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鵬……”她哭出聲來,“你聽着,姐姐做錯了事。從小,媽媽和老師就對我們說,知錯就改還是好孩子,可是,有的錯誤,是沒有改正的機會的。阿鵬,爸爸和付雯雯是姐姐殺的,姐姐不想瞞着你,瞞得了一時也瞞不了一世,你長大了總會知道的!阿鵬,你要記住,以後好好聽舅舅的話,不要像姐姐這樣輕易犯錯了,遇到事情要三思而後行,不能沖動,要想想舅舅,想想姐姐,想想你在乎的朋友,你要知道,像姐姐這樣,沖動之下犯了的錯,就再也沒有和親人在一起的機會了……”
該承擔的責任,她會承擔,她隻是放不下唯一的弟弟……
“姐姐……姐姐你不要走……”吳鵬本就早熟,現在怎會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他抱着吳穎婧的脖子哭。
“阿鵬!”吳穎婧此刻是後悔的,不爲其它,就爲了再也不能陪伴弟弟長大,“阿鵬,對不起,姐姐不好,姐姐做錯了事,錯了就要受到懲罰,阿鵬是男子漢,不可以這樣,知道嗎?舅舅,你把阿鵬拉開吧,記得好好教他,别讓他走錯了路……”
最終,吳穎婧在三人的痛哭聲中一步一回頭地走了,是她自己選擇的以這樣的方式被帶走,她想要給吳鵬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盼他長大後不是自己這樣的人……
公安局。
吳穎婧已經漸漸平靜下來,面對問訊也不是很配合,隻是承認了自己殺人,而小周一連串的問題諸如“怎麽殺的?作案時間?”等等,她都拒絕回答。
到後來,被小周問得心浮氣躁,抱着頭再次哭了起來,“你們别問了!别問了行嗎?我都承認了還不行啊!”
張端這時來了,放了一段監控錄像給她看,畫面裏出現一個男孩。
她思想的防線終于瓦解,瞪大了眼睛,“你們怎麽找到他的?”
錄像裏的男孩開口說話,“那天晚上,阿穎要表演,衣服都換好準備上台了,臨時說不舒服,要我替她,我就換了衣服,戴了假發去了。你們問這個幹什麽?阿穎怎麽了?”
就這麽一小段,讓吳穎婧崩潰,“你們怎麽找到他的?跟他沒有關系!他什麽都不知道啊!你們不要打擾他……”
怎麽找到的?
他想起他倆來找他時說的話,兩人都肯定7月24号晚上在花園裏彈琴的人不是吳穎婧。
“我在電視裏聽到的吳穎婧彈的筝,明顯和那天現場演奏的不是一個人,吳穎婧水平更高!”蕭伊然那天很笃定,如果是古筝專家來聽,估計還能聽出更多區别,但是她隻是業餘,憑着自小練鋼琴的耳力隻能聽出高低之分。
而甯時謙卻說,“吳穎婧的身高比十三還矮,十三坐在那裏彈琴的時候坐高隻到最高那朵美人蕉的花托,而那天那個人,我記得很清楚,高出了花朵。”
張端看着吳穎婧,“是,幾乎酒店員工都看見你穿着漢服裝扮好了上台演奏,你有意在酒店晃了一圈讓所有人看見,然而,最後上台的時候,卻是在表演台旁邊更衣室裏候着的阿覓。表演台那邊本來就沒什麽員工會去,表演的時候演奏台離得遠,又隐藏在花叢裏,看不見人真面目,化個濃妝,漢妝長頭發一放,遮了大半個臉,誰知道演奏的是誰啊?是嗎?”
阿覓已經承認代替吳穎婧上台表演的事實,吳穎婧無可抵賴,捂着臉哭了一陣之後,終于道,“是,一切都是我計劃好的。我在知道他們倆要來酒店度假之後,先他們一步到酒店求職,他們正好需要一個彈琴的,我就留了下來,好做安排。先是損壞了監控,然後,爲了制造排除自己嫌疑的證據,謊稱不舒服,讓阿覓幫我彈琴。這段時間雖然是淡季,客人不多,但我還是怕會露出馬腳,所以換了清潔員的衣服,戴了口罩,去房間殺人。當時,開門的是我……是吳建,我進去就迷暈了他,然後在浴室裏找到付雯雯,用同樣的辦法捂暈了付雯雯,然後捅死了他們,并且擺出付雯雯自殺的情景。最後清理了房間,再戴上口罩離開……”
這一次,付雯雯把作案的過程都交代得清清楚楚,最後,哭着說,“真的是我一個人做的,跟阿覓沒有關系,他完全不知情,從頭至尾都以爲我隻是不舒服。如果……如果阿覓來找你們,也請你們不要告訴他我是殺人兇……”
話說了一半,最終卻哭着苦笑,“算了,說不說都不重要了……”
她存了最後一線希望,希望可以留給阿覓一個美好的印象,就這樣自己偷偷去赴死,卻是一時犯傻了……
本來一切都萬無一失的,沒想到會出現一個變數。
她于是問,“是那個色/鬼告訴你們的嗎?”
“色/鬼?”這倒是張端所不曾掌握的信息。
“如果不是那個色/鬼晚上找我去陪他,堵在更衣室裏,結果堵到的是阿覓,你們會知道不是我在彈琴?”
當然不是。
“不是?”吳穎婧又問。
“不是。”張端誠懇地回答,看來甯時謙的直覺沒錯,那四個人還真不是好人。
吳穎婧沒再說什麽,卻暗暗地,釋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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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泉酒店,甯時謙和蕭伊然原本已經打算退房,這個蜜月過得太陰郁,既然案子已結,他們也想早點離開這個地方。
但是,張端卻堅持要請他們吃晚飯,說什麽即便不是爲了感謝他倆幫他破案,隻是爲了盡地主之誼也要請客,他倆結婚,他這一直忙着也沒空接待他們,他心裏過意不去。
既然這樣,甯時謙和蕭伊然便索性第二天早上看了日出再走。
下午,他倆叫了輛車下山,直接去公安局找張端。哪知,卻遇上張端正要出門。
“真不好意思!我正打算聯系你們呢!我這兒還要出去一個小時,然後剛好到吃飯時間!”張端十分抱歉的樣子。
甯時謙笑,“是我們不好意思,來早了,沒辦法,誰讓媳婦兒愛吃呢!老早惦記着了!急着下山來坑你一頓!”
蕭伊然用力砸了他一拳,什麽人啊!有這麽敗壞她名聲的嗎?哪裏是她惦記着吃嘛!
張端也笑了,心裏一松。這兩天氣氛這麽壓抑,他真的對老友感到很抱歉,人家好好的蜜月被攪了,現在看着他們心情好些了,他也感到舒服多了。
“我這是打算去吳穎婧家裏看看,就一個十歲小孩子在家裏,我有點不放心。你們如果不介意的話,一起去?然後我們去吃飯?”張端道。
“好,那就一起吧!”甯時謙拉着蕭伊然的手就上車。
張端一笑,“嫂子不會介意吧?”
“她介意什麽?”甯時謙大手一揮,“她都聽我的!在家我是純爺們!”
張端哭笑不得,“你啊!就圖嘴巴快活吧!小心回去跪搓衣闆!”
“張隊,你落伍了!現在還有搓衣闆嗎?人家都流行鍵盤榴蓮!”小周也在車上,這兩天跟甯隊熟了,一起打趣了。
“你們跪得有經驗啊!”甯時謙一臉不屑,揉了揉蕭伊然的頭發,“問問她,咱家到底誰跪!我跟你說,就算我求着她讓我跪,她也舍不得……”
“是嗎?”張端和小周揶揄地笑。
“可不!萬一把鍵盤榴蓮跪壞了可怎麽辦?咱家裏不是還有打碎的碗啊杯子啊什麽的,對不,媳婦兒?”他瞬間變身讨好的貝貝。
蕭伊然将他湊過來的臉推開,真是沒臉沒皮到了極點了!不過,她也知道,他這是在故意逗她開心呢,她郁郁寡歡的樣子,他一直看在眼裏。
張端和小周徹底被他逗笑了,或許,她也應該配合着笑一笑吧,不應該再把思緒縛在那句詩上了,留詩的那個人,也許真的隻是一個恰巧也喜歡這麽玩遊戲的人,秦洛,畢竟已經犧牲了,雲南那邊的消息不會錯,人都葬在異國了不是嗎?
陳繼餘,江東人……江東,不是雲南……
她如此想着,心裏依然搖擺不定,臉上卻朝他露出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