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貝貝興奮地朝她沖過來,她心都軟了,蹲下來将貝貝抱了個結實,小家夥多日不見她,黏在她身上聞個不停。
“你可算回來了!”身後傳來湯可的聲音,“你們家貝貝隻有你能伺候!可把我們折騰得不行!真是個小嬌嬌!”
貝貝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湯可的告狀了,在蕭伊然懷裏嗚嗚兩聲,兩眼水汪汪的,一臉委屈狀。
湯可被氣笑了,“話說貝貝你那麽大個兒,好意思做這受氣小媳婦樣子嗎?你以爲你是小型犬啊?”
貝貝哼哼兩聲,不理湯可了,鑽到蕭伊然懷裏一動不動貼着,老老實實享受蕭伊然的撫摸。
“哼!真是你來了就這麽乖!我們帶着跟伺候條狼似的!”湯可晃晃手裏的袋子,“貝貝,火腿腸?要不要了?”
貝貝一副“我媽來了,我有肉吃”的樣子,十分不稀罕地偏過了頭,把蕭伊然逗得哈哈大笑。
湯可也笑了,在一天的工作正式開始之前,八卦地沖蕭伊然眨眨眼,“新婚的感覺怎麽樣?咱們甯隊……勇不勇猛?”
“去去去!”蕭伊然滿臉绯紅,轉眼注意到湯可脖子上一點可以粉紅色痕迹,頓時樂了,指着她笑,“難怪問我這樣的問題呢!不知羞不知羞啊!快點老實交代!都幹了些什麽壞事?”
湯可也鬧了個大紅臉,捂住自己脖子,“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别告訴我是蚊子咬的!這隻蚊子得姓魏吧?”魏未追湯可的事早已經不是秘密了!她結個婚,難道兩人突飛猛進?
湯可噘着嘴,臉色更紅了,“沒有……就是……就是……被他強行……咬……咬……了一下……我不同意……”
蕭伊然樂得不行,“不同意他能咬到你?”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力氣那麽大……”湯可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到後面幾乎聽不見了。
蕭伊然不由也想起了甯時謙晚上幹的那些事,的确是……力氣不小……想着自己昨晚苦苦求饒他還不放過自己的畫面,雙腿不禁有些發軟,兩頰也紅得勝過天邊的朝霞。
湯可見她那樣,怎不想報仇?靠過來捏着她的臉笑,“還說我!還說我!看看你!老實交代在想什麽?是不是在想甯隊是怎麽力氣大的!”
“去你的!”被說中了心思的蕭伊然拍開她的手,兩個人追着鬧起來,貝貝也在一旁湊熱鬧地又叫又跳。
不管怎麽樣,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了。
下午下班的時候,蕭伊然接到甯時謙電話,說是回崗位第一天,兄弟們鬧着他請客,他就不回家吃飯了。
蕭伊然表示知道了,也沒有要求跟甯時謙一起去,雖然他隊裏的人跟她都熟,但男人間的聚會,她才不去參與,索性也告知了甯守義一聲,自己和湯可慢慢逛會兒街再回家。
不工作的甯時謙、不面對蕭伊然時的甯時謙,是另一幅模樣。
席上熱火朝天,兄弟們猜拳聊天十分熱鬧,他隻淺淺喝了一口酒,酒勁兒滑過喉嚨口的瞬間,他耳邊回蕩的便是電話裏張隊的聲音:對不起,無可奉告。
曾經,是張隊親口告訴他,秦洛已經犧牲,并親自把鼹鼠先生的密碼告訴他。
而今,張隊說無可奉告。
無可奉告是什麽意思,他會不明白?
他并不知道事情爲什麽變成這樣,他僅僅知道的,是秦洛深愛那個丫頭,而那個丫頭,心裏也從不曾忘記秦洛。
她是他兄弟的女朋友。
她已經是他的妻子了。
每一天,他都用笑容來面對蕭伊然,每一晚,他都蠻橫地行使他做丈夫的權力,可是,放縱過後,是難以入眠。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樣一種矛盾的心理,就好像,也不敢确定蕭伊然給他的笑容背後,是怎樣的内心,更不敢确定,他們有怎樣的未來。
他的人生,從不曾如此彷徨。
指尖燃着一支煙,燒到了盡頭他也不知道,長長的煙灰掉落下來,掉在他褲子上,輕微的灼熱,褲子被燙了一個小洞。
“甯隊,你在想什麽呢?”魏未今兒有些亢奮,大概是因爲昨天初嘗女孩肌膚鮮嫩的滋味,整個人都飛起來了的感覺,雖然事後被湯可扇了一巴掌……
老實疙瘩段揚也察覺了,“好像不太高興?”
魏未笑了,“頭兒,你新婚大喜啊!有啥不高興的?難道是小嫂子讓你欲求不滿?”
甯時謙把煙蒂扔了,打起了精神,這群猴崽子,再讓他們說下去,隻怕會越說越不像話。
當下帶了得色的笑,“你們管好自己!我可是修成正果了!你們呢?段揚你的護士姐姐追到了?小魏子搞定湯可了?”
段揚想起了譚雅堅定不移的冷淡,魏未想起了那一巴掌,頓時蔫了下去,頭兒不帶這麽毒的啊?專挑紮心的說?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向頭兒學習!趕緊修成正果!”老金呵呵一笑,臉上泛着滿足的紅暈。
修成正果?
甯時謙暗暗苦笑。
佛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哪裏是岸?何處有正果?沒有人能回頭,苦海裏的那個人,此岸非彼岸。
段揚一本正經地說,“金叔,你才是我們人生的終極目标。”
老金連連搖手,“我算什麽呀?一輩子到退休了還是個小警察!沒有建樹,也沒幾個錢,除了老婆孩子熱炕頭,我啥也沒有!”
老金幹完這半年就要退休了,警察的接力棒就要完美地傳遞出去,接下來的生活就是曬太陽陪老伴兒帶孫兒了。
段揚手裏轉着酒杯,目光深沉,“這就是終極目标啊!人一輩子還求什麽呢?工作踏踏實實做好,有一個家,有陪伴終生的人,有一個可愛的孩子,看着孩子長大、成人、再成一個家。老了,退休了,家還在,老伴還在,回顧一生,自己無愧于這身警服,作爲一個警察,也許是一個不那麽盡職盡責的丈夫,不怎麽合格的爸爸,但是,爲了這個家,自己也盡了全力,陪着老伴兒的時候,能說一句無愧于心!還要什麽呢?”
一時間,大家都安靜了下來,是啊,還求什麽呢?到我們都老了,你還在,我還在,大家都還在,歲月安好,還要什麽呢?
良久,甯時謙拍了拍老金的肩膀,“老金!段揚這話說到了心坎上!你才是那個修成正果的人!希望我們每個人都有這一天!”
老婆孩子熱炕頭,最簡單最平實的幸福。
大夥兒舉起了酒杯。
“老金,我們敬你一杯!”甯時謙代表大家說。
老金憨實地一笑,“那好,算是爲我光榮退休提前送行吧。”
“不!”甯時謙和他碰了碰杯,“你正式退休的時候我們還要大排場慶祝的!到時候把嫂子和您孩子一起叫來!今天啊!就爲我們二三十年後活成你這樣幹杯!”
想不透的事,解不開的結,交給時間吧,但願多年以後,我們都有機會發生華霜,彼此有屬于自己的安甯的歸屬。夕陽下的我們,無論身處何處,于這一生無悔無怨。
靜谧的氣氛一瞬間又活絡起來,問起老金的兒子,老金也是眉開眼笑。
“我結婚晚,三十多才解決個人問題,老伴兒也沒什麽文化,就是賢惠,兒子基本是她帶大的,年輕時候出勤多晚班多,也沒那個精力和時間管兒子,好在兒子從小很乖,也肯争氣,現在大學畢業兩年了,自己和朋友折騰做生意,聽說還不錯,就是跟我一樣,不肯結婚……”
說起孩子來,每一個父母都是驕傲的,老金臉上滿是自豪的光芒,“我和他媽希望他快點成家,生個孩子,這不我也退休了,趁我和他媽還能動,也能幫着帶帶。”
大家都笑了,段揚指指自己,又指指甯時謙魏未,“金叔,您看看我,看看甯隊還有他們,誰不是三十大幾還單着?甯隊終于把自己推銷出去了,我們還熬着呢,您别急,到時候我們幾個生的孩子都叫您爺爺!”
魏未不樂意了,“哎哎哎,說誰三十大幾呢?我才29!29知道嗎?我還是年輕小夥,别把我跟你們劃一堆!”
一時間,大家都笑了起來。
甯時謙笑着,抿了口酒,眼角莫名有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