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绾雖然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但是卻知道這應該是夜明珠吧,而且還是很大顆的一粒,想必價值不菲。
這東西正是先前德妃宮裏的婢女塞在她腰間裏的,那個宮女似乎有些武功,所以動作十分的迅速,一般人根本發現不了,可惜蘇绾素來不喜歡人靠近,對于靠近自己身邊的人都存了一份戒備之心,所以當德妃從大殿上下來拉她的手,她就懷疑這女人想動什麽算計她的主意,再到那宮女過來倒茶,她腰間一動,她就知道德妃娘娘這是打算借着這件事情來壓迫她同意做襄王側妃。
呵呵,蘇绾臉色冰霜一樣冷,唇角滿是譏諷的笑意,這女人爲了她手裏的嫁妝,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不過人家想要她的東西,偏還認爲她的身份配不上她的兒子,真是可笑至極。
蘇绾悄然的出聲:“雲隐。”
一道鬼魅似的身影如幽光一般的閃進了蘇绾的轎中,來人正是甯王手下厲害的暗衛雲隐,雲隐穿一身黑色的錦衣,整個人面無表情,恭敬的垂首待命:“蘇小姐。”
“給我把這顆夜明珠帶出去,放在德妃身側的那個嬷嬷身上,記着要小心些。”
“是,”雲隐伸手接過了夜明珠,閃身飄了出去,速度奇快無比,一般人很難發現他這樣的人。
蘇绾看得有些羨慕,好厲害的功夫,若是她也會武功,遇事便要随心所欲得多,相反的因爲她不會武功,反而處處受制。
她心裏正想着,忽地聽到外面急切的腳步聲響起來,蘇绾眼裏閃過冷芒,唇角微彎,好戲登場了。
轎外,德妃宮裏的大太監安成領着數名小太監奔了過來,攔住了軟轎:“站住。”
軟轎停了下來,安太監對着軟轎之中蘇绾一抱拳說道:“蘇小姐,我家娘娘有事請蘇小姐回去一趟。”
蘇绾冷然的一笑,懶洋洋的開口:“德妃娘娘有旨,那就回去一趟吧。”
一衆人又回轉了德妃所住的臨元宮。
這一次德妃臉色難看的瞪着蘇绾,生氣火大的開口:“蘇绾,本宮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倒底要不要當襄王側妃,若是你同意,就什麽事都沒有,我們還是好婆媳。”
德妃唇角滿是冷諷嘲弄的笑,她身居宮中這麽多年,就不相信拿捏不了一個小小的賤人。
若不是她的嫁妝,她早弄死她了,讓她在這裏張牙舞爪的,以爲自己算哪根蔥。
今日若是她不答應,她就弄臭了她的名聲,一個德行有虧的女子,無論如何皇上也不會讓她爲襄王正妃的,到時候她再堅持讓她爲側妃,皇上肯定會依她的。
德妃一邊想一邊望向大殿下首的蘇绾,可惜這女人神色不變,依舊淡然從容,不卑不亢的說道:“德妃娘娘,臣女說過了,臣女不會爲襄王側妃的,臣女有自知之明,配不上襄王殿下,所以自請退婚,不管娘娘如何問,臣女都是這個回答。”
蘇绾話一落,大殿上首的德妃臉色變了,陰沉而難看,陡的朝着大殿下首的宮女冷喝:“來人,本宮之前在殿中丢了一顆夜明珠,先前隻有蘇小姐來過,本宮要搜身。”
德妃話一落,殿内有宮女奔過來,便想搜蘇绾的身。
蘇绾面容冰冷的瞪視着這些宮女,冷喝:“誰敢搜,今日我可是皇上宣進宮裏來的,我倒要看看,誰敢在皇上宣我進宮的時候對我動手腳。”
幾名宮女停住了動作,飛快的望向上首的德妃。
蘇绾也望向德妃,深沉的說道:“德妃娘娘,我是皇上宣進宮裏來的,你這樣公然搜我的身,至少也要問過皇上的意思吧,要不然皇上會不會認爲德妃娘娘挑釁他的權威呢。”
德妃的臉色立馬黑了,不過一時倒也不敢動。
不過她想到之前蘇绾上軟轎後,她一直有派人暗盯着她,沒有發現她有任何的舉動,何況今日她帶進宮裏來的兩個婢女,一個被靖王世子打殺了,另外一個則被送回安國候府去了,她身邊一個人也沒有,所以這夜明珠,現在隻怕還在她的身上。
德妃如此一想,嘴角勾出冷笑:“蘇绾你還真是不知死活,既然你如此不知死活,本宮就讓你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她一言落,朝着大殿下首命令:“安成,立刻去請皇上過來,就說本宮這裏發生了一件大事,請皇上過來主持一下。”
“是,娘娘。”
安太監領命閃身便走,大殿内,德妃冷眸瑩瑩的望着蘇绾:“蘇绾,你還有時間考慮,在皇上來之前,你若是改變了心意,願意當襄王側妃,本宮自會放過你一馬,若是皇上來了,你還不改變心意,那你就等着挨罰吧。”
大殿下首,蘇绾一臉油鹽不進的樣子,依舊如之前那樣悠然從容,看得德妃火大不已,若不是爲了那嫁妝,她真想讓人弄死這女人。
不過她也别以爲她會一直容忍她,等到她進了襄王府,她拿到了那批嫁妝,定然不會再留着她。
德妃陰毒的想着,事實上眼下德妃母子有些着急了,因爲甯王回京了,永昌候府可是極有家底的,若是他們拉攏了各方的朝臣,他們的勝算可就沒有甯王殿下大了。
所以現在這母子二人極需要大筆的錢财,這樣就可以用錢财拉攏,控制朝中的一部分朝臣了,若是這些人爲她們所用的話,再加上丞相府的勢力,那麽她的兒子當太子爲時不遠了。
可是現在蘇绾個賤人,愣是不同意嫁她兒子爲側妃,這樣一來,她們根本沒有大筆的錢财來操作,雖說朝中有一部分依附丞相府,可那些都是一些沒有太大勢力的人,依附丞相隻不過是爲了從中得到自己的好處,至于那些有能力,有權力的人,他們要付出很多錢财才能拉攏到他們。
德妃想到這些,便心裏上火,偏偏蘇绾油鹽不進,她此刻的心裏恨死了蘇绾,狠狠的想着,若是他日她兒子上位,第一個便是弄死這個女人,叫她不合作,叫她不願爲襄王側妃。
若是這女人識時務,安份守已的進襄王府爲側妃,又極力的扶助她兒子上位,等到她兒子上位後,她說不定還讓兒子封她一個妃位。
可現在,她想都别想。
德妃臉色黑黑的想着,大殿内一片安靜。
直到皇上過來,皇上一過來,德妃便換了一副神容,整個人一掃之前的淩厲殺氣,說不出的溫柔小意,滿臉笑意的領着人迎到了殿門前:“臣妾見過皇上。”
“臣女見過皇上。”
皇帝深看了德妃一眼,之前他已經讓蕭煌查探清楚了,這德妃之所以堅持讓襄王娶蘇绾,原來是因爲蘇绾娘親留了一大筆嫁妝給她,老皇帝不禁氣笑了,這兩母子什麽人啊,堂堂後妃和皇子,竟然動起了别人嫁妝的主意來了,這還真是讓人無語。
不過皇帝也知道這筆嫁妝不會少,不過對于德妃母子二人的小家子氣,皇帝忍不住輕視了兩分,不過臉色也沒有顯出來,擺了擺手示意德妃和蘇绾起身。
“德妃叫朕過來所爲何事啊?”
德妃起身,一臉委屈的朝着前面的皇帝說道:“皇上,臣妾請皇上過來是想請皇上主持一件事的。”
“說。”
老皇帝簡潔的命令,一路走到大殿上首,德妃便在他面前的石階上站了:“之前皇上賞了一顆夜明珠給臣妾,臣妾一直很喜歡,随身揩帶着,可是今天那顆夜明珠不見了。”
承乾帝一聽德妃的話,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起來,眼裏精光四射,德妃看到皇帝的眼神不禁有些不安,皇上怎麽這樣看着她,難道?
承乾帝望了望德妃,又望了望蘇绾,心裏已經知道德妃打的是什麽如意算盤,還不是因爲安國候府的這位小姐不肯爲側妃,所以德妃動起了心思,想栽髒陷害蘇绾一把,讓蘇绾失掉品行,若是蘇绾失了品行,就算爲側妃,也是德妃和襄王寬宏大量了。
承乾帝沒說話,大殿内,德妃不由得緊張,皇上不會發現她的事了吧,他不會發火吧。
承乾帝卻說話了:“夜明珠怎麽不見了?”
雖然這事對蘇绾有些不公平,不過蘇绾隻是安國候府的一個小小庶女,承乾帝也認爲她實在不足以堪當襄王正妃,若是德妃拿捏了蘇绾,讓她當一個側妃倒也不錯。
至于德妃母子二人動蘇绾嫁妝的心思,雖然有些小家子氣,倒也沒有影響到大局,所以老皇帝不打算點破。
德妃一聽皇帝的話,松了一口氣,哭喪着一張臉說道:“今日臣妾這裏,隻有蘇家小姐來過,臣妾想着許是蘇小姐沒有見過夜明珠,所以一時動了心拿了起來,可是蘇小姐她不承認,還說她是皇上宣進宮裏來的,所以臣妾隻能請皇上過來了。”
蘇绾冷眸望着大殿上的兩個人,老皇帝先前那麽看德妃,她多少已經看得很明白了,這個皇帝隻怕知道今兒個這一出是德妃唱出來的,但他卻不點破,這說明什麽,說明老皇帝也認爲她這樣的身份隻能爲側妃吧。
這一刻蘇绾心頭說不出的火大,心中有萬馬咆哮,她這是日了誰家祖宗不成,都說了自願退婚,可這一個兩個的都認爲她隻能爲襄王側妃,她當真隻能呵呵哒了。
蘇绾望向德妃,沒好氣的說道:“德妃娘娘,臣女說了沒有看到德妃娘娘的夜明珠,爲什麽娘娘一門心思的認定夜明珠便在臣女身上呢。”
德妃臉色難看的望向蘇绾,沉聲說道:“先前你沒來的時候本宮還看到那顆夜明珠呢,可是等到你走了,本宮就沒看到那顆夜明珠了,不是你拿的,又是誰拿的?”
“當時大殿下好像不是隻有臣女一個,還有别人呢,爲什麽娘娘不認爲是别人動了你的夜明珠,卻認定了是臣女動了你的夜明珠。”
“本宮殿内的人,個個都知道那夜明珠是本宮喜歡的東西,她們誰敢動本宮的東西。”
德妃說完,掉首望向上首的承乾帝,飛快的說道:“請皇上替臣妾做主,夜明珠在不在蘇家小姐的身上,隻要搜一下就知道了。”
德妃現在是百分百的肯定那夜明珠便在蘇绾的身上,因爲她從頭到尾都讓人看住蘇绾呢,沒見到她把那顆夜明珠轉移了,所以那珠子肯定在蘇绾的身上,隻要一搜便能搜出來,到時候看這女人如何狡辯。
大殿内,蘇绾臉色難看的望向上首的德妃,沉聲說道:“臣女雖然是庶女,可好歹也是安國候府的小姐,娘娘這樣是羞辱臣女嗎?”
德妃臉色陰沉的轉身望向蘇绾:“本宮的東西不見了,你還百般的不願意讓本宮搜身,這東西分明就在你的身上。”
今日她定然要蘇绾在皇上面前失了品行,那麽以後皇上就不會把蘇绾給兒子爲正妃了,無論如何,她都要替自個的兒子争得一個名門貴女爲正妃,同時也拉攏了一個有力的勢力。
如若蘇绾是蘇明月,她也不會這樣麻煩了。
德妃臉色冰冷的想着,轉身望向承乾帝:“請皇上同意臣妾下旨搜身。”
承乾帝望向蘇绾,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殿外有太監飛奔進來禀報道:“皇上,惠王殿下過來了。”
德妃一聽惠王過來了,臉色立馬黑沉了,聽說這惠王可是一直護着蘇绾這小賤人的,這會子他過來做什麽。
不過承乾帝對于惠王卻是極疼愛的,一聽到他過來,便吩咐太監宣了惠王進來。
殿外有侍衛推了惠王殿下進殿來。
“兒臣見過父皇。”
承乾帝面容溫和的望着惠王蕭擎:“你怎麽進宮來了?”
“回父皇的話,是皇奶奶讓人宣了兒臣進宮的,兒臣已去看過皇奶奶了,聽說父皇在這裏,所以便過來了。”
太後是知道了威遠候夫人所請的沈神醫乃是惠王殿下請來的,所以宣了惠王進宮,一來賞賜了這個孫兒,二來太後有個陳年舊疾,十分的痛苦,都多少年了,宮中的禦醫誰也沒有把她這個毛病治好,所以她一聽到沈神醫竟然治好了威遠候夫人的病,便心動了,所以宣了惠王進宮,想請惠王把這位沈神醫宣進宮裏來。
蕭擎在永壽宮裏,沒敢直接答應太後娘娘,不過他出了永壽宮後,卻聽小太監們說起蘇绾被父皇宣進宮了,不但如此,還聽說蘇绾被德妃娘娘給宣進了臨元宮。
蕭擎知道這德妃和她的兒子都不是好鳥,德妃宣蘇绾過去,肯定是打了什麽壞主意,所以惠王才會急急忙忙的趕過來。
此時大殿内,德妃生怕蕭擎出現,生出變故,待到蕭擎向老皇帝見了禮後,立刻開口:“請皇上下旨,讓人搜蘇绾的身。”
蕭擎聽了德妃的話,心下已了然,定然是德妃少了什麽東西,或者該說德妃算計绾绾,蕭擎望了一眼身側的蘇绾,蘇绾的臉色十分的難看,明顯的心情十分的不好。
想當然而,不管是誰被當成賊對待,這心情都不會太好,所以蕭擎望向大殿上首的皇帝說道:“父皇,兒臣可以擔保,蘇家小姐絕不是見東西便眼饞的人,她絕不會看見德妃娘娘的東西便起貪戀,請父皇準許蘇小姐出宮。”
“蘇小姐若是被搜身,這事傳出去,可是影響蘇小姐聲譽的事情。”
蕭擎說完,承乾帝倒是意外了一下,他這個兒子竟然會護着蘇绾,倒是挺讓人驚訝的。
蘇家庶女有這麽好嗎?
承乾帝望向蘇绾,打量了起來。
大殿一側的德妃生怕自己好不容易設計好的局子就這麽廢了,所以飛快的跪了下來:“皇上,蘇绾眼下頭上還頂着襄王正妃的名頭,這夜明珠不見了,若是不查實,她這樣的品行如何配當襄王正妃。”
德妃說完,大殿下首的蕭擎總算知道德妃今兒個演這一出究竟是爲了什麽,原來是爲了把蘇绾由正妃貶爲側妃,還是那種必須爲側妃的那種。
“父皇。”
蕭擎望向承乾帝,他自從斷腿之後,一直表現得很得體,從來沒叫承乾帝費過神,此時承乾帝看他說話,自然想全了他的心思,所以正想開口允蘇绾出宮,德妃的臉色立馬便變了,飛快的開口說道:“皇上,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蘇绾帶了夜明珠出宮不成,臣妾不服。”
她說完眼眶紅了,似乎極傷心似的,臨了她還說一句:“若是今日蘇绾不證明自己身上沒有夜明珠,就算皇上讓她出宮了,臣妾的心裏,那夜明珠也是她拿走的。”
這話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即便承乾帝放了蘇绾出宮,她也是認定了蘇绾就是那個賊的,既然認定了蘇绾是偷了她夜明珠的賊,那麽蘇绾就沒辦法坐在襄王正妃的位置上,她是絕不會答應這件事的。
皇上自然聽出了她的話外之音,眉蹙了一下,眼神冷了兩分。不過對于蘇绾爲襄王正妃的事情,他也是不贊同的,所以他才沒有吭聲。
蘇绾眼神幽冷,嘴角滿是嘲弄的笑意,這女人當真以爲她身上有夜明珠不成。
她不過是爲了做出一個假像,讓她以爲她身上有夜明珠罷了。
“德妃娘娘一門心思的認定夜明珠就在臣女的身上,若是夜明珠不在臣女的身上怎麽辦?”
“若是不在你的身上,本宮願意向你道謙,當着皇上的面向你道謙,是本宮枉做小人了。”
蘇绾呵呵冷笑:“希望娘娘說到做到。”
她一言完又說到:“皇上,臣女有一個要求,既然娘娘說夜明珠被臣女拿了,可是當時大殿上不是隻有臣女一個,所以請皇上下旨,讓當時在大殿内的人都接受檢查,這樣一來臣女才會心服,另外臣女想問問皇上,若是搜查出這夜明珠不是臣女所偷,而是别人偷的,該如何懲罰。”
承乾帝望向德妃,德妃此時一門心思的認定了那夜明珠便在蘇绾的身上,所以眼裏閃過冷芒,志得意滿的說道:“若是夜明珠不在你的身上,在别人的身上,本宮不但向你道謙,定然下令仗斃了那膽敢偷本宮夜明珠的人。”
“好,”蘇绾眸中滿是寒光,唇角笑意濃烈。
蕭擎現在已是十分熟悉她,知曉她素來不是吃虧的個性,此時這樣的神容,隻怕是早就做了安排的,逐放下心來,不過臨了不忘補一句:“蘇绾,本王做你的見證人。”
這話就是如若真的搜出夜明珠不在蘇绾的身上,誰也别想抵賴。
承乾殿看到德妃和蘇绾達成了協議,也就同意了這件事,不過蘇绾卻沉聲開口:“臣女希望搜身的人是皇上派出來的人,而不是臨元宮内的人。”
德妃聽了蘇绾的話,臉色再次的布滿了陰霾,心裏氣得直罵蘇绾,這個小賤人,待會兒定叫她笑不出來,這樣處處針對她,還想當襄王正妃,做夢吧,這人還沒有進門,就敢和她這個婆婆對着幹了,她豈能如了她的心意。
承乾帝很快派身邊的太監去找了宮中的女官過來,負責這件事。
蘇绾和當時在臨元宮内侍候着的幾名宮女和太監還有嬷嬷一起被帶到内殿去搜身。
一會兒的功夫,内殿便有哭嚎聲響起來。
德妃一聽這哭嚎聲,先是大喜,蘇小賤人哭了,活該,這下看她如何拿捏她。
不過一會兒,她便聽出這哭聲有些不對勁,爲何有些像她身邊侍候的林嬷嬷的聲音啊,這林嬷嬷是她的奶娘,一直是她的左膀右臂,她怎麽哭起來了。
德妃的心一沉,手指下意識的握緊了。
這時候皇帝派出去的女官領着人走了出來,蘇绾跟在她的身後,一衆人魚貫而出。
宮中女官和蘇绾還沒有說話,倒是她們後面的林嬷嬷沖了出來,撲倒一聲跪在大殿上,朝着上首的德妃娘娘尖叫:“娘娘,奴婢沒有偷夜明珠啊,奴婢沒有偷。”
那負責搜身的女官恭敬的端着托盤走出來,盤中擺放着一顆夜明珠,此時不需要她多說,衆人也看了出來,這夜明珠是從林嬷嬷的身上搜出來的,根本不是從蘇绾身上搜出來的。
德妃難以置信的盯着蘇绾,一雙眼睛此時攏滿了猙獰之色,怎麽會這樣,她明明讓人把夜明珠放在蘇小賤人身上的,而且事後她還派了人盯着那軟轎,看到她并沒有把夜明珠轉移,怎麽現在不但不在她的身上,還到了林嬷嬷的身上。
“娘娘救命啊,奴婢沒有拿夜明珠,奴婢什麽都沒有做。”
德妃心一抽,飛快的望向大殿上首的承乾帝:“皇上,林嬷嬷一直侍候我,她怎麽可能會拿臣妾的夜明珠呢,這事分明是有古怪。”
這一次承乾帝沒有說話,惠王蕭擎便說話了。
“娘娘這話說得很奇怪,爲什麽蘇家小姐能拿夜明珠,你身邊這個老婆子不會拿,這古人有句話可是說得好,捉賊拿髒,眼下這髒都拿住了,娘娘反而說不是她拿的,那娘娘之前沒看到髒物卻一口咬定蘇小姐拿了你的夜明珠,這是什麽意思啊。”
“還有娘娘别忘了自己說過的話,若是在蘇小姐身上搜不到夜明珠,便要向蘇小姐道謙,還要親自下令仗斃了膽敢偷夜明珠的人。”
林嬷嬷臉色慘白,她是做夢沒想到一日大禍臨頭。
這麽些年她在宮中如魚得水,身爲德妃的奶娘,她可算是風光無限的,不管在宮中什麽地方,沒人敢招惹她,可是現在她就要死了,不,她不要死啊。
林嬷嬷尖叫起來:“娘娘,奴婢什麽都沒有做,娘娘救命啊。”
德妃的臉色慘白了,她不想林嬷嬷有事,這林嬷嬷可是她的得力助手啊,她若是死了,以後她做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德妃咬牙,一雙眼睛都紅了,掉首望向蘇绾。
這時候她希望蘇绾能站出來,主動說免了林嬷嬷的責罰,這樣林嬷嬷就不用死了。
可惜蘇绾愣是動都不動一下,蕭擎已經望向大殿上首的承乾帝。
“父皇,德妃娘娘可是當着父皇的面許下承諾的,若是她不兌現自己的承諾,這就是蔑視父皇權威。”
一言便扣到了皇上的頭上,德妃臉上豆大地汗珠往下滾,身子發軟的搖頭:“臣妾沒有,皇上,臣妾沒有,請皇上饒過林嬷嬷一次。”
承乾帝望了望德妃,又望了望林嬷嬷,最後望向蘇绾,若是蘇绾松口,倒也不是不可以。
可惜蘇绾從來不是什麽良善之輩,她是那種人死踢三腳的人,隻要招惹她,她絕不會心慈手軟,所以蘇绾望着承乾帝說道:“這種膽敢背主的東西,打死了還是便宜她了,皇上應該下旨把她片成三百六十塊,以儆效尤,看以後誰還敢做這種背主的事情。”
明明是血腥無比的事情,可偏偏被她輕松的說出來。
大殿内的人,這一刻都認識到一件事,這位安國候府的庶女很可能是個狠角色,絕不是什麽良善之輩。
蘇绾也不隐藏自己的心狠手辣,這些人都欺到她的頭上了,她還隐藏什麽。
大殿内,林嬷嬷直接承受不住的吓昏了過去,承乾帝知道這事蘇绾是不可能開口放過林嬷嬷的,所以說這是德妃自作自受,這事對于承乾帝來說,不管是德妃吃虧還是蘇绾吃虧,都與他沒有多大地幹系,隻不過是女人内鬥罷了。
承乾帝望向德妃說道:“好了,這奴才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拉下去仗斃了吧。”
德妃身子一軟,幾乎站不直,臉色說不出的白,牙齒都打起顫來了:“皇上,皇上。”
承乾帝眼神一眯,陰沉無比的暗芒射出來,有本事做,就要有本事承擔後果,難道做事不想想後果嗎?這就是教訓,好好長長記性吧,别以爲自己是宮中的後妃,便無往不利。
要他說,這事的結果倒也沒那麽差,教訓這女人一下也好,誰叫她膽敢瞞着他蘇绾有大筆嫁妝的事情。
承乾帝如此一想,早不耐煩的揮手了,德妃身子抖簌,連嘴唇都控制不住抖了起來。
這一次,是她輕視蘇绾了,是的,她以爲隻不過是安國候府的一個小傻子,就算現在好了,能有多大的能耐,她隻要随便玩個小把戲就能整到她,可是沒想到她的大意輕視,竟然直接的害死了林嬷嬷。
德妃哭起來,可是皇帝還在等着呢,她隻得咬牙費力的下令:“來人,把林嬷嬷給帶下去仗斃。”
一言說完,她整個人虛脫了一般,跌坐在大殿上。
殿外有太監奔了進來,上手便去拖林嬷嬷,林嬷嬷正好醒過來,聽到了德妃所下的命令,痛心的叫起來:“娘娘,你怎麽能仗斃奴婢呢。奴婢是你的奶娘啊,娘娘。”
可惜小太監下手很快,眨眼的功夫便把人拉了出去,遠遠的還能聽到這老婆子撕心裂肺的叫聲呢,德妃此時好像傻了似的跌坐在大殿上。
惠王蕭擎尤不解恨的說道:“德妃娘娘還忘了一件事,你說了若是在蘇家小姐身上搜不到夜明珠,你便向她道謙的。”
德妃緩緩的擡首,望向蕭擎,眼裏滿是濃烈的恨意,然後望向蘇绾,滿眼血腥。
這個賤人,這個賤人她不會放過她的。
承乾帝看德妃受了重創,緩緩說道:“好了,這事到此爲止吧。”
蕭擎還想說話,蘇绾則不卑不亢的開口:“是,皇上。”
眼下德妃受了重創,她已經很知足了,至于道謙,道不道沒什麽區别,她最喜歡的就是玩死人。
德妃,你要堅強一點喔,我會慢慢和你玩的。
承乾帝離開了臨元宮,蕭擎和蘇绾兩個人也跟着他身後一路出了臨元宮。
大殿内,德妃坐在地上哭起來,随之像瘋了似的起身,沖到一側去把殿内的東西全都砸了,然後眼閃綠光,大叫道:“蘇绾,我不會放過你的,我不會放過你的。”
她實在咽不下這口氣,身爲宮中的德妃,眼下打理六宮,背後還有丞相府,從來都是風光無限的,什麽時候吃過這等虧。
臨元宮外面,蕭擎和蘇绾一路往外走去,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說話。
蕭擎眸光溫和的望着蘇绾:“你沒事吧。”
蘇绾輕笑,心情好了起來,笑眯眯的說道:“有事的又不是我,是德妃娘娘。”
“不過這女人眼下損失了林嬷嬷,隻怕她後面要出手對付你,所以你要小心些。”
“呵呵,我不怕她對付我,來吧,來一個死一個,來一雙死一雙。”
蘇绾眉眼愉悅,說不出的嬌麗,可是那說出口的話,實在是和她的人不搭。
不過她這樣鮮活燦爛的樣子讓惠王蕭擎看得眼睛都移不開了,他不由得歎口氣,難道自己喜歡的人是這種調調的。
蘇绾望着他,眨巴眨巴眼睛:“怎麽了?瞧你一臉愁怅的樣子,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蘇绾說完嘻嘻笑,蕭擎被她的話吓了一跳,随之發現自己竟然沒有那麽的難以接受,反而是心底因爲蘇绾的這句話,有那麽一抹的喜悅,難道他真的喜歡這小魔女。
蕭擎沉思起來,蘇绾早抛開這話題了,她就是随心所欲,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對了,今兒個你進宮見太後了。”
一提到這個話題,蕭擎想到頂重的一件事:“绾绾,太後娘娘知道了沈門主了。”
蘇绾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知道就知道呗。
蕭擎看她沒有說話,又接着往下說:“太後想請沈門主進宮替她看病。”
“太後請沈哥哥替她看病,宮裏不是有很多禦醫嗎?怎麽還要請沈哥哥替她看啊。”
蘇绾腦子飛快的動起來,這太冒險了,她是假扮的沈乘風,雖然先前做足了功夫,可是她都是晚上出診的,再加上人少,所以不會輕易露出破綻,可是若進宮,就太冒險了,因爲她本身長得很瘦,屬于弱柳扶風的那種,若是白天多少雙眼睛盯着她,搞不好病還沒有看,便被人栽了一個欺君之罪,所以這個險她不能冒。
蘇绾搖頭,一臉無奈的說道:“可是沈哥哥連夜回湘山了啊,湘山那邊有急事,他沒辦法留下。”
蘇绾說完,蕭擎的臉立馬變了:“啊,他回湘山了,那我的腿,還有威遠候夫人的病,還有他讓我替他找一個病人。”
蘇绾笑眯眯的望着蕭擎說道:“惠王殿下别擔心了,沈哥哥走的時候,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一切有我呢,所以你别擔心,我可是得了他的真傳了。”
蘇绾自信的說道,可是惠王倒底還是擔心,腦門蹙得死緊死緊的。
蘇绾不高興的望着惠王蕭擎:“難不成你認爲我醫不好你。”
蕭擎硬着頭皮點頭:“我相信绾绾。”
其實那張臉一點也不像相信的樣子,蘇绾哈哈笑,看他這麽糾結,她就覺得開心,讓他糾結去吧,誰叫他不相信她的醫術的。
等她真的出手替他醫治他就知道了。
不過蕭擎想到另外一件事:“那沈門主讓我替他找一個病人,三萬兩的診金,這病人乃是朝中何禦吏七十高齡的老母,這何禦吏是孝子,一直以來到處找人替自個的母親治病,可一直以來都沒人能徹底的治療他母親的病,他看了很痛苦,所以我打算讓沈門主替何禦吏的母親治病。”
蘇绾點了一下頭,然後笑嘻嘻的望着蕭擎說道:“一般朝中的禦吏都是很清廉的,這位何禦吏哪裏來的三萬兩診金,不會是你貼的吧。”
蕭擎怔愣,沒想到連這個绾绾都猜到了。
蘇绾卻認真的說道:“你貼補是你的事情,你爲了拉攏何禦吏,貼了三萬兩的診金,這和我可沒什麽關系。”
蕭擎不禁錯愕,他還以爲這丫頭會和他客氣一下呢,沒想到人家根本不買他的帳,不過這正是她的性格。
“這事自然和你沒什麽關系的,不過沈門主眼下回了湘山,誰替何禦吏的母親治病呢?”
“我,今晚你悄悄的來安國候府接我吧,記住,不要讓人發現,對了,我聽沈哥哥說,你一般會在安國候府的東北角小側門等他是嗎?晚上我去哪裏候着,你來接我,我假扮沈哥哥替你前往何禦吏的府邸走一趟。不過你不要告訴别人我不是沈哥哥,反正他們又沒有看到過。”
“這。”
蕭擎的臉上扯出一抹無奈的笑,不過眼下隻能這樣了,若是绾绾治不好,她定然會請沈門主過來的,所以也沒有什麽好擔心的。
“行,那晚上我親自去安國候府接你。”
兩個人說着話,走到了内宮門口,内宮門外,停着惠王府和宮裏的馬車,蕭擎望向蘇绾,正想和她說,親自送她回安國候府,就不用宮裏的馬車送了,不想他還沒有開口,身後的宮道上有腳步聲響起來,幾名太監飛奔了過來,一過來恭敬的行禮:“奴才見過惠王殿下。”
這來的人乃是皇帝身邊的近身太監,惠王自然不會爲難這些人。
“起來吧,有事嗎?”
“回惠王殿下的話,皇上宣惠王殿下過去問問太後的事情。”
承乾帝知道今日自個的母後宣惠王進宮是爲了什麽事,所以讓人喚了蕭擎過去問問情況,這麽些年,母親的頑疾一直不得好,眼下有這麽一個人,還是擎兒認識的人,這倒是好事一樁,另外皇帝也想知道那沈神醫能不能治好蕭擎的腿。
蕭擎一聽,微蹙眉望向蘇绾,蘇绾望着他點頭:“你去吧。”
她說完想起什麽似的,貼着惠王殿下的耳朵邊說道:“見過了皇上後,你去太後宮中走一趟,和太後說我可以替太後治治看,若是能治好太後,你可得替我撈一個該有的名份。”
蘇绾說完,蕭擎想起他答應沈乘風替蘇绾撈一個縣主名份的事情,若是蘇绾能治好太後,倒真能替她争一個縣主的名份。
可是宮裏的是太後啊,绾绾若是治不好,可就麻煩了。
“這一一。”
“這什麽這啊,照我說的去做,另外告訴太後,不要告訴别人我治病的事情。”
眼下她可不想把自己會治病的事情傳出去,蕭擎望着她信心百般的樣子,倒不好拒絕了,不過想想沈乘風不凡的醫術,绾绾是他教的,應該不會太差,所以他試試吧。
“好。”
蕭擎同意了,蘇绾很滿意,朝着他揮手:“大哥哥快去吧。”
她完全是搗蛋,可是聽到蕭擎的心裏,說不出的甜,回首一臉寵溺的望着蘇绾。
蘇绾早轉身上了宮裏的馬車,一路出宮去。
今日她收獲不錯,心情十分的好,和德妃開撕,大獲全勝,雖然這樣會爲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可是就算她低調隐忍,這些家夥會放過她嗎,所以以後她就想随心所欲的活,誰想找死就上來,誰想開撕她奉陪,反正她死過一次了,活一天賺一天,活兩天賺兩天,反正不想再委屈自個兒了,想怎麽活就怎麽活。
如此一想,心中反倒說不出的舒坦,一直以來的裝傻賣乖實在是太累了。
馬車一路出了皇宮,到了宮門口,竟然再次的遇到了靖王府馬車,這時候蘇绾正好掀簾往外看,一看到靖王府的馬車,立馬臉色冷冷的甩簾子。
她這邊的動靜,蕭煌自然感覺到了,所以臉色說不出的冷,輕掀車簾望過來,丢了一個冷眼後,正欲放下車簾,不過他的眼睛忽地瞄到了蘇绾所坐的馬車後面,冒出淡淡的輕煙出來,極難察覺。
蕭煌的臉色立馬變了,想都沒去想,身形陡的騰空飄然往蘇绾的馬車上閃來,蘇绾一擡首看到蕭煌冷若冰霜的容顔,正幽幽的盯着她,看到這家夥她就讨厭,一點好臉色也不給他:“蕭世子,你這青天白日的強闖宮裏的馬車,意欲何爲?”
蕭煌根本不理會她,伸手扣了她的手,閃身便往外飄去。
蘇绾沒想到這家夥一言不和動手就拉人,不由得臉色難看了,擡手一拳便朝蕭煌的胸前揮去,想想尤覺得不解恨的擡腳去踢蕭煌,不過她的動作都被蕭煌避開了,而這時候,身後忽地通一聲巨響,随之慘叫聲,嘶鳴聲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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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煌煌,是真正的矛盾集合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