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不願意,蕭奶奶還是讓蕭伊然寫了張小卡片,放在爺爺的衣兜裏,對爺爺的照顧也更加細心了,當真是眼睛一秒鍾也不離爺爺視線。
蕭伊然也越來越懂事,好像突然之間就長大了,往日裏那個任性得近乎驕縱的女孩兒就這麽悄悄嵌在了舊時光裏,不複再現了。
看着那個細聲細氣陪爺爺說話,陪爺爺玩陀螺的丫頭,白一岚疼在心裏。她甯可女兒永遠是那般驕縱的樣子,因爲無憂無慮才會驕縱得理所當然沒有後顧之憂啊!作爲母親,總是希望女兒一輩子被人呵護被人疼的。
不知不覺快要到新年了,年底商家們可着勁兒做活動,愈加把新年渲染得熱熱鬧鬧。
大學以前的蕭伊然是又愛美又臭屁的小姑娘,喜歡漂亮的裙子精緻的飾品,愛偷穿媽媽的高跟鞋、偷用媽媽的彩妝,後來從警之後,這些女孩兒的東西鮮少能派上用場了,但不代表她不喜歡,然而,今年,她卻是真的一點點心思都沒了。
白一岚心疼女兒,便在蕭伊然輪休日的時候強迫她陪着自己去逛街。
起初蕭伊然是不願意的,可是奈不住媽媽說出去給爺爺奶奶選些新衣服,才被媽媽強行拽出了門。
一個人從活潑到文靜的變化,其實也是從生機勃勃到了無趣味的變化,那些曾經喜歡的熱鬧和繁華都變得毫無意思。
她不說,白一岚也無從得知她内心裏的想法,隻道是秦洛的離世帶給女兒的傷害太大,下定決心要讓女兒恢複到從前的樣子。
蕭伊然陪着媽媽逛了大半天,雖然自己沒有什麽興趣,卻也幫着媽媽給家裏人買了許多東西。
下午,逛累了的白一岚決定母女倆過二人世界,就在外面吃飯了。
餐廳是蕭伊然喜歡的,她知道,這是媽媽的好意,不過,當她在餐廳偶遇所謂的熟人——媽媽朋友的親戚的大姑的兒子,她就知道,這份好意有點兒過了。
“媽……”她無可奈何地看着媽媽。
白一岚把她按在座位上,便和聊起了天,再然後就狗血地要去洗手間,臨去之前還給他們做了個簡短的介紹。
“媽,您這一去洗手間還會回來嗎?等會我怎麽回家?”她不客氣地問。
白一岚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後對男孩笑,“你們倆先聊着,我一會兒就來。”
人走了,剩下蕭伊然和對面這個……嗯,張先生嗎?好像姓張,大眼瞪小眼,至于聊天,這樣的情形好像似曾相識,也許她可以借鑒下。
“蕭警官是嗎?”男孩笑了笑,“不知道怎麽稱呼你好,這樣不唐突吧?”
“嗯。”她今天就是黑毛衣套大衣出來的,此刻大衣脫了,一件黑毛衣襯得她原本十分嬌美的五官多了些冷硬。
“我第一次跟女警官接觸,不知道怎樣的聊天模式比較合适,如果唐突了,請指出來,我改正。”男孩大概也是想緩和氣氛,半開玩笑地說。
“那就警察的聊天模式吧。”她不苟言笑的樣子的确很有警官的威嚴。
“是嗎?那是……怎樣的模式?”他倒是覺得這個女警察的确有些意思了。
“姓名?”
他笑了,剛剛不是介紹過了嗎?好吧!“張铎。”
“年齡?”
“27。”
“性别?”
他再忍不住,笑出了聲,這個警官,太有意思了!
蕭伊然并不覺得這有什麽可樂的,依然緊繃着一張臉。
張铎開始主動找話題,“不知道蕭警官平時有什麽愛好?喜歡看電影嗎?”
電影?這個話題的回答她這裏可是有份标準答案的,她回憶了一下,點點頭,“看啊,尤其喜歡看偵破的,上次有個片子,關于一個殺人案的,死者腹部中十幾刀,腸子都出來了……
她正打算繪聲繪色把腸子的形狀好好描述一下,感覺到身邊多了一種壓迫感。
擡頭一看,他怎麽來了!?
甯時謙看起來清瘦了一些,顯得整張臉更加峰巒有緻,也穿了件黑毛衣,外套搭在手上,站在她旁邊。
她暗暗搖頭。
也許是她的偏見,像她這樣在警校成長的女孩,所見男子都是背脊挺直、形容剛硬、氣質宛若雪地青松的硬漢,行走帶風,坐立有骨。
這個張铎吧,單單坐這裏也算得上市氣質優雅的英俊小生,可是甯時謙這麽一出現,這人就完全不夠看了。
大概個人眼光不同。
隻是,他今天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還那麽巧合她遇上了?
他也不打招呼,直接坐在了她身旁,問她,”你朋友?“
”……“她有點莫名其妙,胡亂點了點頭。
”你好。“他朝張铎伸出手去。
張铎還陷在這是什麽人的迷糊裏,糊裏糊塗跟他握了握手,點點頭,”你好。“
”今天買了些什麽?“他拿過她面前的水,喝了一口,似乎覺得太冰了,皺了皺眉,叫來服務員,”換杯熱的來。“
末了,又跟她說,”告訴過你多少次,不要喝冰水!“
蕭伊然覺得自己錯亂了,這個人……今天沒病吧?
”你……“她有些太震驚了,張了張唇,找不到詞可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