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男人的聲音有些冷漠。
服務員便快速給他們登記,末了,遞出一張紙,指着某處,“先生,請你在這兒簽字。”
男人接過筆,在簽名處寫下了陳繼餘三個字。
名字和其中一張身份證上名字一樣。
“好的,先生,這是你們的鑰匙,可以入住了。”服務員把鑰匙遞給他,另有服務員來領着他們去房間。
陳繼餘對着那三人點點頭,那三人便起身跟了過來。
陳繼餘讓他們走在前面,自己跟在最後一個。
忽的,前方傳來女孩清脆的聲音,“四哥!等會兒吃什麽?不知道餐廳有沒有火鍋!”
陳繼餘身體一僵,目光迅速穿過前面四人之間的空隙。
從竹樓走廊那頭走來一男一女,男人一身黑色休閑,慵懶中透着英挺和淩厲,女孩穿了件紅T恤,反帶着帽子,雙手挂在男人手臂上,仰着臉問男人話的樣子嬌俏又可愛。
陳繼餘如被雷電當頭一擊,短暫的瞬間,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卻見男人伸手把她的帽子給轉正了,輕柔的一句,“大熱天吃火鍋,長痘痘了别找我哭!”
陳繼餘眼睛一陣刺痛,人活了過來。一條到底的直走廊,躲無可躲。
他猛然轉身,飛快往外走去。
有同伴喊他,“陳繼餘,你去哪?”
他揮了揮車鑰匙,頭也不回地走了。
蕭伊然不滿地把帽子又給轉了回去,繼續抱着他的胳膊,“山裏涼快!吃火鍋好不好呀!”
“好——”他拖長的尾音,嬌寵的意味柔得能滴出水來。
她抿嘴一笑,滿足了,和四個人在并不寬敞的走廊裏相遇,其中一名服務員,三個男人。
對方人多,他倆下意識便貼牆站了讓路,甯時謙的手圈着她的腰,讓她貼着自己。
三個男人,當先的一人四十多歲,另兩人看起來二十多,表情嚴肅,當先那人一邊走,左手食指一邊撥動着拇指上的大戒指。
職業的敏感,甯時謙下意識多看了幾眼。
對方似有察覺,目光向他移過來,他才轉開了眼,并按住了蕭伊然後腦勺,将她的臉按進自己懷裏。
待所有人走遠,他才松手。
蕭伊然詫異地看着那些人的背影,用口型問他,“怎麽了?”
他搖搖頭,“吃飯去吧。”
這是一個溫泉山谷,溫泉酒店挺多,連帶着還有一條街,全是餐館,因爲夏天是淡季,所以人不是特别多。
山裏空氣很好,濕潤潤的,蕭伊然走出酒店,隻覺全身都被氧離子包裹,舒服極了。
挽着甯時謙的手,正準備往美食街走,發現酒店門口的停車場多了一輛車,本地牌照,這是剛才那幾個人開來的嗎?
她一擡頭,看見甯時謙也在看這車。
“有問題嗎?”她輕聲問。
甯時謙搖搖頭。
他并沒有發現什麽,隻是那幾個莫名給他汗毛豎立的感覺,就好像一個獵人,進入深山野林,聞到了野獸的氣息一樣。
也許,是他神經質了。
“走吧。”牽了她的手去吃飯。
在他們走遠後,從角落裏走出來一個男人,仍然半遮了身體,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們的背影,直到最後再也看不見。
他重新走進酒店,去了其中一個房間。
“去哪了?”男人問他。
“我煙忘在車裏沒拿。”陳繼餘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來,扔在桌上。
男人笑了一聲,“還抽什麽煙。”
陳繼餘關上房門,“我們要不要換個酒店?總覺得這裏怪怪的。”
男人往床上一躺,“換什麽換!一共幾家酒店?不都一個樣!”
陳繼餘便點頭,“那好,都小心點,我回房間了。”
“這裏有沒有女人玩?”男人又問。
“我問問。”陳繼餘說完出去了。
蕭伊然和甯時謙吃完飯回來,天已經全黑了,甯時謙手裏還抱了一大堆零食。走進酒店,便聽見有人在彈古筝,高山流水一般的琴聲,在這樣的竹樓夜晚分外有意境。
“已經開始了!快些!”蕭伊然挽着他加快了腳步。
他笑,一隻手抱吃的,一隻手牽着她走。
花園裏坐茶座的人又多了一些,穿漢服的女子坐在花影綽約裏,琴聲潺潺,如清泉繞石,月滿溪澗。
住客不多,所以空位還有很多,蕭伊然找了個陰影裏不顯眼的座位,拉着甯時謙和她一起聽曲。
甯時謙哪有心情聽曲?
空氣裏滿是混着她身上氣息的花香,她柔軟的小手就擱在他手心裏,他捏着揉着好玩。
記憶的最初,這雙手短短的,肉呼呼的,手背上還有十個圓圓的手窩,他一雙大手牽小手,不知何時這雙手也慢慢長大了,學了搏擊,練了槍,可捏在他手裏,還是軟乎乎的。捏着捏着,他的手便漸漸往她胳膊上移,再慢慢和她越做越近,手也越發胡鬧起來。
“幹什麽?這可是在外面呢!”她用力按着他的手,小聲說。
她說山裏涼,可他偏偏燥熱得厲害,貼在她耳邊,輕聲道,“咱們回房間去,不聽了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