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母親的印象也隻剩這個标簽了——畫家,還有就是旁人眼裏所看到的,形容給他聽的:母親生得極美,嬌柔溫婉,舉手投足當真如仙女一般。大伯母回憶起母親的音容來,隻歎息着說了兩個詞:海棠春暖,如沐春風。
這樣的母親,完全和父親不搭調,在一起據說是因爲一個很老套的英雄救美的故事,而父親擁有這樣的母親,真真如獲至寶,放在心尖尖上,捧在手心心裏。
隻是太遺憾,再如何珍惜,母親還是離老頭而去了。
老頭說,母親太好,所以老天嫉妒了。
天妒紅顔,就是這樣。
母親走的時候,他還小,也沒能從她那裏得到多少藝術的熏陶,能懂一點點畫,也是因爲老頭。
老頭有空的時候常常在書房一坐就是一個晚上,看母親留下的書,看她留下的畫作。許多的名畫鑒賞,上面有母親的随手記,他就看着那些字發呆。
後來,他也好奇,也想媽媽,趁老頭不在的時候他鑽書房,也會看看書,看看畫。太深奧的他看不懂,也沒耐心看,就挑一些畫來看,慢慢兒的,竟然也記住了一些名畫。
别人的媽媽是媽媽,他的,是一副又一副的畫。
段揚是知道他從小沒母親的,一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幹脆把話題轉回到案子上來,“甯隊,可兇手會是徐東嗎?”
甯時謙放下風鈴,在辦公室裏走了一個來回,“殺人不外乎是幾個動機,爲财,爲情,爲利,爲複仇,爲滅口,死者一個女孩,沒有值得喪命的财,也沒跟人有利益之争,看起來也跟人沒有仇恨。”
“那爲情?或者是知道了什麽滅口?”段揚也陷入了沉思。
“當然,也有些案例,這些動機都沒有。”甯時謙揉着眉心,“我總有一種錯過了什麽的感覺,但是一時又想不出到底是什麽,一葉障目,擋住了整個世界。”
眼看段揚還在等着他說話,他揮揮手,“今天就到這吧,辛苦你了。”
段揚看看時間,半夜了,忙道,“甯隊,你還是回去休息吧,蕭……”他是撿着甯時謙剛才的稱呼說的,想說,蕭伊然警官還在隔壁睡着呢,可又覺得這個稱呼異常别扭。
甯時謙點點頭,“嗯,你呢?”
“我也回去!”他還打算去北雅醫院轉個圈,今天譚雅是值晚班,沒準能碰上接她。到時候見面了以什麽爲借口呢?對了,巡邏!
甯時謙于是往隔壁走去,段揚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了,“甯隊,爲什麽是蕭伊然警官?不是十三嗎?”
“……”甯時謙腳步一個趔趄。
段揚若有所思,“當一個人分明跟另一個關系很近,卻用生疏的稱謂來稱呼對方時,說明這個人心裏必然有鬼。甯隊,你上次上課講的啊!”
“……”這家夥不是一貫呆嗎?這次學以緻用倒是很靈活,他回頭,很不客氣地說,“所以你叫人家譚護士?”
“……”段揚不語了,論嘴皮子,他怎麽耍得過甯隊?