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時謙怎麽看不懂嶽父嶽母的臉色?隻是難道要他說:嶽父,我之所以想要兒子,就是因爲看見你嫁女的苦逼樣子,不想自己走你的老路啊!
他不敢确定,這麽說以後,他嶽父會不會拿鞋底拍他……
“這個……”他深悔自己剛才的言直口快,眼下怎麽的也得給個說法,“因爲我跟十三工作都忙,生個女兒得千嬌萬寵地養着,一刻也不敢掉以輕心,我這不是怕委屈了女兒嗎?所以,還是生男孩好,壓力沒有這麽大。”
白一岚聽了,臉色才好看了些,給甯小四夾了隻雞腿,“多慮了,不管男孩女孩,等孩子生下來,還有我們呢,哪要你們自己帶!你們兩個小毛孩,連自己都管不好,怎麽管孩子?”
說到這裏,白一岚不由看了看身邊的女兒,是啊,在她的記憶裏,女兒分明還是那個嬌嬌軟軟的小胖丫,轉眼就嫁了人,要當媽媽了……
可是,不管她長多大,在母親眼裏,永遠都是小孩。當媳婦和當女兒是不同的,甯家再如何熟悉,那也終究是别人家,當媽媽的,牽腸挂肚,憂心她是不是習慣别人家的生活,甯家人會不會不滿意她,畢竟,正式成爲甯家人住進甯家,和蕭家女兒去甯家做客,是完全不同的。
不由得把女兒摟進了懷裏,滿臉慈愛的笑容看着甯時謙,“小四啊!我們家然然呢,從小嬌生慣養,你也是看在眼裏的,嬌氣,又不懂事,往後,還請你多擔待了,如果做了什麽惹你不高興的事,你隻管告訴我,我替你管教她!”
甯時謙腦袋上頓時如同被箍了個緊箍咒一般,丈母娘這話是在給他撐腰呢!可是,如果他真的把這話當成給他撐腰,那他就是傻子了!這分明是在說:甯小四!我們然然在娘家可是捧在手心裏的寶貝!脾氣也不太好!可那又怎樣?你一路走來不都是知道的嗎?你既然知道還要娶她,那你就沒有理由慢怠我們然然!否則,我們知道了可就有你好看!
他不知道别人家的女婿聽了這話會怎樣,他可是不怕的!他這半輩子别的啥成就沒有,哄十三哄了二十幾年,隻怕嶽父嶽母在這上頭和他比,也不比他更有優勢,所以,這世上,除了他,也不會有人更懂得怎麽慣着她的脾氣了,哪怕是秦洛,也沒他熟悉吧……
他心裏暗了暗,臉上卻一副讨好的樣子,“媽,真的麽?十三欺負我,您真的幫我麽?”
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好似他受盡了欺壓一般,惹得白一岚忍不住笑了,想想也是,依着這二十幾年的經驗,甯小四絕對舍不得對女兒怎麽樣,可不是怕萬一嗎?也不是沒有過!可轉念一想,真的再來那麽一次萬一,憑着他們蕭家,也不會讓女兒受委屈!當即大氣地許了諾,“當然!”前提是,果真是我女兒欺負你!
俗話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
這話是真谛。也許是女婿果真招人喜愛,可一定還有一層原因,便是丈母娘把自己最珍愛的寶貝交給了女婿,越是盡心盡力地對女婿好,就越是盼着女婿能看見這份好,并以同樣的好來對待自己的女兒。
不管白一岚心裏怎麽想,席間對甯時謙可是差點讓蕭伊然都有意見了,隻想提醒媽媽,她才是她親生的女兒!
不過,蕭城顯就沒有白一岚那麽熱情了,尤其在送走甯時謙和蕭伊然之後,轉身,蕭城顯臉就黑了下來,“甯家小四!果然不是個好東西!你攔着我幹什麽?我非得收拾他一頓!”
白一岚對自己老公幾十年間歇性抽風已經習慣了,權當沒聽見。
“喂,你聽見我的話了嗎?”蕭城顯沒有得到應有的同仇敵概的回應,很是不舒服。
“聽見了!”白一岚敷衍了一聲。
蕭城顯急了,繞到她面前,讓她對着自己的大臉,“你不擔心然然嗎?甯家那小子重男輕女!還編出什麽破理由!那都是胡扯!想要兒子那句是真!”
“那有什麽?”白一岚漫不經心地轉開了眼,忙自己的去了。
蕭城顯隻差跳腳了,緊跟着她轉,“還那有什麽?如果然然以後生個女兒他不喜歡怎麽辦?虧待我們然然怎麽辦?”
白一岚看怪物似的看着他。
蕭城顯在妻子面前一貫沉不住氣,此刻被甯時謙一句話更是刺激得亂了方寸,繞着圈呼氣,“你倒是說話呀!不行!我得把老甯叫出來談談!”
眼看他真要打電話給甯守義了,她才制止他,“你也太沉不住氣了吧?且不說甯小四不是這種人,就算是那又怎樣?如果然然果真因爲生女兒在甯家受委屈,那咱們就把女兒外孫都接回來呗!咱們又不是沒能力養活一個外孫!”
“對啊!領回來姓蕭!”蕭城顯焦慮的心情豁然開朗,“媳婦兒,還是你想得明白。”
白一岚冷哼了一聲,“你是站在你男人的角度想問題,認爲我們女人就是依附男人而存在的,遭遇了丈夫嫌棄就沒有生路了!我是站在女人的立場想問題!說實話,這年頭,女人自己能賺錢!能養孩子!累了,自己能去聽音樂會!煩了,自己去旅行!孤單了,開個閨蜜趴聊聊八卦!女人有這個本事把生活織成一匹上好的錦緞,男人如果入得了眼,不過就是錦上添花,不然,拆了那朵不合适的花,錦緞還是錦緞,花兒也就變成一團廢線團而已!”
蕭城顯聽得一愣一愣的,“原來,我在你眼裏就是廢線團?”
白一岚噗嗤一笑,拍了拍他的臉,“目前還是朵花兒,雖然風吹雨打,花瓣蔫了,也起了褶子了,可好歹還開在我的錦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