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貝……”貼着貝貝毛茸茸的身體,似乎暖和了一些。
甯時謙心裏焦躁,拎着貝貝,想把它趕走,“别鬧貝貝!姐姐受傷了!你拱得她疼!”
貝貝卻好似聽懂了一般,嗚嗚嗚嗚一陣嗚咽,乖乖地趴在她懷裏不動了,将他和她阻隔開來。
她貼着貝貝,半翕着眼,水光迷離的,“四哥……别趕貝貝……我冷……貝貝暖和……”
他一聽,解了自己的防彈衣,脫了外套,把她的防彈衣也給脫了,裹上自己的外套。
她防彈衣上的一大灘血刺痛了他的眼睛,兩手绯紅的他用力一抹眼睛,粗嘎着嗓音吼了一句,“衣服!還有衣服呢!?”
身邊圍着的魏未他們一個個迅速把衣服給脫了遞給他。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件又一件地蓋在她身上,連同貝貝一起,捂得嚴嚴實實。
他還要往上加,湯可拉住他的手臂,哭着說,“甯隊長,别蓋了,壓太重她沒法呼吸!”
他的手才停住,僵在那裏。
層層疊疊的外套,襯得她的小臉愈加顯得小,好像隻有他一個巴掌那麽大,下巴尖得讓人心疼,不知道是不是藏青色襯的,皮膚蒼白得驚人。
他從來沒見過她這樣。
她從小就是個鬧騰的主,不讓人省心,病了也要折騰人,要哭要鬧要撒嬌,要人哄着抱着驕縱着,現今安安靜靜地躺在這裏,臉蒼白得沒有了生氣,連呼吸都那麽微弱,半翕着的眼睛也已合上,那個哭着鬧着要四哥的十三呢?
他碰碰她的臉,觸手冰涼,再探進衣服裏摸她的手,蓋着這麽一堆衣服,爲什麽手還是這麽涼?
“十三!”他握着她的手,“不冷,不冷啊!四哥給你取暖!你别睡!醒醒!别睡!”
她即将陷入昏睡,隻聽得人吵得心煩,眉間微微蹙起,卻怎麽也睜不開眼睛。
“十三!”他轉而捧住她的臉,手指輕輕摩挲着,想把她冰涼的肌膚捂熱,想把她喚醒,然而,她卻始終不肯睜開眼,他焦躁不已,“爲什麽救護車還不來?”
是不是他自己開車送她去醫院更快一些?
其他人不知道說什麽,甯隊,不是救護車太慢,是你太着急……
可是,他們也同樣着急啊!
翹首以待中,終于聽見救護車的呼嘯聲。
蕭伊然被擡上了救護車,甯時謙緊跟着而去。
看着醫護們忙碌的除了警察外,還有一直蹲在原地的貝貝,直到救護車呼嘯着離去。
押送那二十幾個劫囚犯,已經先走了一大批警察,剩下的,陪着甯時謙和蕭伊然的,此時也準備撤離。
湯可牽着她的警犬,猛然想起了貝貝,回頭一看,貝貝還望着救護車遠去的方向,腳下踩着蕭伊然的防彈衣。
“貝貝,走,我們回家了!”湯可牽上了貝貝。
可是,貝貝卻似牢牢釘在了地上,不肯離去,沖着救護車的方向大聲地叫。
“貝貝,我們走了,回去等蕭姐姐!”湯可用力拽牽引繩,仍是沒有拖動,貝貝反而往相反的方向使力,她被拖着走。
“我來!”魏未從她手裏接過牽引繩。
他的力氣比湯可大,這回倒是拉動了,隻是,貝貝緊緊護着那件防彈衣,趴在地上抗拒拖拽的力量,被魏未拖行着移動。
貝貝感覺到了力量的對比,被徹底激怒了,躍起來沖着魏未發出狂暴的怒嘯。
湯可急了,趕緊阻止魏未,“你别對它這麽強硬!會适得其反的!”
松了牽引繩之後,貝貝又回到原地,把蕭伊然的防彈衣扒拉到自己腳下,低頭嗅着防彈衣上的血迹,嗚嗚兩聲,然後乖乖的坐在那裏不動,目光還是注視着救護車離去的方向。
湯可捂住嘴,哽咽,“它流淚了。”
魏未一看,還真是,兩眼亮亮的……
“它在等蕭伊然回來……”
“可是不能一直讓它在這等啊!”魏未想了想,“是不是因爲那件防彈衣的緣故?它一直護着,不然把衣服拿過來?它會跟着衣服走嗎?”
湯可搖搖頭,她也不知道。
魏未決定嘗試一下,可是,已經被激怒過的貝貝簡直進入高度戒備狀态,隻要魏未稍微靠近,它立即警惕地沖着魏未大叫。有一次,魏未的手碰到了衣服,貝貝頓時狂躁了。
湯可唯恐貝貝攻擊他,把他拽了回來,“你别鬧了,還是我來吧,我好歹也曾照顧過它,它記得我的。”
這邊湯可想盡辦法安撫貝貝,讓它的情緒不那麽激動,再慢慢地親近它,和它溝通,好不容易才把它哄好,帶它回了大隊。
而醫院那邊,蕭伊然已經被送進了手術室,甯時謙在外面焦灼地等待着,和他一起等着的還有領導。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甯時謙坐在那兒猶如沒聽見,直到面前出現兩雙腳,才擡頭,面對的是蕭城顯盛怒的臉,還有白一岚的一臉擔憂。
“這到底怎麽回事?”蕭城顯接到甯時謙電話便火急火燎地趕了來。
甯時謙不知道怎麽說,心中内疚難言,他多麽希望躺在裏面的是他自己!十三到底懂不懂他?從小到大,她都是他呵護在手心裏的嬌嬌寶,她怎麽不想想,他能舍得她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