒有動一下,隻擡了一下袍袖,一道勁氣飛出來,直接的把蘇绾射出去的弩箭給打飛了出去,如若不是怕傷到蘇绾,他大可以用内力讓弩箭反射回去,如果那樣的話,蘇绾不死也要重傷。
不過蕭煌可沒有傷她的心思,所以勁氣隻把弩箭打偏了出去,并沒有傷到蘇绾。
不過蘇绾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射弩箭,而是她手臂之上的暗器臂針,是用玉雪銀芒制成的,平時她很少帶這種暗器,因爲戴在手臂上有些礙事,但這次進宮,她帶進了宮中,還戴在手臂上以防萬一。
不想沒派到敵人的身上,倒是派在自己人的身上了,試試玉雪銀芒的威力也好。
蘇绾心裏想着,眼看着弩箭被蕭煌給打飛了,她手指一動,臂針如暴雨一般的飛了出去,直射向對面的蕭煌,蕭煌一下子被射中了,随之歪靠在軟榻上,一臉的冷汗:“你一一一。”
蘇绾看他被打中,心裏總算出了一口惡氣,笑容滿面的說道:“叫你以後随便進我的地方,趕緊的給我一一一。”
她本來想叫蕭煌趕緊滾的,可是話沒有說到底,便看到那軟榻之上的家夥,眸光幽亮,唇角含笑,一點事都沒有,而他的手上拿着數枚玉雪銀芒在晃啊晃的。
蘇绾差點氣得吐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黑着一張臉瞪着蕭煌:“你走是不走。”
“宮裏不安全,我要保證你不受傷害。”
這一點蕭大世子是堅持的,不管蘇绾說什麽,他都不改變。
蘇绾氣狠狠的說道:“蕭煌,你這樣留在一個閨閣小姐的房裏,真的好嗎,若是有人知道了,我還有聲譽嗎?”
蕭煌滿臉詫異的望着蘇绾說道:“璨璨,你認爲你還有這種東西嗎?”
蘇绾臉一黑,差點吐他一臉血,這家夥現在是軟的硬的都不吃了,難道她真的要被他吃得死死的,越想越不甘心啊。
她正想着,蕭煌幽幽的聲音響起來:“璨璨,我看出來了,你有事瞞着我,說吧,是什麽事瞞我?”
蘇绾正想否決,不想窗外晏歌的聲音響起來:“小姐,江寒煙出去了,往永壽宮的後面去了。”
房間裏,蕭煌望着蘇绾,一臉我就知道肯定有什麽事,他神容冷魅的開口:“有好戲一起瞧,吃獨份可不是好習慣?”
蘇绾一臉的無語,最後認命的說道:“我當初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要上你這麽一個家夥。”
這下換蕭煌猛抽嘴角了,一臉的黑線條,他這被上的沒叫苦,這上人的竟然叫苦連天的,還有天理嗎?
不過前面蘇绾已經開口了:“走吧,一起去看戲。”
蕭煌身形一動,閃身飄到了蘇绾的身邊,修長如玉的大手一伸霸道的扣住了蘇绾的手,蘇绾試圖掙紮,可惜身側的人根本不理會她,執着的拉着她的手,一路飄出了房間,然後命令前面的晏歌:“前面帶路。”
晏歌領路,一路往前面飄去。蕭煌則回頭望向蘇绾說道:“與我說說,這是怎麽回事?”
蘇绾死死的瞪着他的臉,恨不得在他的臉上射穿一個洞來,這是她的地方,怎麽倒好像是他的地方了,呸。
“不知道。”
蘇绾冷冷的說道,蕭煌一聽,直接的停住了腳步,悠悠的說道:“既然不知道去看什麽,我們回去吧。”
說完當真的拉着蘇绾便要往回走,蘇绾氣得想頓足捶胸,怎麽這麽倒黴,當初爲毛要強上這個家夥,她是倒了八代血黴了啊。
最初這家夥還能吃吃癟,可現在是全然的占上風了啊。
“好了,我告訴你了,”蘇绾認命的開口,主要是她太想看看江寒煙那個女人去見的人是不是宣王蕭哲。
蕭煌手一伸又拽着她,帶她一路跟上了前面晏歌,兩個人跟着晏歌往後面而去,路上蘇绾把宣王蕭哲眼下很可能在永壽宮的事情告訴了蕭煌,不過蕭煌并沒有多大的驚訝,似乎心中了然似的。
這一回倒是輪到蘇绾驚訝了,望着身側的家夥說道:“難道你早就知道宣王蕭哲回京了。”
“嗯,我收到他回京的消息了,隻是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的膽大,竟住在宮中。”
“那你也知道蕭哲和江寒煙的關系了,他們是情人嗎?”
蕭煌點頭,忽地朝着蘇绾噓了一下:“好像除了我們,還有人去看戲了,小心點,看看是誰?”
蕭煌拉着蘇绾停了下來,前面的晏歌也停了下來,看了一會兒,很快回來禀報:“回王爺,是怡靈縣主,怡靈縣主跟着廣陽郡主的身後一起去了。”
晏歌說完,蘇绾忍不住笑了起來,女兒去捉母親的女一幹,這戲碼真是太好看了。
------題外話------
下面精彩連連,繼續等下回,票紙投過來,馬上着廢了,着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