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夏日的暴雨之後,迎來了甯守義的生日。
甯守義已經很多年不過生日了,不是不過,而是根本記不得。
自從甯時謙母親去世以後,他爺倆的生活就陷入混亂,吃穿尚不能理得清楚,何況是這樣那樣的日子。
甯時謙還好,到底是奶奶的孫子,伯母的侄子,還是蕭家從小養着的女婿(現在能這麽說了吧?),總歸有人惦記,而他一個成年人,除了老母親,自然好些方面都被疏忽了,他又有好些年在外地工作,母親也照料不到那麽多了,再後來,母親年紀大了,記性也不如從前,基本就沒有了日子這個概念。
蕭伊然卻留了個心眼。
女孩子總是對這些事情比較在意。
偶然得見甯守義身份證以後,她便把這個日子記住了,早早地和甯時謙商量要給老爸過生日。
甯時謙是了解老頭的,最不喜歡應酬大辦勞師動衆,便提議就自己一家三口在外面定個位子吃個飯得了,再給老頭買份禮物,保管老頭樂得睡不着覺。
蕭伊然卻覺得這樣是不是太草率了,想了想,“不如我們自己在家吃吧,我們倆做飯。”
甯時謙覺得,這個難度有些大,憂心忡忡地看着她,“你做?還是我做?”
“我……”蕭伊然指指自己,然後覺得好像不太靠譜,又指指他,“要不你……”她記得,他好像是會做一點兒的,他們爺倆以前不是自己在家也在廚房鼓搗過嗎?
他點點頭,“我差不多7歲就能做飯了!”
蕭伊然一喜,卻見他眼裏閃着促狹。
“不過,飯管飽不管熟,菜管熟不管味!”他想着兒時兩父子夾生飯也吃得津津有味的日子,不由覺得好笑,米粒在嘴裏咬得咯嘣作響的滋味,真是令人回味啊!
末了,他又補充一句,“而且,這麽多年,手藝一直保持着當年的最高水平!從不下滑,一直在巅峰!”
蕭伊然被他震得一愣一愣的,最後回過味來,笑得在他懷裏直不起身。
笑夠了之後,她做了一個偉大的決定:那我來吧!既然我能做狗糧喂狗!那也能喂人!細想起來,喂狗和喂人是一樣一樣的!
甯時謙哀怨地看着她。
她順手拎他的耳朵,“得了吧!收起你的小眼神!狗吃得可比人講究多了!”
“……”又是這句!
說幹就幹!
蕭伊然對自己的廚藝充滿了信心!畢竟她的廚藝是得到貝貝認可的!
提早幾天就參考網上各種菜譜列出了菜單,在顯擺給甯時謙看的時候,甯時謙快要五體投地,很想說,媳婦兒,咱第一次辦這麽大的“盛宴”,是不是難度系數不要太高?佛跳牆是怎麽回事?好吧,如果你覺得佛跳牆是一頓亂炖,那松鼠鳜魚是怎麽回事?關于下廚這件事,除了炖煮蒸炸,還有個技能叫刀工啊?給人做吃的,真的跟給狗做有天壤之别啊!
他想了想,試着說,“媳婦兒,這個……咱們中華民族飲食文化源遠流長,且不往細了分,咱八大菜系可是前人無數先輩曆朝曆代精英嘔心瀝血的精華,可狗狗的飲食有幾個系?”
蕭伊然沉浸在自己的夢想菜單裏,沒有理她。
他隻好繼續道,“所以,乖乖,咱們作爲新手,就不要太貪,把八大菜系一網打盡有點兒難,咱們就從一個系入手可好?”
蕭伊然想了想,“你錯了!我正是因爲它們是精華才選取的!要知道吃貨前輩們研發這些菜的确曆經曆史的考驗和選擇,但發展到今天,就是成熟的果實了啊,我們隻管摘取就行了!這就好比吃水果,一個好的品種,從實驗到嫁接到改進,經曆了多少次實驗?凝結了多少人的心血?可是,果實成熟了以後,我們就隻管吃果子就得了,不是嗎?”
甯時謙撫了撫額頭,問題是你現在想去種果樹啊大小姐!
他正想再勸說,被蕭伊然堅決給制止了,“就這樣定了!你想怎麽着?我就知道你打着主意偷懶呢!你不想幫就不幫!我自個兒做行了嗎?”
“……”他是直男沒錯,但好在他沒有直男癌,好歹他也能聽清媳婦兒這話裏的潛在意義,那他現在還敢說不嗎?
其實蕭伊然之所以敢這麽勇敢地挑戰八大菜系的招牌菜,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爲甯守義的生日是周末,而且她不值班,她有時間折騰。
甯時謙看着她盲目自信地表情,已經做好了準備晚上還是要點外賣的,誰知這丫頭還拍拍他的肩膀,“我跟你說,我才是那個能整出滿漢全席來的人!如果時間夠的話!”
甯時謙差點栽倒。
末了,又抱着他脖子撒嬌,“四哥,你就讓我試試吧!我答應了我媽,要把你和公公照顧好,要給你們一個真正的家!你讓我對你們好嘛……”
“……”他還能說什麽?媳婦兒!你盡管對我好吧!今晚就是毒藥,我也吃了!
突然賤賤地笑了,摟着媳婦兒的腰,低聲說,“乖乖,你想讓我爸高興,最重要是趕緊生個孫子來給他玩……”
當然,此舉早來一頓拳腳蹂躏不提。
甯守義今晚加了會兒班,回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到家門口發現家裏沒開燈,尋思着小兩口出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